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大娘的生辰宴一过,距离年底也只有一个月了,每到这个时候,朝廷官员都特别忙。俗话说,债不过年……

  昭大娘的生辰宴一过, 距离年底也只有一个月了,每到这个时候,朝廷官员都特别忙。俗话说, 债不过年,简穆没敢耽搁, 通过贺员外郎与刑部尚书刘大人约了十二月中旬的一日,利用午饭的时间去了趟刑部,为刘大人完成了素描肖像, 并赶在了年底前, 把千秋宴的画和刘大人的画像全都交了上去。

  今年的元正对于简穆而言与往年区别不大, 除了正常的交际应酬, 简穆也只额外陪简怡去了一趟叶家。

  简怡在叶家时表现的信心满满, 对着叶大人拍胸脯,保证来个双喜临门,结果一到家就开始和简穆嘀咕:“哥, 万一我落第了, 四娘的父母会不会更不满意我啊?”简怡对别人的喜恶很敏感, 早就感受到岳父岳母对他和叶四娘的婚姻并不是特别欣喜,只是他和叶四娘处得来,又有叶大人的热情以及简穆的劝慰,才忽略了这桩婚事的不美妙之处。

  简穆对叶四娘的父母的态度不以为然, 不过他对待这次明经试虽谈不上势在必得, 但也十分重视, 听到简怡这丧气话,手就有些痒痒。立FLAG什么的虽然是玄学,可简穆都穿越到大齐了,被简怡一念叨,简穆的心不知不觉也提起来了,最后兄弟二人把该拜的年都拜完后,就各自抄了一份《孝经》,跑去清泉寺给苏氏上香,祈求母亲大人在天之灵保佑他们顺利通过岁举。

  上元节之后,简穆简怡就与国子监请了长假,除了一月底去皇城拜列圣人外,直至岁考时,兄弟二人就再没出门。就连通榜张贴了,也是简老爷子顺便去礼部看的——和简在渊预料的差不多,简穆简怡的排位都在中上游,简穆的名次比简怡还要更好些。

  简穆简怡在备考阶段都很努力,但两个人其实都不是突击型,何况简穆简怡几年前就开始准备这次岁举,虽然如今每日埋头苦读,简怡还时不时要乌鸦嘴一句,但二人内心并不焦虑。

  简穆根据上一世高考的经历,还和简怡一起进行了两次模拟考试,最重要的不是检验学习成果,而是熟悉考试时的答题效率,毕竟现在是没有钟表的,更鼓的误差太大了——正式考试时,题量还是挺大的,帖经试中的三经,每经会有十帖,而每帖则有三言,试义也一样,重点是,时务策有五条,即使可以流畅作答,也要根据情况分配好每一部分的时间。

  另一方面,简家诸位长辈对简穆简怡参加明经科考试之事,并没有摆出上辈子那种一个孩子考学一家子总动员的阵仗,但简穆简怡依然感受到了来自长辈们的关心。比如,简穆简怡最后一个月的食谱几乎都是卢氏亲自过目的,比如,简在渊每日都会提前回家给两个侄子答疑,就连继母也为简穆简怡准备了一整套符合岁举规定的衣饰,预备着让他们考试当日穿。

  日子飞快而过,二月十二日,简穆简怡就在简在渊的陪同下,前往了贡院。

  简穆简怡自觉准备充分,结果,考试还没开始,二人就先遇到了麻烦。虽然有简在渊的提醒,但入院时的检查的严格程度还是超乎了简穆的预料——不仅仅是几乎脱到半裸时的窘迫和寒冷,简穆简怡进入贡院时,头发都打散了。

  简穆的手还算巧,但对盘发这活儿也不熟,主要是这时代没有皮筋儿,只用绸布和簪子的话,简穆很难把头发束紧。

  简怡一边系腰带,一边脸色发苦的问简穆:“哥,怎么办啊?”

  看着周围和他们一样披散着头发的众位考生,简穆也忍不住「啧」了一声:“大意了,早知道该练练的。”

  不过这时候说什么「早知道」也没用,简穆拇指和食指蹭了蹭,最后一咬牙:“算了,直接束在颈后吧。”

  简怡扬着手臂,往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迟疑:“会不会仪容不整啊?”

  简穆其实也有些犹豫,听简在渊说,考试中途会有官员,甚至是圣人前来巡视的,若是只将头发束在颈后,确实有仪容不整之嫌。

  动嘴不如动手,兄弟二人为头发的事耽误了一刻钟,就在简穆想去找个吏员贿赂一把时,一个年逾三十的男人看不下去,主动走过来帮简穆简怡把头发给重新整好了。

  简穆简怡感动得不行,一人一嘴叫人家「大哥」,结果还被对方嫌弃了:“叫叔,我儿子看着都比你们大。”

