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穆简怡也是好久没生过病了,这次的病足足持续了半个月,两个人脸上本来还有些婴儿肥,此时也消失了个干净,虽然奶娘急着给他们补回来,但是简穆还挺满意的。

  吃饭时,王宇说下个月和崇文馆有练习赛,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从二月开始,由于天气开始回暖,大大小小的击鞠赛接踵而至,简穆问王宇:“你上场吗?”马球队一队四人,大多数队伍会安排两个替补,万一王宇不上场,那就太扫兴了。

  王宇肯定地说:“上场。”

  简怡好奇的地方在于:“你们和崇文馆的人比赛,太子也会去吗?”崇文馆就在东宫,是太子上课的地方,听说除了太子外还有三十多个伴读。

  王宇摇头:“不知道,听说太子来过,但是次数很少。”

  赵晨则叹:“太子都快二十二了,还要每天上课,真可怜……”

  王宇直到吃完饭,才有些为难地说:“顾铭也在队里,他是我们队的前锋。”

  简穆、简怡和赵晨一脸震惊。

  王宇本来有些担心简穆简怡会不满,结果简穆拍拍王宇的肩膀,语气沉痛:“为难你们了。”简穆一直相信,体育竞技是需要脑子的。

  简怡则提前安慰小伙伴:“胜败乃兵家常事。”

  王宇:京城东郊有一处马场,比简穆和简怡在曲阳和太原府见过的马场都要广阔得多,简穆目测,差不多得有八、九个足球场那么大。

  早春时节,已经有簇簇翠绿点缀在枝头,很有些喜人,当然更吸引众人视线的却是高台上、马场边那一抹抹丽色。

  简穆简怡和赵晨被王宇直接带到他们球队的「家属席」处,郑舒承等球队的人也在此处休整,他们的比赛排在第三场。简穆也看到了顾铭,这还是那次罚跪之后,简穆第一次看到这人。顾铭神色依然傲慢,不过在王宇叫他时,顾铭还是屈尊降贵地和简穆三人打了招呼。

  简穆笑应了,简怡翻了个大白眼,胡乱拱手就望向了场中,留给对方一个后脑勺,赵晨则始终没往这边看。

  简怡看赵晨出神的样子,问他在看什么,赵晨一脸豁然地说:“我总算知道我哥为什么喜欢来马场了,好多小娘子啊!”

  简穆和简怡:好在赵晨还知道压低声音,周围又十分喧嚣,不然赵阳的名声真是不用要了。

  当马场的下人托着两个托盘过来时,简穆、简怡和赵晨还一脸懵懂,以为是来讨赏的,结果就见好几个跟着主子来的下人往上面放银子。

  王宇在旁边解释:“第一场比赛还有一刻钟开始,可以下注的。”

  简穆三人理解了,不过都没动,第一场是谁比赛他们还不知道呢!

  简穆虽然习武,但是本身是个好静的,所以也就看个热闹。简怡和赵晨倒是看得很有些热血沸腾,王宇看见了,就问简怡:“简怡,你要不要学?我们平时训练,你也可以过来。”

  简怡有些犹豫,刚要说话,就看到场中一人不知道是因为惯性没稳住,还是马身过于前倾,一个倒栽葱就顺着马头滚下了马,在地上滚了两圈儿才停下。

  高台上一片哈哈哈。

  简穆摇摇头:“我还是看着吧。”王宇也看到这一幕,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给简怡解释,这其实不是常规动作……

  击鞠赛每场分为八节,加上节间休息,一场下来要差不多半个时辰。

  第二场开始前,那两个托盘又被托来了,不同的是,这次上面有钱。赌赢了的自然欢喜,顾铭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他没收钱,反而又在上面添了一大笔。

  王宇指着一个在场边等着入场的女孩子,对简穆三人说:“穿鹅黄的那个,是顾铭的未婚妻。”

  顾铭此时也从台上下来,走到王宇身边,显然打算一会儿就站在这里看比赛。

  那个女孩子这时也看向了这边,应该是看到了顾铭,还对他扬了扬球杆,笑得十分张扬。

  简穆心下点头,从外貌上两人还是挺般配的。

  像顾铭这样从高台上走下来的青少年们不在少数,好多都在向即将上场的小娘子们招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都有认识的人在里面。仅是开场前这一刻钟,简穆就觉得马场上空的温度瞬间升高了五度不止。

  锣声响,娘子们春衫靓丽、马儿腾挪跳跃、娇喝声与球棍相击声交杂而起,马球起落的弧度像是引领众人的指挥棒,每一次回转而来的笑颜都能引起一片欢呼叫好声!

  无论什么时候,明媚活泼的小姑娘都会令人赏心悦目,简穆当然没别的想法,但依然看得很专注。简穆自觉欣赏的十分认真,但是他手肘撑在木栏上,单手支着下巴,一脸闲适的样子在周围热烈人群的对比下,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顾铭眼角余光瞥到简穆时,看他的样子就十分之不顺眼。他未婚妻刚刚入一球,顾铭激动地又蹦又跳,此时稍稍冷静下来,简穆的淡定让他觉得自己刚刚的激动有点傻。

  顾铭和简穆之间就隔了个王宇,王宇其实比顾铭强不到哪里去,也一直跟着嗷嗷叫好呐。

  顾铭越过王宇,瞪着简穆:“你看什么呢?”

  简穆听出顾铭语气不善,有些莫名其妙,确定他是在问自己,才说:“你的银子应该要打水漂了。”

  顾铭没听懂,愣愣地问:“什么是打水漂?”

