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衡阳城开始动荡

　　衡阳城南，东阳渡口。

　　平南军以集中火炮封锁了相当长的河段，在湘江上搭浮桥，运送装备、军队到衡阳城下。

　　清军副将李天成回援之前，衡阳已经先后派出了两波人马，一波向北，协防衡山,一波向西，抵挡平南军偏师。

　　陈淳带领的骑兵队已经和王归正取得了联系，正在向北攻击衡山县，试图与第四镇取得直接联系。第八镇的一协人马，在击溃了清军援军后，向衡阳会合。

　　李天成拒绝了衡阳知府等人的北撤建议，准备依托坚城，与平南军再战一场。他自认为实力尚存,在郴州防线能撑得住,在衡阳，也一定可以。

　　虎形巢、接龙山、小西门、五桂岭、回雁峰、岳屏山都已经安排妥当，剩余的5000余人，严守城防。

　　王归正领军过了湘江，扎好营盘，看着衡阳城防，有些发愁。郴州防线实在是让他吃够了等待的苦头，如今又是坚城，王归正有种想要锁城的冲动。

　　“主攻南门，堆起高垒做炮台，顺便挖地道、炸城吧！让赵晓松绕道东门，攻下岳屏山。”王归正下了命令，回到军帐里，开始给李柘写信。

　　守城清军将领是个防守大师，王归正不忍心来个两败俱伤的血战，但是就算汇集了第八镇的那一协，也仅仅是守军的一倍多一点，要想把城池围死,力有不逮。

　　他需要更多的火炮、火药和军力，死死盯住衡阳城的清军，为第四镇在长沙的攻击行动，创造更多时机。

　　“统制，陈协统又派人来报信了。”一名亲卫从外面奔进来，大声禀告。

　　“哦？叫进来！”

　　来的人是柳青，他带来了北线的消息。

　　“统制，衡山县已被拿下，陈协统让我来请示，是继续向北，还是就地防守？另外，第四镇已经联络上，他们已经赶到长沙外围，突破了跳马涧，正在向金盆岭火速进发，长沙府防御空虚，第四镇或能破城。”

　　“另外,根据岳州来的商人传闻，夔东明军已经向夷陵、岳州发起佯攻,正在激战，具体状况不详。”

　　王归正起身走了两圈，开口询问：“我记得上次军报说，耒阳城扒掉南城墙的事情，是你的主意吧？”

　　柳青连忙回复：“当时也是不得已，我军既然撤走，肯定不能给清军可趁之机，也不能给大军主力带来麻烦，故……”

　　“那你觉的这衡阳城，可否？”王归正打断了柳青的解释，指向远方的衡阳城。

　　柳青有些不太明白王归正的意思，按理说，这样的军机大事，柳青哪儿有资格说三道四，只是一个劲儿地说道：“穴地攻城，一点突破，多点进攻，就很好。将军若是想要锁城，耒阳的法子，却不太好用。没有钱粮。”

　　“一点突破，多点进攻，怎么解释？”

　　柳青定了定神，站直身体，朗声回复：“记得在军事学堂里，殿下曾经说过这个方法，说是穴地攻城自然是好法子，可是若只是打开了缺口，不能及时冲进城去，难免会丧失突然性，达成僵持，再想炸城，就不容易了。”

　　“所以，才要多方进攻牵制，采用多种方式，扩大炸城效果，从而一举破贼。清军围城，喜欢锁城，那是没法子的事情。”

　　虽然柳青没有说完，但是王归正懂了，郴州防线僵持一个半月，是因为挖地道进攻划不来，可这衡阳城，却是个良好的靶子，若是再次僵持数月，平南军的粮秣供应，会出问题，在湘南的平南军，也会遭遇更多不可预知的风险。

　　最起码，殿下是不希望这样的。锁城，方法太笨了，尚可喜十万人锁城，耗时十个多月，依旧被文村、平南军翻了盘。

　　若是清军援军先到，也来这么一手，王归正百死莫赎。

　　柳青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别人自然也能看明白，王归正不想大肆攻城，填壕，只是为了避免第三镇残了，可是如今……

　　“我知道了，下去吧！”

　　王归正转变了攻城策略，不再留力，攻城车，投石机等纷纷上阵，就连蒙有两层湿被子的简易填壕车，都上了阵，冒着城头的箭雨、炮火，拼命往护城河里填沙子。

　　李天成见势不妙，派出马队出城夜袭，被警戒哨发现，变成了大混战，谁也没占到便宜。

　　衡阳攻城第五天，第八镇的那个协到了，被配属到西门，参与佯攻。

　　东、西、南三路攻城，护城河填的差不多，平南军几次云梯上城，都被打了下来。

　　清军副将李天成站在城楼下，不断指挥清军封堵缺口，声嘶力竭：“堵住，堵住，给我堵住！”

　　城楼已经被平南军的炮火轰塌了半截，成了断壁残垣，李天成这几天吃喝睡都在城墙上，无丝毫懈怠，只是平南军攻势依旧不减，让他很是焦躁。

　　他不太明白，为何郴州防线坚持了那么久，衡阳坚城才五天过去，看上去就已经摇摇欲坠了。

　　部下已经不复当时的坚定，看向他的目光，也逐渐开始有了闪烁。

　　不是我军不努力，实在是后路太拉垮。

　　本来郴州防线守的好好的，长沙府、衡阳府城都遭受攻击，甚至连耒阳城墙都被扒掉了一面，他和部下只能一退再退，最终成了固守衡阳的“孤军”。

　　平南军并没有严密封锁北门，所以北面的消息也逐渐传来，长沙府城遭遇攻击，岳州遭遇攻击，衡山县被占领，永州府被占领，四下望去，竟成故城。

　　清军主力即使南下救援，也肯定先救援夷陵、长沙，打退了夔东明军和长沙府的平南军才会轮到衡阳。

　　衡阳能坚持那么久吗？

　　起码衡阳知府和百姓，没有那么坚定的信心。

　　最近几日，城里开始有了“长沙府被明军攻占，衡阳被放弃了”的谣言，府衙虽然派人四处追捕，却没有抓到大头目，留下的只是小鱼小虾。

　　今日南城激战，北门甚至有官绅想要出城逃亡，虽然被拦下来了，但是城池守不住了的谣言四起，就连部下的军兵，眼神里都有了犹豫。

　　城外的平南军也开始了攻心战，什么投诚免死，反正有功，加入平南军，分田分银，等等等等，在南门、东门、西门敞开了叫嚷，甚至还推出了些俘虏，现身说法。

　　守军士气愈发低落，虽然还没有降兵，但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就会有了。

　　李天成很头疼，衡阳知府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府衙的吏员也开始不配合，平南军攻势刚刚停歇，他被迫下了城，前去府衙沟通。

　　“这都什么事儿啊，这……”

　　“同仇敌忾，这么难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