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琅宁愿吃辟谷丹,也没吃那堆看起来黑乎乎,一看就有毒的东西。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自然不能再赶路,只能先住下。

  开房的时候,段琅都不用墨渊用眼神扫他,态度非常主动地要求了一间房。没办法,这地方坏人太多了,他还是一个柔弱的宝宝,特别需要保护。

  既然是镇子,房间当然谈不上有多好,灰扑扑的不说,就连禁制也没有。床上的被褥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气息,上面还有一些可疑的污渍。

  就这,还掏了五颗中品灵石。

  段琅越想越亏,心都快疼滴血了。他用法术将床铺弄干净,又把蒲团扔上去,打算今晚上不睡觉,直接打坐一整夜。

  墨渊则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软榻,摆在房间中间位置,施施然坐了上去。他虽然嘴上没说,但是显然也十分嫌弃这里的环境,否则不会连床都不坐。段琅看着那张铺得柔软,看起来舒舒服服的软榻,瞬间觉得自己真傻。早知道他也放软榻了,费劲巴拉地弄床干什么,明明软榻比床舒服多了。不过屋子小,最多只能放一张,他也只能遗憾作罢,盘膝坐到蒲团上开始打坐。魔界根本没有灵气,要想打坐修炼只能用灵石。

  还好来之前,段琅换了一些灵石,又从寻宝鼠那里抠了一些,勉强可以应付。他双手各握着一块中阶灵石,闭上眼,开始运转灵力,吸收灵石里的灵气。后半夜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细细索索的,好像有人在外面撬门。段琅刚把灵石吸收完,听到这动静,下意识朝门外看了一眼。

  房间的门紧紧闭着,门缝里漆黑一片,好像所有的光源都被吞噬,根本无法看清发生了什么。他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却见坐在他对面的墨渊睁开眼,冲他摇了摇头。段琅只得把闭上的嘴又合上,用神识传音问他,"外面有人?"

  墨渊已经又把眼睛闭上了,淡淡地嗯了一声,一副并不打算理会外面的模样。

  就在他们说话间,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了,似乎以为他们没有觉查,对方的动作开始变得肆无忌惮。然后段琅就眼睁睁地看着门插被人弄开,房门被推开一条细细的,窄窄的缝。

  随着细缝的出现,门外那吞噬人的黑暗如同水般漫了进来。很快,整间屋子都陷进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就在段琅忍不住起身,打算把星凌剑召出来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按到他的肩膀上。

  他心中一凛,后背如同拉开的弓弦,瞬间绷紧,一掌朝着对方劈去。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动作,一把握住他的手,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是我。"墨渊。

  段琅紧绷的后背瞬间松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黑气简直太古怪了,就好像能够吞噬万物一样,刚刚墨渊靠过来,他连点动静也没有听到。而且就算现在墨渊离他那么近,他看过去时,仍旧是一片黑暗。

  墨渊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戏谑,贴在他耳边低声道∶"这可要问师兄了。"耳朵上传来一阵如电流窜起的酥麻,段琅强忍住揉耳朵的冲动,稍稍退开一些。"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墨渊松开他,轻嗤一声,"师兄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段琅懵逼道∶"当然是真不懂。"

  谁搁这里给他懂装不懂,他是真的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墨渊淡声道∶"擞狠最得心应手的一招,就是将整个空间变成独属于自己的禁制,在这里,他可以为所欲为。

  段琅瞬间明白了,搞半天,还真是他惹的事啊。"那现在怎么办?"

  听出墨渊的语气很放松,他知道这件事可能难不倒他,因此紧绷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墨渊没吭声。

  房间里再度变得安静下来,不论是声音还是其他的东西,都被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吞噬了。最令人不安的是,他们明知道有敌人在暗处盯着,却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是心性稍微那么不坚定的人,恐怕会被逼疯或者按捺不住地搞出动静。也就只有墨渊这种人物,才能沉得住气,一动不动。

  很长时间墨渊都没有说话,但是段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这让他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后来他等得实在有点累了,便想要悄悄问一下墨渊还要多久,刚转过头,就感到唇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带着丝丝凉气。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就感到嘴唇被狠狠地咬了一下,紧接着,墨渊低哑含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师兄又迫不及待了?"

