琴酒换了衣服, 又去了久光清那里。

  他从黑暗中,漫步走到久光清面前,半蹲下身体看着久光清问:“你认识的人很多?”没有提他看到了那张卡片,反而说了自己这几天来的问题。

  久光清略有些迷茫, “如果是在游戏里, 确实是认识过很多人, 但在现实里,我的朋友只有你们几个。”

  琴酒似乎有些被取悦到, 表情由阴转晴,对着久光清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来帮你说话的人, 可不少啊。”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意味。

  久光清没听出来, “…谢谢…?”他不知道琴酒想得到什么答案,试探性地表达了感谢。

  琴酒的脸色又变差了, 手指掐起久光清的下巴抬起,指尖微微陷进肉里, 他第一次认真观察久光清的长相。

  因伤口和拘禁生活, 脸色显得过于苍白, 偏偏嘴唇因为他的动作无意识被咬紧,带出略显秾丽的艶色,墨蓝色的发丝在这样的灯光下显得过于黑了, 是带着异样气息的好看。

  确实是一副容易被人喜欢的样子。

  琴酒啧了一声, 又问了一句话, “你和那只老鼠一起走, 是因为和他是恋人关系?”

  “不是, 我们只是朋友。”久光清回答得很认真, 脸颊再一次泛起红晕。

  琴酒注视着他,眸色带着的深意。

  他刚刚问的问题是验证久光清卡片说的话,也是验证自己内心的想法,久光清说不是那种关系,他就不管之前组织的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至于老鼠,杀了就是了,本身就是该杀的。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是伏特加。

  伏特加看看久光清,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说。”琴酒直接命令道。

  伏特加从怀里拿出一只死去的鸟,另一只手上,正是赤井秀一当时转移到鸟身上的定位器。

  “大哥,你让我找的鸟找到了,这定位器洗干净之后是这个样子。”

  定位器的样子很怪,是带着花纹的扣子的样子,很少有定位器会做成这样,做成这样的一般是用于隐秘的定位。

  而久光清这种放在心脏里的情况,显然用不上这种定位器。

  除了伏特加的奇怪之外,在场看到的两个人同时一愣。

  这颗扣子让他们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看到第一时间,心底就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觉。

  久光清迟疑地开口:“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

  “是要送给喜欢的人的。”琴酒接了话。

  “因为这里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久光清抿了抿唇继续说。

  琴酒跟随着熟悉的感觉说出最后这句话,“所以要送给心之所系的人。”他并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句话,只是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伏特加在旁边愣住了,这是定情信物?大哥给久光清埋进去的?玩得这么变.态吗?

  黑色的帽檐完全遮住了琴酒的神色,他问久光清:“这个扣子是你的吗?”

  久光清还处在恍惚状态,他在游戏中没有经历过学生时代,他不会有校服的扣子,也不会知道这个传闻,而身体的背景记忆他不记得,到底是哪来的熟悉的感觉?

  “我记不清楚,只是依稀记得,好像是的。”久光清心里有种奇怪的直觉,这是他的东西。

  琴酒知道久光清心口伤口的来历,这个扣子是埋在久光清心口的。

  现在结合这段话,他倒是知道boss为什么把这个扣子埋进去了。

  久光清送给别人,寄托了自己心意的扣子,变成了监视久光清的定位器,正捆在心脏之上,是久光清经受折磨的罪魁祸首。

  琴酒不是蠢人,他当然知道自己刚刚的即视感说明了什么,这颗扣子很有可能是久光清过去送给他的。

  久光清被抓回来大概有四天的样子,久光清的事情本来不该是他来处理。

  可是boss让他给久光清一些惩罚,理由是“家养的狗,又跟别人跑掉了,要受到教训。”

  这里的监听和监控都直连到boss那里,琴酒知道boss这种做法是想让久光清讨厌他,只是他之前不在乎。

  他还想起了之前Boss让他在久光清房里装监控,其他人都可以做, Boss偏偏要他来做。

  琴酒的嘴角带出阴森的弧度。

  他是没有和久光清的记忆,也的确忠于组织,可不代表他会容忍自己被人耍。

  他是忠于组织,不是忠于Boss。

  久光清既然一开始就和他的关系不一般,那就一直保持下去,不论是谁想要改变这件事,一并杀了就好。

  他最后看了一眼久光清,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刚到他的一个安全屋, Boss给他打了电话,“Gin曾经见过那颗扣子吗?”

  “那Gin不对久光清按照流程惩罚,是心软了吗?还是喜欢上了久光清呢?”