  简穆简怡:无论如何,虽然遇到了小小的波折,简穆简怡还没考试就感受了一把「同科爱」,之前因为搜身检查而有些不愉快的心情都美妙了不少。

  简穆简怡的考棚并不挨着,但相距也不远,简穆简怡在中间的过道上互相对了对拳头,就各自去了自己的考棚。

  进入考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桌子上的灰尘是眼见的,简穆对这考试环境也是颇为无语。待到简穆坐定时,距离正式开考也就还有两刻钟不到的时间,简穆发现他这间考棚的屋顶有个洞,因为简穆除了能感受到从面前窗口处灌进来的丝丝凉气外,后脑勺也能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凉风。

  简穆只能安慰自己,无论如何,今日没下雪,吹吹风就吹吹风吧,他身体好,最多考完试后头疼几天。

  简穆在试卷正式发下来前一直在做手指操以防手指冻僵,他带了半指手套,虽然因为规定,手套只有单层,但在心理上给了简穆一些安慰。

  在大齐,无论哪个科目,岁举都只举行一日,寅中入院,辰初发卷,结束时间却依各人情况而定。考生进入考棚后,会得到三根蜡烛,天色暗下来后可燃烛照明,用完三根蜡烛后就要交卷——不交卷也没用,黑灯瞎火的也写不了字。

  考题发下来后,简穆先扫了一遍题目,然后心里就是一阵恍惚,苏氏可能真的在天上保佑着他们——帖经卷和试义卷竟然在他和简怡报考的三经外添了六条《孝经》的题目。

  简穆的心情就别提多复杂了,先是感谢苏氏,后又奇怪为什么考试里会出现《孝经》。至于后者,简穆是在事后才得知,这六条是圣人在审阅试题后临时加上去的,也是从他们这一届开始,圣人「临时」加题,成了岁举的惯例。

  只说现在,简穆自然是欢喜的。不过,他的题也没有答得一气呵成,因为简穆对面考棚的考生晕了。

  考棚的窗口并不大,但对面和斜对面的两人都可以看到彼此,简穆也是在第二次转动脖颈放松时才发现,对面的窗口似乎一直空空荡荡。

  本来这事和简穆关系不大,但简穆进入考棚后就注意到了对面的人——一位白发多过黑发的乡贡生。

  简穆思绪转到不太好的联想时,就很难重新集中精神看试卷了,简穆透过窗口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对面的窗口始终空空荡荡,就有些坐不住了。

  简穆也没过多犹豫,把试卷笔墨整理好,放进考篮里,然后把考篮放在凳子的内侧,就走出了考棚——考生可以出考棚去净手,只是不能互相说话。

  简穆一出考棚,就走到对面考棚两步远处,眼睛往里一瞄,那人果然趴在桌子上没有任何动静。

  不过简穆没敢走过去,只冲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衙役挥手示意:“里面的人是不是晕了?”

  简穆是有些担心的,结果衙役走过来冲里面的人叫了两声,发现无人应答后,就一脸淡定地招了一个侍卫进屋把人架了出来。

  看着被拖走的人,简穆问了一声:“他没事吧?”

  衙役的回答十分「见多识广」:“没事,每年都得晕几个,都是自己吓自己,紧张晕的。”

  简穆一时无言以对,趁着更衣室还算干净先去净了一次手,至于那人的情况简穆也不得而知,反正此事之后,简穆的考试还算顺遂。

  第一根蜡烛几乎要燃尽时,简穆才将所有内容誊写到答题纸上,交了卷子后,简穆收拾好书篮迈出了考棚,先是瞄了一眼简怡的考棚,看那里一片漆黑,简穆就放心了。

  简穆交卷的时间比较靠后,但简穆运气不错,他是这一波的第九个人,只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等来了第十人——每凑齐十个人,贡院大门才会打开一次,前几个出来的考生都被冻得够呛。

  简穆才出贡院,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何平何安。何平上前把一件大氅披在简穆肩上,何安则接过简穆的书篮,往简穆手里塞了个手炉:“少爷,您可算出来了,二少爷早半个时辰就出来了,我刚刚才把二少爷劝回马车。”

  忽然的温暖让简穆打了个激灵,有些疲惫紧绷的心神也随之一松,简穆笑着答话:“看来简怡考得不错啊。”

  简怡虽然是在马车上,但一直从窗缝注意着外面,看到熟悉的灯笼晃晃悠悠地靠近,就推开车厢门跳下了马车:“哥!你好慢!”

  简在渊也下了马车,见简穆精神不差,就问了一句家长都会问的问题:“考得怎么样?”

  “时务策第四道「京郊漕渠以如何开筑为宜」有点儿没底,我说了些必要性以及劳役方面的事,不知道算不算跑题。”主要是,涉及到具体的工程,简穆了解的不多,但时务策是有字数要求的,简穆只能拿别的东西凑一凑了。

  简怡一听简穆的话,也跟着哀嚎:“哥,我才和五叔说这道题呐。”

  简在渊却笑起来:“看来其他题答得不错啊,回去把题默出来,我给你们看看。”

  简穆简怡同声应是:“谢谢五叔。”

  作者有话说:

  还是攒出来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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