  段琅捂住被咬疼的嘴,欲哭无泪,"我哪知道你就在我旁边呀。"嘴还贴那么近。刚说完,他就感到自己的腰被搂住,捂着嘴的手被拉开,同时唇上被人轻轻舔了一下。

  完全没有一丝光的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因此唇上的感觉便尤为突出,尤其是触觉。柔软,微凉,让他心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感受。

  墨渊并不满足只是舔那么一下,尖利的牙齿在段琅咬了一口,等他吃痛后,灵活的舌头便窜进他的口中,强势地搅弄。

  段琅腰一软,不由自主地瘫在了墨渊怀里。

  就在这时,一道凛冽的风声挟裹着浓浓的杀机扑了过来。

  段琅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要推开墨渊。却哪知墨渊比他的动作更快,一把将他按进怀里。接着,他就听到砰地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撞在了一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吃痛的闷哼声。

  段琅从墨渊怀里抬起头,发现之前浓稠如墨的黑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化开了,房间里有了黯淡的光线。借着这点光线,他看到嗷狠捂着胸口站在软榻旁,正阴狠地望着他们。

  原来墨渊刚才亲他,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引擞狠出来。想明白后,段琅胸口陡然间像被扎了一下,憋屈得想打人。

  墨渊松开段琅,招呼也不打一个,指挥着悬在半空的大刀,对着擞狠又一次斩去。"想抢我的人,也看你有没有本事。"

  原来刚刚那砰的一声响,是魔气打在獠狠身上的声音。

  猕狠闪身躲开,表情即惊又怒,"小子,你刚刚是故意引我出来的?"墨渊微勾起唇,嘲讽一笑,"不引你怎么出来?"

  擞狠伸出腥红的舌头舔了舔牙,突然朝着墨渊虚晃一招,飞快地朝门口逃去。

  他虽是妖兽,但智商不低,否则也不会故意在黑暗里蛰伏那么久,所以明知道打不过墨渊,他宁愿放弃段琅这块肥肉,也要逃命。

  反正有主人在,只要这块肥肉在魔界,迟早都是他的。说来话长,但也不过短短一瞬间发生的事罢了。段琅看着擞狠狼狈离开的背影,问墨渊,"追吗?"墨渊将大刀收回掌心,斜斜睨了他一眼,坐回软榻上。

  "这客栈多得是觊觎师兄的人,我若走了,怕你一会就会被那些妖魔鬼怪分尸。"

  段琅本来应该感动的,但想起墨渊这么做,完全是不想他的心头血被抢走,刚冒出来的感动瞬间又化成了乌有。

  段琅趴到窗户上,朝外看了一眼,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鱼肚泛白,不知什么时候天竟然亮了。那只擞狠可真是好耐性,足足蛰伏了大半夜才出手不说,一击不中后,毫不留战,立马转身就走,简直是个厉害角色。

  他觉得这种厉害角色他肯定搞不过,只能希望千万不要再和他碰上,否则万一真逼急了,不小心在魔界暴露了他凤凰的身份,到时候更惨。

  两人又在房间里呆了一会,收拾收拾东西下了楼。

  虽然是早上,但是楼下的人也不少,看到二人下来,俱是一静。

  让段琅意外的是,猫狠竟然也在。

  他坐在角落的位置,见段琅看他,目中露出凶残和暴戾的光。"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吃了你。'

  段琅因为他话里浓浓的恶意,不由一阵无语发,赶紧用手指戳了戳墨渊,正儿八经地道∶"师弟,你的手下败将在给你下战贴呢。'

  反正没指名没道姓,他才不要认下这句话,万一真被吃了怎么办?还是拖个人下水比较好。

  "师兄你倒是挺会栽赃,"墨渊冷笑一声,淡淡瞥了擞狠一眼,"不过你都说了他是个手下败将,有何可惧?

  段琅∶"…….论气人,你是第一名。擞狠瞬间被激怒,双目变得赤红。

  可是他却不敢动手,之前受的伤还没有恢复,再动手,吃亏的还是他。"小子,别得意,等我的主人来了,有你的好果子吃。"段琅∶"……"

  傻憨憨,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注定就变成了一个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