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交欢的后遗症太强大,段琅晕睡了一天才醒,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半夜。

  夜风习习,闪亮的星子若隐若现地挂在天际。

  段琅从床上坐起来,丝滑的被子从腰间滑落,露出斑斑驳驳的上半身。

  坐在罗汉床上的墨渊听到动静,缓缓睁眼看向他,如暗夜般的墨眸漆黑无光。

  段琅还没从之前的事情中回过神,被他这么一看,哆嗦了一下,声音发着颤。

  “你......你看什么?”

  墨渊冷然的视线在段琅布满青紫痕迹的胸前转了一圈,眉梢微挑,“师兄看不得?”

  段琅稳了稳心神,哼声道:“看看也好,全是你的罪行。”

  把他身上啃成这样,竟然还好意思问他看不得?城墙拐角都没有他的脸皮厚!

  墨渊嘴角上弯,似笑非笑地撇了他一眼。

  段琅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句话不太对味,有点像......撒娇?

  他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用被子盖住自己,假装什么都没说过,换了个话题。

  “什么时辰了?”

  墨渊淡淡地回道:“子时。”

  外面的地上铺着一层淡淡银辉,四下寂静无声,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还想着出去吃点好东西呢?”

  最近一直在赶路,储物袋里的存粮已经吃完,本想到了白帝城好好吃一顿,结果因为凤啾啾和小黑的事耽误了不说,还被墨渊压着收拾了一顿。

  明明他都是凤凰了,竟然还逃不过被压的命运!人生实惨!

  “想吃东西?”

  一道几乎贴着耳边的声音响起。

  段琅唬了一跳,迅速地扭过头,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的墨渊,“你是鬼吗?走路没声音的?”

  这货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墨渊黑眸不悦地眯了眯,“再说一遍。”

  段琅:“.....”

  生活艰难,他选择向恶势力低头,“我说师弟你长得很帅。”

  墨渊轻嗤一声,眸里却滑过一抹不自知的笑意,率先朝门外走。

  “走吧。”

  段琅一愣,随即跟上去,喜道:“你知道哪里有吃的?”

  墨渊嗯了一声,随意地道:“多年前来过一次,知道有个地方晚上还开门。”

  说完后,他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又闭上了嘴。

  段琅奇怪地道:“师弟来过这里?什么时候?”

  墨渊回头,神色淡淡地扫了段琅一眼,“师兄不记得了?那一年你也在。”

  段琅认真地原主回忆里翻了翻,发现果然是有这么一回事。

  原主升金丹那一年,门派组织了一批新弟子历练,曾经路过白帝城,在这里住了一夜。

  那一次带队的人是原主的大师兄玄鸣,也是在那一次,在回程的路上,玄鸣死于魔物之手。

  怪不得刚进白帝城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熟悉。

  想明白事情的始末,他微微睁着双眼,问道:“师弟当时也在?”

  墨渊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语气意昧不明,“师兄不记得也正常。”

  他那时候只是刚入门的小喽罗,修为堪堪步入炼气,在一众弟子中十分不显眼,和万众瞩目的段琅比起来,就如同一棵不起眼的杂草。

  两人出了客栈,墨渊带着段琅沿着大道一直走到头,又拐过一条小巷,很快来到一座拱桥上。

  桥下是在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河水,河面上零零散散地停着十多艘船,船头挂着红灯笼,火红的光芒映在河面,显得温暖。

  墨渊带着段琅下了桥,凌空飞到其中一艘船上。

  段琅打量着船舱,好奇地问道:“就是这里?”

  墨渊淡淡地点下了头。

  在他们落下来后,立马有小二跑了出来,听到他们要吃饭,便引着他们往里走。

  这艘表面看起来不大,但是一走进里面,却发现别有洞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安装了什么阵法。

  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罗汉床,床上摆着柔软的垫子,床中间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放置着光线昏黄的光源珠,看起来还挺温馨。

  可能是太晚了,船舱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和小二,一个人也没有。

  墨渊作主点了菜,小二给他们倒了灵菜,又上了点心后,便退下了。

  段琅探头看向窗外。

  在他们上船后,船便慢慢动了起来,水波荡漾,将水面的弯月搅成碎光,一片波光粼粼。

  四下静谧,除了水声,只有微风拂过的声音。突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如缠绵的细线落入耳朵。

  段琅不由道:“哎,有人弹琴。”

  墨渊捏着茶杯,慢条斯理地饮茶,听到段琅的话,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这附近船上有歌姬。”

  段琅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来,“歌姬?”

  墨渊不咸不炎地道:“怎么?师兄想看?”

  段琅下意识想要点头,想起自己现在是清冷出尘的师兄,不能如此贪恋声色,痛心疾首地摇头。

  “不!我不看!”

