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只听到耳边系统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控制权，全身上下只有眼睛和大脑是自己的。
他的四肢都被系统的应急自动防御程序所接管。
但是貌似并不需要系统来帮陈明强制行动，自有人会来牺牲自己保护他。
远处射来的子弹，疾驰而来，带着破空的威能。
本来用于打击装甲部队的武器，现在居然沦落到要用来杀人。
颇有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这子弹看起来也很不满，飞来的速度似乎更快了。
裹挟着强劲的气流。
就好像在说：你跑，我追，你插翅难飞~
“应急自救程序已终止！”
陈明微微一愣。
系统停下了自救程序。
自己的身体现在又回到自己的怀抱了，被大脑接管的一瞬间，陈明就反应过来，继续机械的向后退去。
叶秋雨，此时已经吓傻了，只会跟着陈明，被他往后拉。
苏菲雅，虽然很害怕，颤抖的身体和发软的腿都昭示这一切，但是她没有像叶秋雨那样，被吓呆了。
而是一边任由陈明拉着她往后退走，一边仿佛在仔细斟酌着一些什么。
看着那天空中飞来的死神，昭示着身边这位男生的死亡，昭示着这位华国超新星一般在宇宙中刚刚崭露头角的科研人员的死亡。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万般不舍，万般无奈。
种种情感涌上心头，犹如走马观花。
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早晨。
下着蒙蒙细雨，太阳被积雨云无情的掩埋在天边。
那是春天的一个早晨。
苏菲雅正背着不太大的书包，悠哉悠哉的往学校去。
可惜世事变化无常，好巧不巧，脚边就是一滩雨水，正好有一辆车的车主不看行人，正好驱车碾在水上，激起的水花刚刚好够到苏菲雅的身体，又好巧不巧的不多不少打湿了她的衣服。
她只能黯然伤神，捶胸顿足，说那车主好不是人，但也仅此而已了。
苏菲雅一面想着回去换衣服可能会迟到，一面想着这样去学校也很不妥。
正考虑要不要回家换衣服，又好巧不巧的碰到了正走来的陈明。
陈明看到她衣服上绘着的校徽，自知是一个学校的同学。
于是就走了过去，询问事情缘由。
最后一通诉苦，陈明就拉她去了最近的服装店。
毫不拖沓，一气呵成。
就这么化解了一次尴尬，也让她欠下了一个人情。
诸如此类，还有着很多很多。
不知说是苏菲雅运气不好，还是说陈明每次都恰到好处，又不感觉造作。
总之两人逐渐熟络起来。
苏菲雅与陈明，种种欢笑，种种往昔。
促使她在这短短的一秒之内，选择了替他挡下这一枪。
包括叶秋雨在内的三人，都已经事先为了安全起见穿上了华国科学院最新研制的防弹背心。
所以苏菲雅才会有此想法，并付诸实践。
在陈明惊骇的眼神中，苏菲雅默默的松开了他的手，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咻——”
“噗”
天地都为之停止了运行。
一声已万物皆寂。
路边的小草，停止了在风中摇曳，看向了这边，打量着那倒下的两人的身体。
柳树急忙挥舞着柳条，企图遮住自己的眼。
只有太阳不识趣，还在继续注视着这里，那洒下的阳光便是最好的佐证。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陈明和苏菲雅两人，游离在生与死的界限之间。
叶秋雨清醒过来，刚刚她倒在了地上。
她第一时间看向陈明二人。
只看到………
血。
一地的血。
猩红的颜色，如同地府旁流淌的忘川河水，又如岸边的彼岸花。
事发突然，又在千钧一发之间。
叶秋雨已经不知所措，呆愣当场。
道路那头匆匆赶来的警方，混杂着杜玉笙和他的同事们。
“嗯……”
陈明没死，他只是头很疼。
强忍住疼痛，第一眼就看见。
倒在自己身上的苏菲雅。
看到了她身上的衣服连带着防弹衣，都豁开一个大口子。
再往下，陈明不敢看。
心里早有了结果。
他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耳鸣，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
眼睛死死盯着苏菲雅，一刻也不曾眨眼，已经布满血丝。
陈明控制不住自己，泪如雨下。
却又听见，怀里紧紧抱住的玉人，在这时开口说话。
“陈明……”
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愿意让她等太久，连忙回答道：
“我在！我在这儿！”
“你没事吧？”
听着这虚弱的声音。
陈明眼泪再次止不住的往下不要钱似的倾泻。
“我，我没事，可是你……”
“我？我要死了，但，但你，你还要活着。”
“我，我宁愿陪你去”
“不要，让我白白，牺牲”
“好！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我会带着华国走向星辰大海！”陈明哭着说道。
“……”
“苏菲雅？”陈明听到她不做声了。
“小苏同学？！”
无言便是最好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