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失忆【完结】>第28章

  和裴少倾相识多年, 裴少倾身为裴家的长子,也是未来裴家的掌权者,他绝不可能会像他的那位愚蠢无比的秘书那样, 受到他母亲的威胁, 从而对他撒谎。

  他清楚裴少倾的性子。

  裴少倾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威胁。

  不论是任何人, 都不可能会威胁到他。

  反过来。

  要是有人敢胆敢威胁裴家未来的掌权者, 势必会遭到来自裴少倾的反报复。

  所以,昨晚裴少倾在房间里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压根没有丝毫的怀疑。

  他完全信了。

  但他忘了一点。

  这位向来在旁人面前笑意晏晏的裴家大少,实际上性格恶劣至极。

  裴少倾的确不会像他的秘书那样因为受到母亲的胁迫从而对他撒谎……

  但是——

  他的恶劣心性,会让他因为别的事情从而对他撒谎。

  比如。

  ——想看到他在某件事上栽跟头。

  这个跟头绝对不会让他的公司和城家的利益受到损害,但是, 却会给他个人带来不小的麻烦。

  这个麻烦不大不小, 但在一段时间里, 却绝不会让他好过。

  已经完全的看穿了裴少倾的目的,城决扯了扯嘴角, 眼底毫无笑意。

  既然如此。

  他也该还给对方一些‘惊喜’。

  城决的心下已经有了估量, 到时候要给他的这位至交好友如何的惊喜间, 同时,豪华总统套房里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接着,侍应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城先生, 时间已经不早了,您该下楼了。”

  听到下楼二字, 城决的心情莫名的开始再次烦躁起来。

  ——但他绝不会悔婚。

  一旦是他决定了的事情, 他就绝不会后悔。

  不论是任何事, 都是如此。

  城决伸手捞起一旁的外套, 冷着脸起身,离开了套房。

  ……

  楼下。

  宴会厅金碧辉煌,绚烂夺目。

  城决冷眼站在这热闹非凡,笑声四溢的宴会厅之中。

  他背脊挺直,双腿修长,侧脸冷峻,薄薄的唇几乎快紧抿成一片。

  但即便是这副模样,也依旧挡不住他的俊美和出众。

  婚礼的大喜之日,城决的脸上却毫无笑容,冷的像是一块冰,让人不敢靠近。

  ……

  一个小时后。

  婚礼终于开始。

  在父亲和母亲的牵引之下,裴珏微红着脸,缓缓地走向城决。

  很快,他来到了城决的面前。

  他害羞脸红的看了城决一眼,然后羞赧的垂下了脑袋。

  裴父和裴母微笑着退下,然后站在一旁,目视着眼前这赏心悦目的情景。

  另一边的城父和郝夫人以及郝今茜也在笑容满面的看着这一情景。

  台下的一众宾客也一齐转向了台上。

  两位新郎到场,站在最前方的司仪身穿着西装礼服,微笑着对两人说道:“请问城先生是……”

  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听城决冷冷道:“这些浪费时间的过程就不必了,直接略过。”

  司仪的声音顿时噎住。

  他下意识的看向城决身侧的娇小可人的omega。

  他出声问:“那裴先生……”

  裴珏表情羞赧,小声说:“不是有句话叫夫唱夫随吗?我听他的……”

  见裴珏也没有任何意见,于是司仪只能按照城决所说的,将刚才的新郎和新郎之间的宣誓词略过。

  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的司仪,心下偷偷的抹了把冷汗。

  “那……那新郎和新郎开始互换戒指……”

  闻声,城决顿时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呃……”司仪表情词穷,窘迫的连声应是。

  在城决冷漠的表情之下,没一个人敢说不。

  那些‘繁琐’的流程全部直接跳过之后,婚礼仪式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婚礼仪式一结束,像是终于完成任务的城决,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城决掏出口袋里的旧手机,输入密码将其解锁,然后迅速的翻到号码簿。

