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住起来比上房舒服得多,不但大,私隐性也特别好,三只小的终于可以放开地叫唤,而不用担心会引起凡人的恐慌。

  屋子左右各有两间卧室,中间则是类似于客厅的堂屋。

  这下段琅也不必担心会和墨渊同睡一间,选了左边那间卧室,美滋滋地住了进去。

  反正房钱都是他付的,墨渊那个白吃白喝的牢头,可没有权利要求他出钱还要出人,凤凰男都不可能有他狠。

  墨渊淡淡地扫了段琅一眼,对他的选择不置可否,迈开腿走进右边的屋子。

  他这个师兄有时候真的天真到可笑。

  别说两人住两间屋子,就算隔着一个院子,他想要他,他也不可能逃得过。

  不过看在他昨晚很卖力勾/引他的份上,今日就暂且饶他一回。

  段琅还不知道自己不小心逃过一劫,让小二送了桶热水,泡进去,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后,爬到床上本来打算睡觉,突然想起最近没怎么修炼,干脆盘膝开始打坐。

  他已经是元婴期,经脉和丹田都比金丹的时候扩大了一倍不至。

  丹田处的金丹已经化成和人参果一样的元婴,不过模样却是他的缩小版,透体淡紫,又袖珍又可爱。

  “咦。”

  看清小人的模样后,段琅奇怪地咦了一声。

  之前在妄忆境时,墨渊往他丹田里注过魔气,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魔气入了体,自己差点被冻成冰人,可现在元婴却干干净净的,别说魔气,连个黑芝麻大的黑点也没有。

  奇怪。

  难道是他记错了?还是说墨渊突然良心发现,把魔气帮他吸走了?

  段琅摇了摇头,飞快地快否认了这个可能。

  那孙子会突然良心发现的机率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低,不可能会帮他吸走魔气!

  难道是容枝?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容枝的修为好像挺高的。

  —夜无事。

  第二天清晨,段琅从入定中睁开眼,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走出房门,看见凤啾啾站在树上打瞌睡,小黑像麻绳一样缠在它旁边的树枝上,寻宝鼠卧在树底下。

  听到段琅出门的响动,寻宝鼠懒懒地睁了下眼,又闭上了。

  墨渊还没有动静,段琅用神识悄悄往他房间扫了一眼,看见他盘膝坐在床上打坐,墨眸紧闭,玉般的面孔比雕塑还要冷。

  似乎觉察到他的窥探,他眼皮一抬,目光冰冷地望了过来。

  段琅心头一跳,迅速地把神识撤回来,凤眸微转,扬声问道:“师弟,我出去买早点,你要吗?”

  不就窥探了他一下嘛,竟然还瞪他,堂堂魔尊真是小气得要命。

  吃了早点,墨渊还是没有出门。

  段琅也不管他,和三只小的玩闹了一会,就回房间继续打坐修炼,顺便在识海里练练剑招。

  一连两天,墨渊都没有迈出过房门。

  第四天,段琅正和三只小的一起吃早点的时候,看到那扇紧闭的房门打开,墨渊踏步走了出来。

  段琅已经习惯墨渊无时无刻的嘲讽,把最后一口包子咽进肚子,凤眸一弯,“是师弟选的地方好。”

  这院子住着又舒心又宽敞,还没有人打扰,简直舒服得要命。

  昨天太阳好,他还把软榻搬到院子里,晒着太阳睡了一觉。睡醒后,慢悠悠地遛到夜市上逛了一圈,突然觉得这日子有点美得没边。

  前提条件是,墨渊不找事。

  墨渊冷嗤一声,对段琅的奉承极为不屑,看了三只小的一眼,“你们三个留在这里。你和我一起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命令没头没尾的,段琅眨巴了下眼,“师弟,我们要去哪?”

  墨渊迈开腿往院外走。

  “你问这么多废话有用吗?”

