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借兵风波

　　说服刘曜等人并不容易，就像昨晚刘曜所说，心有余力不足。

　　什么兵缺粮少，什么坚城难攻，什么清军势大，什么等建昌天子做主，什么等重庆进一步消息，反正就是不想出兵，守着成都城感觉挺好。

　　李柘承认这些都是实情，可是天子不会到四川建昌（雅安）了，跑滇西去了，离四川愈发遥远，自保尚且不及，如何能传令过来？

　　即使传令，估计也是勤王救驾的吧。

　　至于重庆进一步消息，若是能稳赢，李柘好好等着不好，为何非执意向北试探？不就是为了增加获胜概率，保住大明这一口气嘛？

　　谈了好半天，大举出兵的事情作罢，成都府总兵刘曜、副总兵杨有才、潼川总兵曹昌祚、顺庆总兵陈安国、副总兵赵又延纷纷否决。

　　刘曜看李柘面子上不好看，文督师又有这意思，出言打了个圆场：

　　“辅明，非要北上攻保宁不可？”

　　李柘也是无奈：“敌军粮草从汉中运来，千难万难，都集中于临时省会保宁府城，南下的李国英大军后勤，全靠汉中、保宁支应。若能克城，重庆战事必胜，我大明全占四川，又能休养一阵子，对大局，对诸位大人都是有利。”

　　“若坐视不理，万一重庆战事不利，这成都府能抵挡得住李国英大军嘛？诸位大人都是忠贞之士，宁死不屈，若是到了那时，可悲可叹。”

　　“不是李柘自不量力，以卵击石，实在是形势至此，不搏一把，心有不甘。搏输了，一死而已，搏赢了，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别的不说，光是粮草、器械、人员，保宁可谓是全川之冠！”

　　顺庆总兵陈安国有点意动，他本是驻守顺庆府，北接保宁，南接重庆，可是挡住了清军入川道路，当初被赶的狼奔豕突，不得已一同窝在成都城内，抱团取暖。

　　若是四川全复，上有保宁挡着汉中敌人，下有重庆挡着贵州清军，西有成都，东有夔东十三家，顺庆可谓安全无虞。

　　只是如今他自己势单力薄，全军不足一千，若无接应，实在是赌不起。

　　陈安国隐晦地示意副总兵赵又延，赵又延会意：

　　“辅明，若是北上，方略如何？需要多少人马？”

　　李柘一听有戏，连忙组织了一下语言，朗声说道：

　　“敌守我攻，人马不足，自然要攻敌必救。诸位大人看，剑阁、南部，择其一，如何？若有警讯，保宁不会不理，但也不会出重兵，最多一千人，若是能提前设下埋伏，必能断其一臂。”

　　“若是保宁不理会，那就出奇计，拿下剑阁，沿金牛道向广元、汉中袭扰。目前汉中、四川大军要么在云南、要么在贵州，要么在重庆，汉中空虚，我等若四散消息，敌军必出破绽。重庆战事，同样有望。”

　　潼川总兵曹昌祚慢条斯理：

　　“听着是不错，需要多少人马？”

　　“自然是多多益善。”

　　“那不行，成都不能不留重兵守卫，若是保宁探知重庆异动，先下手为强，来个野战，我等可承受不起损失。这么多年，难。”

　　李柘心里暗骂，成都有什么可守的，满城荆棘，甚至还有麋鹿四处跑，人员也不多，守着这破城，能有什么用？无非是心动，却只想捡个便宜，不想出力罢了。

　　“那诸位大人的意思？”

　　刘曜看看诸位总兵，站了出来：

　　“兹事体大，却又是军情紧急。辅明先回避一下，我等需要商议。”

　　李柘遵命退下，到了偏厢房坐下，端着一杯茶水，小口抿着，等待结果。

　　大约一刻钟之后，李柘再次被请到了堂上，诸位总兵都笑眯眯的。

　　刘曜坐在太师椅上，看到李柘进来，笑着招呼：

　　“辅明果然年少英杰，行走坐卧无不有名将之资，就是我等当年，也自愧不如啊。”

　　李柘一惊，这是个什么开局？

　　还没等他开口，副总兵杨有才就接了话：

　　“说的极是，此番北上，非辅明莫属！”

　　“对极！对极！”

　　在座总兵们纷纷表示赞同。

　　李柘心头警铃大响，这苗头不对，不会是捧杀自己，让他送死去吧？他和成都府的这些将领，可没多少交情。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何况还是比自己职位高的总兵，副总兵？

　　“文督师有意保宁，辅明又是保宁参将，若是辅明不应，似乎有违令之嫌啊。”

　　潼川府总兵曹昌祚补了一句。顺庆府两位倒是没说话，只是笑着。

　　李柘心中暗骂，硬着头皮询问：

　　“不知诸位大人，有何结论？我等都是为大明效力，若是有益于国，直说便是。”

　　曹昌祚笑骂一句：“哟，辅明还着急了，真是个急性子！那就，说了？”

　　刘曜点点头。

　　曹昌祚正了正脸色，用一种非常官方的口气，一字一句，缓缓说出：

　　“辅明，按理，我们是友军，不存在上下关系。不过，辅明执意要北上攻保宁，我等作为前辈，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谢诸位大人！”

　　“先别着急谢，我等想先问一句，若是攻下保宁，如何分配战果？”

　　“额，现在说这个，太早了些吧？”

　　“辅明是没想过了？还是根本就没信心攻下，只是诓骗我等？”

　　李柘一听这话，心知麻烦了，连忙行个军礼，正色答道：

　　“诸位大人，若是攻下保宁，功劳自然是诸位大人的。我只求优先补充俘虏、粮草、器械，其余不问。就是保宁城此后驻扎，也任由诸位大人处置。”

　　“哦？优先补充人员？补充多少？”

　　“这……”李柘有点后悔和这帮老兵油子说事，实在是纠缠不过，什么都不想出，却什么都想拿。

　　刘曜又出来打圆场，唱红脸：

　　“昌祚兄，别为难辅明了。若下了保宁，辅明就算优先补充，看在你我面子，能补充多少？无非是个优先权罢了，若是战事扩大，辅明还要北上汉中、南下重庆，优先就优先吧。先说说我等的表示……”

　　曹昌祚这才止住追问，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

　　“诸位大人垂怜，辅明所部柘字营仅百余人，北上太过危险。拟各抽调百人精锐暂借于你，五百人今日就能到营。若是攻下保宁，送于你又何妨？若是战事不利……”

　　“没有大军接应？”

　　杨有才接了话：

　　“怎么会没有接应？除却昌祚兄说的那些，绵州尚有百人留守，一并送于辅明，作为先锋前军，先行北上。我等还要联络建昌、嘉定、叙府等地明军协同，北上保宁城，东防李国英，责任重大，需要时间。”t

　　“可这？”

　　李柘还想再争取争取，被刘曜一口打断：

　　“莫非辅明没有信心？那此事作罢，从长计议。”

　　一群要死你去、功劳我领的混蛋，李柘心里暗骂，却不想错失良机，好歹还有六百人可以补充，奶一口是一口，总比困在成都强的多。看書喇

　　至于北上之后，自有盘算。

　　李柘拿定主意，深吸一口气，朗声回复：

　　“谢过诸位大人，柘必拼死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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