  接着。

  他锲而不舍,再次打了过去。

  那个像是预兆一般,在他的梦中再三出现的身影;

  今日早上莫名的心悸,和前往裴家的路上,无故的心慌意乱;

  所有人都对于他闭口不谈的原因,裴少倾的谎言;

  以及号码的主人否认自己的身份,拒绝电话……

  他从来没有纠缠他人的习惯。

  也不喜欢被人再三的纠缠。

  但他更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被旁人再三欺骗的感觉。

  以及。

  他的那个性格恶劣的至交好友到底想要见到什么,他也想知道。

  然而,在电话拨打过去之后,他所得到的回应,依旧只有那句冰冷机械的提示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经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城决黑着脸,锲而不舍的再次尝试。

  但结果依旧。

  电话拨打了将近快一个小时,始终无人接通。

  看着手机上的电量不足的提示,城决这才不得不放下了手机,停止了不断重复拨通号码的举动。

  现在旧手机的密码既然已经得知,要想得知以前他所工作的内容,文件档案,以及所合作的商业对象的号码联系方式等等,他只需要去翻翻旧手机便可。

  那么,他的那个受到威胁,乖乖听命于母亲的秘书,最后的一丝用处也就跟着荡然无存了。

  他向来厌恶旁人对他说谎。

  在发现贴身秘书对他撒谎,并没有一时间换掉他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目前暂时对他还有一定的用处。

  但是现在,他已经对他毫无用处了。

  婚礼仪式结束,城决认为自己也已经没有再留在此处的必要,他身穿着礼服,离开了宴会厅,前往公司。

  ……

  两个小时后。

  顶头上司在婚礼当天突然出现在公司,一众下属猝不及防和莫名间,没多久,便突然得知,跟在顶头上司身边多年的贴身秘书被辞退的消息。

  紧接着,城氏企业和裴氏企业在前些日子商议好的合作项目,也跟着突然被城决叫停,中止。

  没有任何前兆,城决突然一声令下,终止合同。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一头雾水,满脸的难以置信。

  城家和裴家联姻,按照道理来说,两个家族的企业之间,商业联系不应该会更加紧密吗?

  怎么反倒中止了?

  城决突如其来的举动,裴父裴母以及郝夫人和城父等人,是在城决将秘书辞退了好几个小时之后,才终于得知。

  此时,他们还在热闹的宴会厅内,接待着一众宾客。

  城决的举动让他们感到错愕和莫名。

  得知了此事之后,裴父和裴母来到郝夫人与城父的身边,表情凝重的询问:“老城,郝夫人,城女婿突然叫停合作的原因是……?”

  城父才回S城不到一天,对于两家之间的商业合作里的具体内容,压根一无所知。

  不过他知道城决。

  城决做任何事,向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旁,性急的郝夫人已经迅速的掏出了手机,给城决打了过去,准备去询问具体的情形。

  但电话始终处于忙音,无人接通。

  半晌,郝夫人伸手扶额,面色严肃而凝重道:“等他今天晚上回来,我去问问他。”