  墨渊神情淡淡地看了看他,用神识传音的方式盼咐了小二一声。

  没过一会,一位身穿月白色清纱曼裙,眉间贴着钿花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

  她怀里抱着一柄焦尾琴,对两人福了福,“两位前辈想听什么?”

  墨渊道:“随便。”

  说完,见段琅望着他,挑眉道:“我想听,师兄有意见?”

  段琅心想我有个鬼的意见,我心里乐开花了好吗?面上却装得一副清冷出尘的模样,淡淡道:“既然师弟想听,那就听听也无妨。”

  墨渊唇角似笑非笑往上勾了勾。

  弹琴的伶人坐到离罗汉床几步远的凳子上,调了调音,慢悠悠地弹了起来。

  在她弹琴的时候,小二也将菜端了上来。

  这里的菜色统一都很清淡,不过味道还不错,有一条蒸鱼应该是用此地特有的灵鱼做成的,不但味道鲜美,吃进肚里还有淡淡的灵气。

  本来上次被墨渊逼着吃了十条鱼后,段琅见鱼就反胃,这次竟然吃了多半条,还不觉得难受。

  小二又温了一壶灵酒上来,殷勤地笑着对着他们道:“两位客倌,这是本店赠送的灵酒,还请品尝。”

  等小二一走,他迫不及待地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墨渊,“师弟,敬你。”

  墨渊眉眼不动,看了段琅一眼。

  段琅全身心都扑到了酒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墨渊的眼神,说完后,举起酒杯,就把里面的酒给一口闷了。

  暍完后,他舔了舔唇角,“好像是甜的。”

  墨渊这才慢慢地捏起酒杯,放到唇边浅浅啜饮了一口,语气冷淡道:“师兄若是觉得好暍,就多暍一些。”

  段琅觉得话说到这份上,再客气也没什么意思,直接把酒壶拎过来,连暍了好几杯。

  墨渊就不动声色地看着,等段琅将大半壶酒都暍完后,他才慢悠悠地问道:“师兄感觉怎如何?”

  段琅只觉得脸特别烫,脑袋晕乎乎的,他晃了晃头,嘟囔道:“师弟你别晃,我快被你晃晕了。”

  墨渊目光在段琅染着绯色的脸颊上转了一圈,对准他明显充斥着醉意,蒙着一层水光的凤眸,眼中掠过一抹不怀好意的光。

  “我没晃。”

  段琅用法术把面前的小几挪到床下,摇摇晃晃地走到墨渊面前,双手扶住他的肩,嘟着唇,气呼呼地指责道:“骗人,你就是晃了。”

  墨渊将五枚中品灵石抛给弹琴的伶人,示意她可以离开了,然后侧眸看了一眼段琅抓着自己的手。

  “你醉了。”

  段琅更生气了,“我没有醉,不信我给你走条直线。”

  他说完,就打算往床下跳。刚刚站直,眼前一阵晕眩,人也不由自主地往床下跌去。

  墨渊用手臂勾住他的腰,想要将他拖回来,却因为重力的原因,被他重重地压回床上,后胸勺恰好撞在窗沿上,疼得他脸色一阴。

  段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过头,茫然地望着倒在床上,脸色不好的墨渊,气呼呼地道:“你拉我干什么?”

  大坏蛋!

  墨渊用手揉了揉剧痛的后脑勺,看着坐在他身上的段琅,咬牙冷道:“你给我起来。”

  早知道他暍醉了是这副模样,他刚刚就应该把那壶酒全倒进水里。

  段琅不但不起来,还故意用臀部在墨渊身上墩了两下,看着墨渊脸全黑的模样,他唇角弯起,咧出个大大的笑。

  “哼,让你平常欺负我,看小爷不收拾你。”

  说完,还故意蹭了两下。

  他坐的刚好是墨渊小腹的位置,墨渊只觉小腹一热,下面隐隐有了抬头的趋势。

  他大掌掐住段琅的劲腰,声音冷冽,“你找死是不是?”

  段琅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水蒙蒙的凤眸里也升起了恐惧。

  墨渊心头一酸,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如同细小的藤蔓缠上了他的心脏。

  这个怂货到底有多怕他?他什么来不及做,只是变了个语气,就怕成这模样。

  段琅已经从墨渊身上爬了起来,见他冷着脸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

  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手臂撑在床上,身子往前凑了凑,一直凑到墨渊面前,在他唇上亲了亲,软软地道:“宝贝不生气,夫君知道错了,原谅夫君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月底了,需要奋力营业的一天!哇地一声哭出来,人生真的好艰难哟,艰难得就像小琅被墨狗挖心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