  段琅:“.....”修为高了不起等哪天我分神期的时候,你再说这句话试试。

  他不爽地翻了个白眼,对凤啾啾叮嘱道:“不要出去乱跑,也不要出去惹事,知道吗?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现在凤啾啾这三只小的,是和他们同伙,万一沾上人命,惹了其他的是非,因果也要算到他和墨渊头上。

  凤啾啾眼睛本来在骨碌碌地转,听完段琅的话,瞬间驀了下来。

  “知道了。”

  段琅又往桌子上扔了一瓶辟谷丹,叮嘱它们饿了就吃后,匆忙跟了上去。

  他本以为墨渊已经出了客栈,结果刚走出客栈和后院间隔的影墙,就看到墨渊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暗沉墨眸静静静望着客栈大厅的一角。

  段琅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他看的是一个年逾半百的说书先生。

  此时,那说书先生正在讲故事。

  “要说咱们奉天城百年间排得上名号的美人,非首富月家月簪白莫数。这月簪白有多漂亮呢,据说啊,当年求亲的人,从奉天城南城门一直排到郊外十里。据说就连当时皇宫那一位,都想要娶她为妃。”

  客栈里的人听到这里,立马开始窃窃私语。

  “那个月簪白真那么美吗?”

  “怎么不美?!现在还到处有她的画像呢。”

  “画能看出来什么,全都美化了!”

  “我祖奶奶当年就是服侍过月家的人,说那画没有画出月簪白一分一毫的美貌。”

  说书先生还在继续,“可偏偏这月簪白谁也看不上,却看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个书生,还非对方不嫁。本来才子佳人,也算一通佳话。可谁知.....”

  说到这里,说书先生一顿,拿起桌子的茶慢慢饮了起来。

  段琅见墨渊走过去,往说书先生面前的盘子里扔了一块碎银。

  说书先生心中一喜,抬起头,正在道谢,却被墨渊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谢谢客客馆......”

  墨渊不悦地皱眉,“继续。”

  他不皱眉还好,一皱眉,浑身散发的冰寒更重,偌大的客栈瞬间变成了寒窖。

  段琅:“......”

  如果不是你掏了钱,我会怀疑你在威胁人家,你晓得吗?

  说书先生快被吓哭了,见墨渊不耐地看了他一眼,浑身一激灵,哆哆嗦嗦地继续开了口。

  只是被吓狠了,说话特别不连贯。

  “话说那月家小姐爱上这落魄书生后竟然不顾家人反对,和他暗度陈仓.....有了夫妻之实还.....

  还怀了孩子......”

  “正当这月簪白为这孩子欢喜不已的时候,那书生却不见可怜那月簪白不死心,死活要等他回

  来,之后被月家人厌弃,丢到庄子自生自灭去了......”

  段琅:“......”

  这说书先生技术不过关,明明挺精彩的故事被他讲的干巴巴不说,听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

  他抬头看向墨渊,见他在面无表情地盯着说书先生,墨眸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等好说书先生讲完,他就迈开腿走了出去。

  段琅给了说书先生一个同情的眼神,追上去,凤眸一转,笑着道:“师弟,你可饿了。我听说这奉天城有一家酒楼,名字叫做食知味,菜肴十分不错,不如我们去尝尝?”

  墨渊脚步猛地一停,撩起眼皮看向他,“在哪?”

  段琅本来对去食知味这件事不报希望,听到墨渊突然的问题,不由一愣,“什么?”

  墨渊面色一阴,“食知味。”

  段琅:“......”

  他惊愕地道:“师弟你要去?”

  别怪他会如此惊讶,因为在他和墨渊相处的时间里,感觉这货除了虐他、搞他、讥讽他之后,最感兴趣地事情就是打坐,平日里都是靠辟谷丹续命,唯有的几次吃东西,都是在特殊情况下。

  只除了来奉天城那天,好尊绛贵地吃了个包子,还差点拿他的手当下酒菜。

  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他在小院打坐修炼这几天,突然走了火入了魔?

  食知味在离客栈不远的另一条街上,走几分钟就到。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连空位置都没有。但是对于墨渊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段琅就见他眼皮一抬,那小二就乖乖地带他们去了雅座。至于雅座原来的客人,则在墨渊的一个眼皮之下,乖乖地下楼回家了。

  如果不是还有着做为影帝和俘虏的尊严,他都想抱大腿学一学了。

  雅席的客人走了后,小二很快地给他们倒上茶水,又拿了菜牌过来。

  段琅看着上面写的盐板鸭、万字扣肉、二龙戏珠.....等等,正想着点什么好,却听见墨渊已经飞快地向小二报出了几个菜名。

  熟练程度让他一度怀疑墨渊是不是偷偷在这里打过工。

  打工想必肯定是没打过的,那这么熟悉的原因只剩下一个。

  那就是墨渊在这里吃过。

  想起刚刚说书先生中的月簪白,段琅突然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摸到了答案。

  可是有可能吗?

  墨渊真的会是百年前奉天城第一美人月簪白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