  ……

  另一边。

  刺耳难听的丧乐声奏了一个上午和中午。

  在午间温度最高的时候,早上八点左右联系的送葬车,终于缓缓地驶入了桥上愚的眼帘。

  殡葬馆里的工作人员动作利落的将棺椁搬上送葬车,在等工作人员将棺椁完全放好之后,桥上愚和徐阿姨一同坐上了车。

  车身发动。

  丧乐声终于停下。

  殡葬车缓缓地驶向火葬场。

  火葬场的位置在郊区,离得比较远,殡葬车行驶了足足两个小时左右才到。

  到达目的地后,工作人员动作娴熟的将棺椁从车上搬了下来。

  将棺椁搬下车后,桥上愚沉默的跟着徐阿姨一同从车上跳了下来。

  跳下车后,殡仪馆的真容便出现在了桥上愚的眼前。

  他是第一次来这里。

  殡仪馆极大。

  因为位置处于郊区,所以周围都是丛林和树木。

  在这森森的树木和丛林的环绕之下,殡仪馆透着满满的死气,还有让人看不到的绝望。

  一旁的徐阿姨望着眼前的殡仪馆的样貌,触景生情,忍不住再次伤心的落泪。

  她伸手擦了下眼泪,偷偷地哽咽着。

  桥上愚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没有表情。

  他们跟着抬着棺椁的工作人员一齐走进了殡仪馆内。

  棺椁抬下车后,棺椁很快被送到了火化炉内。

  工作人员话落,徐阿姨终于憋不住了,当场痛哭出声。

  “呜呜……桥韵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不是说好要和我当一辈子的好朋友的吗?”

  “我最近新学了甜品你还没有吃上——”

  “你明明说好要和我一起去A城玩的——”

  徐阿姨痛苦的大喊着,眼泪止也止不住。

  桥上愚站在一旁,至始沉默。

  一个字都没说。

  三分钟后,火化时间到。

  在场的一众工作人员对着火化炉的方向鞠了个躬,接着,沉默的关上了火化炉。

  两个小时后,工作人员抱着一个小瓷坛,来到了桥上愚和徐阿姨的面前。

  工作人员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瓷坛里装着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桥上愚沉默的伸手,将其抱进了怀中。

  一旁的徐阿姨望着瓷坛痛哭。

  她声音嘶哑,带着满满的哭腔,“那么大一个活人……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小瓷坛……”

  徐阿姨泣不成声。

  几分钟后,他出声淡淡道:“徐阿姨,我们该走了。”

  徐阿姨狼狈的擦了下眼泪。

  她鼻子通红,狼狈的应了声。

  带着骨灰坛离开,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殡仪馆建筑后方的墓地。

  墓地里,满是密密麻麻的墓碑。

  墓碑上,写着各自不同的名字。

  十几分钟后,工作人员在一个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的名字赫然正是桥韵二字。

  墓碑前,是一个空荡的水泥凹糟。

  凹槽的大小,正好可以放下一个骨灰坛。

  桥上愚静静地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和墓碑上母亲的仪容。

  他站着一动不动,凝视了许久。

  许久之后,他这才缓缓地俯身,将怀中的骨灰坛放了进去。

  骨灰坛放下,水泥凹槽被一旁的工作人员安静的盖上。

  工作人员做完自己的工作,安静的离开。

  徐阿姨对着墓碑心痛的哭着。

  徐阿姨哭着说:“你以后经常要来梦里找我玩听到没有?不然我就不和你当朋友了!”

  桥上愚没说话。

  半小时后,他终于开口,慢慢的说道:“徐阿姨,你先回去吧,这里离市区远,不好打车。”

  徐阿姨闻声,立刻想要回绝。

  只听他出声继道:“以后有空可以再来,我……想和母亲单独说会话。”

  徐阿姨沉默了下来。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桥上愚一路的沉默。

  虽然桥上愚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

  但正是如此,反而看着才更为的痛苦和压抑。

  徐阿姨沉默了数秒,然后出声叮嘱道:“别忘记你.妈的愿望,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千万别想不开。”

  他嗯了一声,淡淡的回:“我知道。”

  徐阿姨不放心的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徐阿姨离开之后,原地便就只剩下桥上愚一人。

  他静静地站在墓碑前,依旧一个字也没说。

  桥上愚静默不语的站着,就这样,沉默的在母亲的墓碑前站了一夜。

  第二天六点,天亮了。

  阳光驱散黑暗,倾洒在他的头顶上方。

  桥上愚恍惚的抬头,看向天空。

  片刻后,他垂下脑袋,再次看向墓碑。

  他一言不发,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

  桥上愚打开烟盒,面无表情的从中抽出了一根香烟。

  妈,我走了。

  他无声的说。

  说罢,他步履蹒跚的转身离开,接着一同面无表情的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作者有话说:

  嗯,受比攻最先去了火葬场。

  物理意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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