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他的蜜【完结】>第21章

  晚念美术馆分馆的临时办公室。

  俞知年因为律所的工作会议迟到了,办公室助理收到他的信息后给他开门,会议室里讨论气氛热烈,大家就镇馆藏品提建议。俞知年今天过来只是旁听了解进度,有必要的话为他们牵线认识有关方面。

  因为美术馆的定位是中西文化的桥梁,大家希望有中西名家作品各一件。工作人员提议西方名家作品可以入手艾尔玛弗拉西斯的画作。她是近十年来画作最受肯定、拍卖市场上最受青睐的女性画家。

  “可爱芙不算是高产的画家,市面上有的几乎都被高价拍走;而且量少,每一幅已被讨论透。可能别的有话题空间的作品比较好。”唐晚澄说道。

  俞知年忽而想起之前画展上那幅“在中东的一个午夜”。那幅画公开信息不多,而且那次惊艳亮相后,画作就再也没在公众视线中出现。

  有人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爱芙曾有一幅神秘画作在本城的画展中亮相过?之后就再也没听说了。既然只在本城展出,相信这幅画和这里渊源很深,如果我们能入手,必定能大大提升美术馆的名声。”

  大家期待地看向唐晚澄,等待她的指示。

  她想了想,看向俞知年,“俞律师,您有相熟人脉可以为我们打听这幅画目前的情况吗?”

  “我与当时展出画作的画廊主人有些交情,可以试着问问。”

  “那我们等您的消息?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东方名家作品吧。”

  肖意驰接到唐晚澄的电话时,正疯狂备课中。

  “糖糖,怎么了?嗯?艾尔玛的画作?还在画廊的藏室里。你要看吗?”唐晚澄在那头说着什么,肖意驰听完,“……你让俞律师负责了?”

  唐晚澄继续说,“看样子他应该还不知道你是画作拥有者。我强调一下,那是爱芙送给你的礼物,你别因为是我的美术馆就忍痛割爱。我在会议场合上不好驳大家的面子,才让俞律师去问问。如果你为难,就通过画廊回话,我们可以再找别的;如果你考虑过没问题,也可以藉这次机会和俞律师发展发展。”

  唐晚澄考虑周到。她只是不知道肖意驰和俞知年关于那次画展发生过的趣(?)事肖意驰扶额笑,“好,我知道了。”

  这几天晚上,肖意驰都在俞知年家里过夜。他已天女散花般地在他家各个地方藏上了史努比贴纸。

  这感觉挺新鲜的。关键人物就在身边呢,还打电话给别人请求牵线见面。

  肖意驰心里的小恶魔左扭扭右扭扭,开心。他走过去从后搂住俞知年的腰,无声催促他睡觉。

  俞知年也识趣,很快结束电话。

  “俞律师工作真累,心疼。”肖意驰虚情假意地拨了拨俞知年额前的头发。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俞知年挑眉。

  “哪里有,你眼花了,赶紧休息~”拉起俞知年的手一起到床上。

  为肖意驰的身体考虑,他们今晚就纯纯地盖被铺睡觉。肖意驰凑近俞知年。“俞律师,我喜欢你在潘阿姨家的那款水蜜桃沐浴露,要不这瓶用完了,咱们换个香味?”

  想当另一位男主人之心昭然若揭。

  俞知年淡定,“你还有什么想换的?让我听听你的雄心壮志。”

  “嘿嘿,除了你、我,和史努比,其他该换都得换!”

  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黑暗中,俞知年嘴角缓缓勾起,“你努把力,我开心了,或许就同意了。”

  肖意驰一手抚上俞知年胸膛,扁嘴,“你老是给我画饼,太坏了,黑心律师……”

  嘴上这样说,手脚可没闲着,像八爪鱼一样缠上对方。

  俞律师可能有点良心发现了,任由他把自己当抱枕,没有拒绝。

  史努比就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过了两天,画廊主人给肖意驰来电,转达俞知年想要与画作拥有者见面的请求。肖意驰已经和艾尔玛沟通过,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虽然画作是礼物,但也是画家的心血结晶,好好给一个交代是必须的。

  “明白了,我同意见面。不过,关于见面的时间地点……”

  俞知年道谢后放下电话。这画作拥有者相当神秘,画廊主人口风紧,没有透露关于对方的信息,只告诉他见面的时间地点一一地点在画廊,时间是在晚上画廊关门后晚上,俞知年按约定来到画廊。

  从外面看,画廊已是打烊状态,前台只有微弱指路灯亮着。

  他走到玻璃门前,试着推了推,没锁。

  俞知年走进,循着灯光往里,前方展厅处灯火通明,光洒了出来。偌大的展厅只有一幅画。三米乘三米的巨幅画作在空旷之中愈显震撼。

  画前站着一个人。背影站姿好看,头微微侧,肩背开阔,腰直腿长。

  熟悉的背影让俞知年顿住脚步。两秒后,意欲一探究竟的好奇心驱使他再次迈开步伐。

  俞知年屏息靠近。

  背影觉察动静,回头,四目对视。他话音带笑意,在空旷之中回响,“俞律师,来了?”

