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郑骞心里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他甚至还把陆行舟绑进了之前林末出事的那个仓库。

  找来了三五个手下在旁边观看活春宫,当时的他想的很简单,他只是想让陆行舟感同身受,明白自己的过错,让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多么恶毒。

  可没想到身下的人那么经不起折腾,先是哭着求饶,然后竟然慢慢的没了生息。

  他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打开灯一看,陆行舟的下身全是血,那血好似流不尽,一股一股的往外淌。

  他这才感受到了害怕,惊慌失措的安排下手打120,自己疯狂的摇晃着,拍打着陆行舟,可无论喊了多少次,他都没有办法给出一点点反应。

  陆行舟被送进了医院,也正是林末住的那家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见到林末,就像失去了理智,那一次也果不其然。

  他逼迫陆行舟下跪,甚至磕头,赎罪的方法有那么多,他当初怎么会想出最蠢笨的办法?

  他记得陆行舟听完他的话时,那眼中流露出的绝望和死寂。

  陆行舟说:“郑骞,你不如杀了我吧。”

  可当初的自己怎么会觉得心痛,他只会觉得陆行舟死性不改。

  于是为了惩罚陆行舟,他把陆行舟送进了潘宇的酒吧。

  潘宇的酒吧做的可不是正经生意,那就是个拉皮条的地儿,记得潘宇还提醒过自己不要冲动。

  可当初一怒之下把陆行舟送了进去后,后悔的还是他自己。

  没过一天,他就忍不住去酒吧的角落里偷看陆行舟的行径。

  没想到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郑长郁。

  他的弟弟。

  他亲眼看着郑长郁吻上了陆行舟的嘴,一时间头上都冒起火光。

  也不记得什么惩罚了,他直接走上去,把郑长郁从陆行舟的身上扯开了。

  明明是他把陆行舟送进了这灯红酒绿的地方,最后却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了陆行舟的头上。

  他记得自己出言讥讽:“你可真是有那个勾引男人的本事啊,这么快就勾搭上了自己的小叔子。”

  “你就这么下贱吗?自愿爬到别人床上,让人家操?”

  这些难听刺耳的话还清楚的浮现在郑骞的耳边,也就是那天,陆行舟答应自己离婚。

  可真的当陆行舟同意了离婚,他的心里似乎并不是那么开心。

  但毕竟是求了很久的事情,这种异样的情绪自然没有停留多久,就被和林末在一起的喜悦冲的干干净净。

  如果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陆行舟,又为什么会在陆行舟被别人亲吻后怒火中烧,把人扔进水里,恨不得洗的干干净净,身上只留下自己的味道呢?

  如果这些都不算在乎……

  郑骞从方向盘上抬起身子,同一时间,他眼角的眼泪也顺着脸颊划了下来,先是一滴,两滴……

  突然,他绷不住了,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落,连呼吸也快不通畅了,郑骞无声的落着泪,却没有半点要去擦的意思,只任凭眼泪滴落。

  整个车子里都充斥着悲恸的气息,郑骞放下了这连天的压抑,把近日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终于,在他坐在车里一个小时后,郑骞终于平复了心情。

  他熟练的点火,驾驶着车向陆行舟住的那个小区开去。

  路程并不远,没有一会,他就到了小区大门。

  这个地方看上去和以往一样破旧,窄小的路连车都没有办法开进去。

  郑骞停下了车,第一次怀着这么复杂的心情走了进去,这里他来过好几次,路已经很熟悉了,走到那个小区楼下,意外的,有一个老太太拦住了他。

  “你是顶楼芋堰芋堰租户的朋友吗?”

  郑骞不料有人竟然认出来他,他点点头:“是,请问您是?”

  “之前好像见你来过几次,今天看到还有些印象。”老太太自我介绍:“我是房子的房东,房租快到期了,想问他要不要续合同,可很久都没见到他人了。”

  郑骞明白了,他问道:“奶奶,您的房租是多少,他最近有些事没办法回来,房租我替他续。”

  老太太点点头,道:“还是三个月吗?”

  郑骞点点头应了声。

  突然老太太像是想起什么,她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了郑骞一番。

  “小伙子,看你这样子也不像穷人,他有你这样的朋友,怎么还会沦落到租铁皮屋的地步?”老太太嘀咕着上了楼,郑骞讪讪的跟在她身后。

  郑骞一时间有些难堪,他确实不是一个好丈夫,曾经跟着他的那些小情人,哪个没有从他身上捞到好处?

