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说完,就见段琅的脸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一双漂亮的凤眸望着他,里面盛着满满的痛苦和绝望。明明是应该高兴的事情,但是他的胸口却痛得喘不过气来。

  段琅摇摇晃晃站起来,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头一偏,却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殷红的鲜血如梅花,密密麻麻地溅在地上,将那里濡湿了一片。

  他伸手抹掉唇角的血迹,笑容苦涩。

  “你恨我怨我,我明白,杀我剐我,我没意见。但是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明知道我中了缠情丝,明知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却故意曲解我做什么?”

  “墨渊,曾经做过的事,错了,我认了。但现在我只是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拿这件事伤害我?”

  “我的心再大,皮再厚,也总有心灰意冷的一天,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肆无忌惮地消耗我对你的感情?”他是人,不是神,他再喜欢墨渊,在他的伤害下,这份喜欢也会消失殆尽。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不喜欢墨渊,他的心就不会疼了,总好过他把心挖掉。

  墨渊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段琅眸中划过一抹苦涩,转过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密林。

  他真傻,说这些做什么呢?明知道说再多,做再多,对于墨渊来说都无关痛痒,甚至还会在心里拍手称快。

  如果他妄想凭借几句话,挨上两道雷劈,就能动摇墨渊百年集攒下来的恨的话,那就太小看墨渊了。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啊。

  他真的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让墨渊放过自己,让他不伤害自己。

  眼前的路突然变得迷蒙,有什么东西从眼里不停地往下掉落,渐渐的越掉越多,让他看不清东西。

  段琅不得不停下,无力地胳膊捂住脸,靠在树干上。

  太丟人了,他想。不就是被骂了几句嘛,哭什么,简直不像个男人。

  一直等到段琅消失在树林尽头,墨渊突然弯下腰,捂住胸口,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来。

  躲在暗处的月莹白惊叫出声,快步走过去,扶住墨渊,小声地问道:“公子,你......你没事吧?”

  刚刚在软榻上,她越想越不对,觉得自己的反应太伤人,就摸黑跑过来想找公子道歉。

  结果却看到公子和段公子亲在一起,之后又见公子吐血,担心之下,就跑了出来。

  墨渊挥开月莹白的手,用力地闭了闭眼,哑声道:“我没事,你回去。”

  月莹白无措地看着墨渊,见他指尖一弹,嘴角的血迹就变得无影无踪,想要修仙的心思终于还是抵过害怕。

  她微微咬唇,声音发颤,“公......公子,对不起......我......我刚刚只是太害怕了。”

  墨渊淡淡地看了月莹白一眼,不置可否。

  月莹白越发手足无措起来,眼眶一红,大颗的泪珠滴落下来。

  “对......对不起,公子,你......你不要生我的气......”

  墨渊摇头,“我没有生你的气。回去。”说到这里,他一顿,厉声命令道:“我吐血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月莹白跑过来就是为了道歉的,听到墨渊这样说,无声地松了口气,慌忙摇头,“不会,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段琅哭完,觉得丟脸极了,担心墨渊出来撞见,便匆匆地回到之前打坐的地方。

  凤啾啾早就听到几人的动静,但迫于墨渊的淫/威,一直不敢过去。见段琅平安无事地回来,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你们怎么了?”

  段琅摇头,掩饰性地垂下眸,“没事。”

  凤啾啾盯着段琅看了一会,突然叫道:“你眼睛怎么红了?你哭了?”

  他的话刚一落音,墨渊和月莹白就走了过来。

  听见凤啾啾的话,墨渊眼皮一抬,看向段琅。

  段琅一僵,杀人的心思都有了,恶狠狠地瞪着凤啾啾。

  “你才哭了。给我闭嘴。”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说的就是凤啾啾这种人。

  当着墨渊和月莹白的面,这么大声地说他哭,当他段琅不要面的吗?

  凤啾啾指着段琅明显红肿的眼睛,还想再说,被他杀人的眼神一瞪,瞬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也是喲,他要是哭,肯定不愿意让人知道,更遑论被人这么大声地讲出来。

  他尴尬地挠了挠鼻子,故意大声地道:“原来你不是哭,是沙子进了眼。”

  段琅:“……”

  赶紧来个人,把这货弄进水盆里淹死吧。

  热度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脖子上,他咬牙切齿地骂凤啾啾,“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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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啾啾:“......”