  俞知年走到肖意驰身旁。他注意到,肖意驰穿着那天看展的衣服——一自己挑选买下的。而画作的位置与当时无异。

  “……你是这幅画的拥有者?”压下内心的惊涛波澜,俞知年试图平静地问。

  肖意驰嘴角噙笑,点点头。

  “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

  “你从爱芙手里购买的还是”

  “她送给我的,我们是好朋友。”

  难怪他直接称呼她为艾尔玛。不是因为他不知道“爱芙”,而是他不需要这样称呼她。俞知年生平第一次不知该如何接话。

  肖意驰的小恶魔确实很期待看见俞知年惊掉下巴的场面,但眼前这状况外迷茫状的俞律师又让肖意驰心生怜惜,于是他拍了拍小恶魔屁股,让它滚蛋。

  小恶魔烟消云散的同时,肖意驰走近半步,“俞律师,之前在画展上我们都没聊几句呢,你说过的,‘往后有机会我们再聊’。”他今天重新还原场景,就是重来一遍,以现在覆盖以前。

  “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呢?”

  “一来跟你还不熟,二来我不想沾艾尔玛的光,三来,”

  肖意驰撇了撇嘴,“你瞧不上我,无论颜值也好,还是行为举止、品行也好,在你那里我都是负分,既然如此,我干嘛要说这么多?”

  俞知年无话可反驳。那个时候,他确实对肖意驰印象不好,认为他没有样貌,没有品味,也没有态度。

  心里五味杂陈,“……对不起。”俞知年道歉。

  “俞知年,”肖意驰眼里闪着点点兴奋又危险的光,“我可以利用你现在满腔的歉意为所欲为吗?”

  “……”心脏揪紧,不知是因愧疚还是期待而起。俞知年觉得呼吸有点不顺,脑袋有点缺氧,于是他点头。

  “那你可以陪我跳支慢舞吗?就在这里。”在这大而空荡的展厅中,在这幅巨型画作前。“聂先生给你献歌一首,我不敢东施效颦,只好换个法子了。”

  说着,肖意驰已兴致勃勃地打开手机音乐播放器,放在附近的地上。舒缓的前奏响起。

  肖意驰走回来,伸手邀请,俞知年伸手接受。靠近,肖意驰环上他的颈项,笑嘻嘻指导,“你要搂我的腰,紧一点。”

  这调皮劲儿。俞知年搂紧他。

  慢舞,在他们这儿,真的是慢慢儿来的舞,没有舞步,只有缓缓转圈。“俞律师,关于这幅画,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外界所知甚少的信息,今晚他可以了解清楚。

  这是特权。

  “我和艾尔玛在中东认识,熟悉起来却是在反对派轰城背景下的废宅里。我们被困,两个人度过了绝望中存着希望的几个晚上。夜里醒着的时候,我们悄声聊天,我当时正在学西语,遇上沟通障碍,就手脚比划。”正是这难忘的经历,造就了他们深厚的情谊。

  “那她为什么会用黄、黑这样的颜色呢?”

  肖意驰低低地笑,带一丝得意,“我的黄皮肤、黑眼睛。”

  俞知年转头再看画作。原来那画的是肖意驰。身如天空大,目如夜星亮。画的时候,她一定爱着他。不管是朋友的爱,还是男女的爱。

  “……如果我告诉你,和画作拥有者见面,是为了入手这幅画,你怎么想?”

  肖意驰了然,“糖糖和我提过。”他看着俞知年,“如果是她来问我,我可能犹豫一下才会送出;但你来问我,我毫不犹豫就会答应。”话音刚落,他朝他wink了一下,笑道,“别告诉她,她会怪我重色轻友。”

  先不谈别的,肖意驰说“送”。爱芙的画作少说两百万美元起跳。

  但既然是肖意驰,“送”就不足为奇了一一因为是无价之物,因为是重要的人。

  他为什么可以活得这么率性与洒脱,叫人不得不羡慕。

  俞知年一直觉得肖意驰眼里有光——那种内在孕育的光,那种经过淬炼、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光。

  今晚此刻,俞知年俯首坦诚,他已完全被折服,过往的偏见势利与高傲尽数被挫成灰——肖意驰身上有种超越目光所能触及的美。不是皮囊,而是他整个人,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生动有趣,善良纯真,勇敢赤诚,深邃包容。他那么有魅力,那么有感染力。

  那是恒久且强大的美,不随岁月流逝而消失,反而会随生活经历丰富而愈发馥郁芬芳。

  顽固如他,那铜墙铁壁也早已被肖意驰砸出了个窟窿,恰恰好能进入他一个人,到曾经伤痕累累的真心中去。

  他醒悟得不够早。眼力比他好的人多的是一比如潘阿姨,比如唐晚澄,比如爱芙,比如大山,再比如赵怀民。

  见俞知年一直不说话,肖意驰额头抵上他的,“俞律师,刚刚我说为所欲为时,你是不是认为我会直接让你接受我?”

  “你放心,我就装装样子而已。我希望你是心甘情愿地爱上我,我向往你说的‘纯粹的、炽热的爱’,如果能和你一起体验,那就好了。”

  俞知年鼻头一酸。他把肖意驰拥入怀里。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到这个年岁,精明、缜密、熟知社会运行规则、对另一半有着苛刻要求的他,竟还能体验到传说中心悸动不已到眼眶发热的情景,真是奇闻。

  播放器开了循羽.熙环播放,歌曲再来一遍——

  “……so take my hand,take my whole life too……”

  “肖意驰,你想要的,我一定给你。”

  肖意驰一个激动,想看着俞知年的眼睛确认一遍,不料却被他用力抱着,动弹不得。“现在别看我。”

  俞知年自觉太逊。

  他得好好规划一下、设计一下,如何隆重盛大地向肖意驰献出他的誓言。

  俞知年心脏跳动的节奏已传到肖意驰胸腔中。

  肖意驰激动到脑袋嗡嗡响——他没听错吧?没理解错吧?无论怎样,他都要赖着俞知年了。他紧了紧环着对方颈项的双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