  琴酒没有正面回答,“我对笨蛋没有兴趣。”

  “我对Gin的安排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我清楚,其他人都容易对我的狗有想法,Gin不会,对吧?” Boss在那边轻笑,语气是疑问的,但却带着隐含威胁的肯定。

  琴酒的气息一瞬间变冷,压迫感几乎看到的人都能感受到,那是极致的杀意,“是的,boss。”

  电话直接被挂断。

  旁边的伏特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问了琴酒一句,“大哥是要对boss动手吗?应该不太简单,现在的boss之前也受过严重的枪伤,几乎致命的那种,不知道是谁伤的,之后再也没有露过面。”

  现在的boss早有传言说不是刚开始成立组织的boss。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下属的各个领头人互相制衡,每个都有很大的权力,琴酒和朗姆,外加一个现在已经衰落的科研组,呈现三足鼎立。

  琴酒瞥了伏特加一眼,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拿起旁边的枪到训练场,浑身煞气,整整打了一夜的靶子。

  第二天一早,宫野志保去实验室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多了张纸。

  是久光清所在的房间监控布局图。

  她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但看到的第一时间就把它藏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眼神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想把久光清救出去,仅凭她是不够的,宫野志保想起久光清让她给安室透带过东西。

  在这一天改变了自己的日程,和安室透“偶遇”并商量了流程。

  安室透觉得这件事不对,但他看着宫野志保眼睛里的期待,想起久光清之前的样子,在心底做好这是陷阱的准备后,还是答应了。

  如果这次不做,就再没有什么救久光清出来的机会了。

  行动却出乎他想象的顺利,久光清房里监听监控断得很快,周围也一直都没有人来。

  只是在安室透按照流程,最后去接应宫野志保的时候。

  他在走廊遇到了一个不该在这里的人。

  “你要去哪里?”琴酒主动对安室透搭话,行为有些反常。

  安室透瞬间燃起警惕,琴酒是察觉到他的计划了吗?

  “去见那个叛徒,今天是轮到我的时间了。”他回答得非常平静,话语里还带着自然而然的锋芒,谁也看不出他原本的想法。

  琴酒不知为什么没有结束对话,换了个问题,“你那天问我是为什么?”

  安室透打起精神,他觉得这就是琴酒拦住他的目的,那天他做的是有些冒险了。

  “你对他总是手下留情,让我有些怀疑你们的关系。”他给出了这个解释。

  “是吗?”

  琴酒和安室透的对峙持续了许久,谈话内容都是关于这个话题的展开讨论。

  等安室透暂时和琴酒分开,到目的地的时候,久光清已经被救走了。

  他敏锐地觉得有些不对,琴酒刚刚是来阻拦他的吗?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琴酒不可能知道宫野志保要放久光清走,那样琴酒早就来阻拦了。

  也不可能为了久光清阻止他过去,不影响久光清的逃跑,琴酒没有立场做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巧合吧。

  安室透虽然没有看到久光清最后一面,但看着空荡荡的室内,他依然在心底松了口气,去光的那面吧,清。

  然后按照该有的反应,按警报铃通知众人久光清消失。

  宫野志保刚刚没有等到安室透,而公安的人手已经按照安排的到了,她没有再等,把久光清快速带到小路后,换好衣服回去。

  人员交接非常顺利。坐上车的久光清脸色还很苍白,被短暂地做了医疗措施,面对着一群神色各异的公安,久光清有些迟疑地问道:“是zero做计划救了我吗?”

  “他配合着组织里的人,一起救的你,放心,马上就可以走出组织的控制范围,很快就安全了。”开车的人以为他没看到熟悉的人在不安,想到安室透汇报的久光清的遭遇,带着怜惜地对他安抚。

  久光清觉得这样的行动顺利得有些奇怪了,可上车的时候,公安的人扫过他身上,确认没有任何跟踪装置。

  可能真的是计划周全,加上运气比较好吧,他迟疑地想。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琴酒在山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因为路程太远了,他也不清楚是不是看错了。

  山顶上的琴酒,把望远镜交给伏特加,坐上车的后座。

  “大哥,雪莉那的图纸要想办法拿回来吗?”伏特加问琴酒。

  “她不蠢,会自己销毁。”琴酒闭着眼睛回答。

  伏特加犹豫半天还是问了这句话,“大哥为什么要放他走啊?”

  虽然问得有些大胆,琴酒却没有生气,“因为笨蛋就该回到笨蛋适合生活的地方。”脆弱的家伙,还是不要随便就消散在哪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