  可陆行舟跟着自己六年,和自己发生过无数次关系,最后竟然连一个好一点的房子都租不起。

  郑骞的心头突然一窒。

  其实那些人,他一个都没有碰过,几乎全都是为了刺激陆行舟,才故意留在身边。

  说来可笑,他堂堂一个公司的总裁,竟然幼稚到这种地步。

  欺负陆行舟似乎成了他日常取乐的事情之一,他总是给陆行舟一丝希望,然后再毫不留情的亲手掐灭它,残忍的看着陆行舟眼中的光一点点的熄灭。

  如今想想,自己当初是多么的过分。

  郑骞从口袋里掏出了苏齐曾经拿给自己的钥匙,插进了大门,他轻轻转动钥匙,锁开了。

  屋子里的空气浑浊,光线也暗的厉害,窗口出透过的几缕阳光撒在地上,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被照的清清楚楚。

  郑骞走了进去,关上门,鼻子里充斥的,是潮湿的气息,还夹杂着丝丝霉味,无声的提示着这里的主人离开了很久。

  他皱了皱眉,打开了灯,房间骤然明亮,逼仄的空间里摆放着几件简单的家具。

  郑骞迈出了步子,往前移了几步,之前也来过几次,可他都想着找陆行舟算账,完全没有注意过陆行舟的生活环境,只知道这里又破又旧。

  他扫视四周,突然,他的表情僵在了脸上,那本是雪白的墙面,现在却印着一大摊干涸的血迹,血顺着墙壁往下落,留下一大条可怕的印记。

  这样的画面,让人不难想象当初的暴力场景,郑骞的眼角又湿润了,他后知后觉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过分。

  可哪怕再后悔,他也没有办法改变这已经发生过的一切。

  郑骞揉了揉眼角,往陆行舟的卧室走去,他突然想了解了解关于陆行舟的所有事情。

  卧室小的可怜,仅仅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而所有的衣服都放在了角落的纸箱子里。

  郑骞记得以前陆行舟住在城南别院的时候,衣服就一直放在纸箱子里,只是那个时候,并不是因为空间不足。

  是他……是他自己不愿意让自己的身上沾染上陆行舟的味道,他嫌弃这个人,所以变着法子欺负他,想把他逼走……

  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吸引了郑骞的注意,他疑惑的走上前去,拿起其中一瓶放在手心里查看。

  这瓶子像是药瓶,只是瓶子上奇奇怪怪的语言让他实在看不懂。

  郑骞掏出手机拍了一张,转手发给了苏齐。

  “帮我查一查,这些都是什么药。”

  苏齐的办事效率很高,他迅速回复:“收到!”

  郑骞围着房子里走了几圈,房子里的东西,处处都透露着主人的清苦。

  郑骞痛苦的闭上眼,不忍再回想。

  他驾车离开了这里,又回到了医院,陆行舟依然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郑骞隔着玻璃,深深的凝望着陆行舟。

  “陆行舟,我愿意好好对你,只要你醒过来……”

  他轻轻的吻上了玻璃,一吻落下,他的眼眶里又渗出了眼泪。

  “陆行舟,我后悔了……”

  过了几天,陆行舟的情况稳定下来了,被转进了特级病房,至少可以允许亲属探望了。

  郑骞也和上次一样,搬进了病房陪住。

  这一次,他每天都陪在陆行舟身边,连所有的公务都搬进了病房。

  以至于,他都快忘记了林末,直到有一天,林末又给他打了电话。

  “阿骞,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有点想你了……”

  连日的看护和内心的悔意让郑骞的心情复杂,他压下声音里的疲惫道:“我最近有点忙,没有时间来看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毕竟那些都是自己的猜测,还没有证实,他不好直接断定事情的真相,但如果林末真的做了,他也绝不会姑息。

  郑骞揉了揉额头,他真的希望那一切猜测都是假的,爱了林末这么久,如果真是是他猜的那样,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林末的声音有些委屈:“那好吧,那我在家乖乖的等你。”

  郑骞轻轻“嗯”了一声。

  “你缺什么就告诉苏齐,他会给你送过去。”

  最近复杂的情绪让他身心俱疲,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他恐怕都没有办法再见林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