  他终于明白自己在越描越黑,讪讪地闭上了嘴。

  段琅完全不敢去看墨渊的脸,不过却能感觉他在盯自己,视线还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眼睛。

  他赶紧把头低下,一副不要打扰我早日位列仙班的模样,直到眼角的余光留意到墨渊和月莹白走回软榻旁,他紧握的手掌松开,悄无声息地盱出一口气。

  墨渊应该没有发现他哭吧?不然以他的尿性肯定会冷嘲热讽几句才对。

  没发现就好,要不然他堂堂新晋影帝,被一个男人欺负哭了,说出去真的会丟人到姥姥家。

  下半夜段琅就在疑神疑鬼中度过了,直到东方鱼肚泛白,他拿出星凌剑照了照自己的脸,发现一夜过去,眼睛的红肿不但没好,在黑眼圈的衬托下反而越发明显,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站起来看了一圈,见墨渊和凤啾啾都在入定,月莹白在睡觉,没有人注意自己,摸手摸脚走到小溪边,往脸上泼了几把水。

  冰冷的水浇在脸上,瞬间赶走了眼晴里的涩意,浑浊的脑袋也变得清醒。

  段琅拿起剑又照了照,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眼睛上的红肿似乎消了一些。

  他凤眸一转,将溪水引起来,手指随意地捏了个诀,几块玲珑剔透的冰块便出现在他的掌心。

  原主的法术学的不错,这种小小的冰诀术用来做冰块简直手到擒来,比冰箱还省心。

  他美滋滋地想着,捏住其中一块贴在红肿的眼皮上,顿时被冰得一阵呲牙裂嘴。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嗤笑声。

  段琅猛地偏头,就看到身穿墨色劲装的墨渊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呆了多久。

  这货是猫吗?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他放在眼睛上的冰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每一根头发丝都在诉说着尴尬。最后还是强大的厚脸皮占了上风,他扭过头,假装没看见墨渊,继续若无其事地冰眼睛。

  其实早在段琅离开的时候,墨渊就注意到了,从昨晚开始,他的注意力就莫名其妙地被段琅勾走了,看似在打坐,其实却一直用神识在暗暗观察他。

  看到他双眼红肿,一脸樵悴的模样往溪边走,就下意识跟了出来。

  直到看见段琅用小法术弄了几块冰块,开始冰眼睛,才忍不住轻嗤出声。

  “师兄的法术学得倒不错。”

  段琅:“……”

  他怀疑面前这孙子有病,并且掌握了证据。

  他把手里只剩下一小坨的冰块扔进溪水里,又拿起另外一块慢慢敷着,冷哼道:“师弟谬赞,比不上师弟。”

  墨渊望着段琅,沉冷墨眸里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段琅:“……”

  他差点忍不住把手里的冰块砸到墨渊那张英俊的脸上,咬牙切齿地道:“师弟很闲吗?”

  闲的有空在这里看他敷冰。

  段琅:“……”

  他把剩下的冰块统统扔进河里,拍拍屁股走人。

  行,他是大佬,他惹不起,那他躲总行了吧?

  墨渊几乎没有犹豫地手指一弹,用魔气幻化的绳索将段琅捆住,语气意味不明。

  “话没说完,师兄要去哪里?”

  段琅被捆了个五花大绑,别说走路,连动都不能动,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他恶狠狠地盯着墨渊,凤眸被怒火燃得雪亮,“墨渊,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

  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他可比兔子厉害。

  墨渊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直勾勾地盯着段琅,唇角噙着一抹笑。

  “如果我就是要欺人太甚,你要怎样?”

  段琅:“……”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澎湃的怒意,咬牙道:“你先放开我。”

  等放开,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孙子。

  墨渊勾唇淡笑,“师兄若有本事,自己解开不就好了。”

  一万个草泥马从段琅心头狂奔而过,他气得头晕脑涨,恨不得一剑把墨渊给捅了。

  他不再理会墨渊,召出星凌剑,开始指挥它帮自己割绳子。

  结果刚那魔气像有自我意识似的,每割断一根,就会重新加固一根。

  段琅割了半天,发现绳子不但没断,反而更多了,气得整张脸都变成了通红。

  他发誓,他一定要把这个故意折腾的孙子收拾了,武力上打不过,他就在床上榨他,把他榨干为止。

  敲!

  作者有话说

  人在外地,此为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