  简穆解释道:“一种游戏,在湖面上扔石子,谁扔的石子在水面上跳跃的次数多谁赢。”

  “能跳,简怡扔石子能跳17次呢。”

  顾铭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来,不过简穆的态度始终很平和,他又没有发火的理由。

  王宇听不下去了,把眼睛从场中收回来,对着顾铭说:“简穆的意思是,你未婚妻那队要输了,你的银子要输光了!”

  顾铭回过神,果然,半刻钟后,比赛结束,顾铭的未婚妻输了。

  顾铭不再理会简穆,急急忙忙地就要往娘子们那边走,不过顾铭的未婚妻先跑来了,跑到顾铭跟前就是一通抱怨。

  出乎简穆意料的是,顾铭对着那女娘不仅没有丝毫不耐,反而小意安慰,某个瞬间的眼神堪称温柔。

  简穆叹:人不可貌相啊。

  两场比赛后,马场要整理场地,所以王宇他们还要等一段时间,也不着急,还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聊天。

  简穆转头看到简怡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白肤赤服的小娘子。

  简穆挑眉,弟弟这是春心萌动了?

  简穆戳了戳简怡的胳膊,语气有些揶揄:“看什么呢?”

  简怡听见了,抬手指着那个小娘子,用充满欣羡的语气说:“哥,我觉得她的马最好看!”

  简穆:简穆正在恨铁不成钢,后面不远处就传来几个娇脆的女声,声音婉转动听,就是说出的话或是愤怒、或是挑衅。

  简穆转向另一侧,先是看到与顾铭的未婚妻相对而立的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容貌清丽,就是笑得有些嚣张,简穆觉得她哥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更讨人喜欢一些——虽然不知道是亲堂哪个,但是简穆肯定对方是秦润之的妹妹,两人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怪不得都凑在这里了,秦润之不是马球队的,但是也在这边,大概是来看郑舒承比赛的。简穆正要收回视线,不料看到秦媛背后的一个女娘,一时就愣住了。

  秦媛这边刚刚赢了比赛,现在又赢了嘴仗,心情舒畅无比,就看到七八步外一个郎君看着她惊讶复惊喜,之后抬起手,对她挥了挥,脸上的笑容竟衬得这春日阳光都暗了几分!

  秦媛鬼使神差地就抬起了手,刚想问:“我们认识吗?”

  就听到后面许嫣然的声音,也满含惊喜:“简穆,是你吗?天哪!你都长这么大了?”

  然后,许嫣然就越过她,走向了对面那个郎君……

  简穆真心惊讶,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乡遇故知」能被列为人生四喜了,在这个信息滞涩的年代,一别往往就成了永别,多年后,因为某个巧合,能遇到早已失联的儿时玩伴简直称得上是半个奇迹!

  简穆迎向许嫣然:“嫣然姐,好久不见!哎呀,我刚刚都没敢认,真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

  简怡站在一边问简穆:“哥,她是谁?”

  也不怪简怡不记得了,他们和许嫣然也就断断续续地相处了几个月,那时简怡还不到七岁。

  简穆帮助简怡回忆:“你不记得了?就是外祖母家隔壁那家,有个皮肤很黑的小女娘,你偷偷跑出去那次就是跑到人家去了。”

  许嫣然听这话,脸就黑了,作势要打简穆:“好你个简穆,这么多年没见,你嘴巴还这么坏!”

  简穆连忙告饶:“我这是为了帮简怡想起来,你现在这么漂亮,小时候黑点儿怎么了?这才叫女大十七变,越变越好看呐。”

  许嫣然喜欢这话,甜甜一笑:“我跟祖父祖母住在京城,你们这是来京城上学还是在这里常住了?”

  “我和简怡在太学,今天有朋友比赛,就来看看。”

  许嫣然正和简穆叙旧情谈近况,秦媛走了过来,直接插嘴道:“嫣然,这是你亲戚?”

  许嫣然有些讶异秦媛会过来搭话,不过还是回答她:“不是,我小时在幽州住过一段时日,与简穆简怡外祖家相邻,就认识了。”

  秦媛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就说,你也不该有这么穷酸的亲戚。”

  许嫣然脸色当时就挂了下来:“秦媛,你太无礼了。”说完,许嫣然又对简穆简怡说:“我也不知道她突然是怎么了,你们别介意。”

  简怡冷笑,刚要说话就被简穆看了一眼,遂悻悻闭嘴。

  简穆看了看许嫣然和秦媛身上衣料,嗯,都是贡品级的宝纹团花缭绫。

  简穆对小姑娘的讽刺根本不以为意,笑眯眯地看着许嫣然:“嫣然姐,你家果然很有钱啊,你送我和简怡的那个玉花篮,我大舅舅就说是极品好玉。我当时特别好奇,去当铺问了价钱,真是忍了又忍才没卖掉。”

  许嫣然知道简穆这是在给双方铺台阶,不过还是被他逗乐了:“真是难为你这个贪财鬼。”

  这时,远处有人叫许嫣然,许嫣然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对简穆说:“我得先走了,我们有空再聚。”

  说完,给简穆说了一个地址,邀请简穆简怡有空到他们家去玩。

  秦媛从头到尾被简穆给无视了个彻底,气得要跳脚,最后还是被许嫣然死死拉着袖子给拽走了。

  作者有话说:

  简穆打水漂的石子弹跳记录: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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