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主子传信过来,说太子将于近日抵达云城。”

  云城外的密林中,黑衣男子将手中纸条递给面前身形宽大的劲装男子。

  “太子抵达云城……”劲装男子浓眉紧蹙,心中暗道不好,狠狠看向不见人影的密林深处。

  “这个荆越身手了得,咱们这么多人追杀了一路,竟都没杀得了他。此人甚是狡猾,恐怕真的会藏到云城中去。”黑衣手下不由紧张起来,荆越已经拿到了证据,这要是碰上了太子,他们可就全都完蛋了!

  “莫慌。”头领拿出火折子烧了手中的纸条,他心里也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不能乱手下人的心志,沉声道,“太子微服出巡的消息他应该不知道,云城地广,即便进去了也没那么容易遇上。”看書溂

  看着纸条化为灰烬,头领眼中闪着凌厉的光,“荆越已经受伤,不可能在城门关闭前进城。比起进城,他更有可能往山上去。”

  黑衣手下看向密林外连着的那片山,觉得头领的分析甚是合理,“头儿,那咱们是去搜山?”

  “留几人在城门处埋伏,其余人跟我一起上山,务必在云城外将其击杀!”

  “是!”

  ——

  到了用膳的时辰,码头附近来往的人越发多,她们这几个一眼看上去就是贵人的女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沈知妤不喜欢被太多人注视,道:“这边的景色也都瞧的差不多了,咱们不如去其他地放看看?”

  裴暖也知晓现下此处不太适合再待下去,即便茶肆只是给过路的游人歇脚喝茶的,此刻也几乎坐满了人,人多易生事端,还是离开为好。

  几人当即上了马车离开,往主街的方向驶去。

  明日上灵山寺自是得早起,山路再是被游人踏遍也比平常路难走许多,今日不可耗费太多精神,得为明日养足体力才是。因此她们回了主街后倒没有再逛多久,到有名的酒楼吃了顿迟到的午膳,便回客栈休息了。

  太子和裴昀回来时,日头还大亮着,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

  裴暖迫不及待地将明日的计划告知太子和兄长,两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对于他们来说,去哪里游玩并不重要,只要两个妹妹开心便行。

  “你们俩在京中时也不大爱去佛寺,怎到了云城就如此想去?”裴昀实在弄不懂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妹妹,往日母亲要她陪同去拜佛,她都得找各种借口推脱。

  裴暖:“那怎么一样!”

  沈知妤懂她,“她不是对灵山寺感兴趣,只是人人都说灵山寺好,感到新奇罢了。”

  裴昀摇摇头,“啧,孩子心性。”

  裴暖气得拿着扇子要打他,还没碰到衣角,裴昀的嚎叫声便响起,裴暖怒气更甚,撸起袖子就要真打过去,沈知妤假模假样地拦了两下,然后笑着看这对兄妹玩闹。

  太子依旧正襟危坐,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端方又温和,可心却跳得厉害。

  明天,他原就是打算明天的。

  翌日一早,一行人就乘着微亮的天光朝城外灵山寺行去。

  毕竟离主城有一段距离,等到山上时,天光大亮,竟也过了辰时,灵山寺香火旺盛,又挨着附近州府,便是一早来,也已有了不少香客。

  裴暖本是抱着好奇的态度过来的,这会儿瞧着寺里和寻常寺庙并无多大区别,便也歇了几分心思,显得无甚意趣来。

  来都来了,总不能败兴而归,沈知妤拉着她上了几炷香,又听寺里的斋饭不错,合计着干脆赏赏山中景色,等中午再入寺用膳。看書喇

  两个女儿家要在山上踏青,太子和裴昀自是要作陪。裴昀向来有眼力见,多少知道太子此行的目的,没出寺门多久,便把自家妹妹拉到了别处,留给太子和沈知妤二人私密空间。

  许是因为紧张,太子平日温润带笑的面庞此刻带了些紧张,一瞬不瞬地盯着沈知妤瞧,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走这山间小路。

  直到沈知妤停下,太子也未开口。

  沈知妤先忍不住了,直接道:“太子哥哥可是有话同我说?”

  太子的姿态原本就不太自然,沈知妤一开口便更加僵硬几分,“是。”

  太子自幼按储君教导,仪态与表情都是一等一的端正,叫人挑不出一丝错来。沈知妤看着不像让太子过于难堪,轻松地笑了一声,道:“太子哥哥有话直说便是,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何故如此呀?”

  沈知妤灵动的大眼里盛着点点星光,太子也猛然惊觉自己的不对劲,脖子微红,轻咳了一声,正声道:“阿妤,你与孤自幼相识,便是你幼时常年不在京中,孤也常常从皇祖母那里听得你的消息,后来沈姑父与姑母将你留在京中,我们更是一同进学,说是朝夕相处也不为过。”

  沈知妤的记忆里,太子还是第一回如此认真地同她说起这些年的情谊,之前的许多猜想也终于有了验证。

  太子真的是喜欢她的。

  “阿妤,孤知晓你生来向往自由,想做九天之上自由自在的鹰,不愿束缚在宫墙之内,可孤还是想问问你,若是孤许诺你如沈姑父与姑母般唯一不变的感情,许你从此无忧,你可愿给孤一个机会?”

  太子神色激动了几分,热切地望着沈知妤,眼中满满只有一人。

  饶是知晓太子心意,沈知妤还是被太子此番诉请震撼到了。

  他将来是要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的,即便齐氏皇族素来专一钟情,但也不能保证后宫只有一人。太子是重诺之人,此番许下,比不会轻言放弃,如此可见诚意。

  可震撼归震撼,若是沈知妤没有遇到荆越,至今仍不知何为情爱,或许会因为这份情谊而犹豫,或许就此应下也未可知。可她毕竟已经知晓自己真正为之心动的人是谁,知晓心心念念只为一人的感觉,便万万不可答应太子了。

  沈知妤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正如太子所言,他们二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这些年太子对自己更是如同亲妹一般,关爱至极,她实在是不忍心让太子难过,也不想辜负太子这些年的爱护之情。

  可兄妹就是兄妹,她不会混淆其中情感。

  太子见她迟迟不语,心里陡然落了一拍,她的神情已经表明了态度,他看得分明。

  “罢了,是孤唐突了,”太子眼中失落,但还是温和地笑了笑,“阿妤不必在意,是孤没有考虑周到,未知阿妤心意还如此要求,是孤的不是。”

  “太子哥哥……”沈知妤鼻头微酸,太子待她总是那般温柔,从不愿叫她难堪,不忍看她为难。“阿妤并非太子哥哥的良人,太子哥哥值得更好的女子。”

  太子微微摇了摇头,笑道:“不说了,咱们回去吧,阿妤当真不必放在心上,只当孤随口与你玩笑便是。”

  “我……”

  沈知妤还想说什么,就听得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当即警觉起来,神色一变。

  太子耳力不及沈知妤,但见她神色突变,也意识到了周围许是有人,立即朝空中做了个手势。

  还未等太子的暗卫上前探查,便听得不远处被杂草灌木覆盖的地方传来一道男声,带了些虚弱,但听地清晰。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