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可相信天道气运一说？”
穆道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晏寒夕。
晏寒夕沉吟片刻，开口道：“山川草木、芸芸众生各有运道，如潮汐有涨有跌、日月东升起落，我辈身为修行之人，自然是敬之信之而不畏之。”
她自问不算个幸运的人，亲情友情爱情，这几种人生中最常见却也最珍贵的感情，她前十八年里从未得到过，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认命。
听到她的答案，穆道玄似乎有些意外，轻声“啧”了一下。
“敬之信之而不畏之……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对命理的理解倒是有趣。”
蓬莱山最擅命理卜算之术，穆道玄越看晏寒夕越眼馋：这么一个悟性奇高的好苗子，怎么就被程麟那臭小子给捷足先登了呢？
穆道玄可惜地抚了抚胡须：“依我看来，晏小友眼下暂时丧失感知力，或许还是件好事。”
好事？
晏寒夕疑惑。
无论如何，丧失了自保能力，好事也不沾边吧。
穆道玄继续道：“聚阳阵夺天地造化，对方的手段并不比你逊色，晏小友虽然凭借纯阴之体反过来布下聚阴阵应对，但到底是差了一筹，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你胜。”
当时晏寒夕无暇分神，根本来不及去想这些，可现在想来，她的确赢得侥幸。
“所以这两者之间……”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大概是你想救他的意念太过强烈，连天道气运都站在了你们这一边，吾辈中人，与天争命，只差这一点的气运，便会满盘皆输。”
穆道玄眼中光芒矍铄：“秦焱命格不凡，更重要的是你和他本就是……”
说了一半，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将后半句咽了回去：“总之，他有大气运眷顾，更兼有你舍命相救，才能逃过这一劫。但万事有因有果，你们捡回了一条命，自然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秦焱薄唇紧抿成一线：“既然是为了救我，这代价应该由我来承担才对。”
他历来对于这些玄学之说不置可否，眼下听穆道玄说得这么玄乎，愈发觉得可信度存疑。
穆道玄呵呵一笑：“你们两个本是一体，这因果记在谁身上都是一样的啊。”
晏寒夕拍了拍秦焱的胳膊表示安抚。
“那有办法可以恢复吗？”
用她的感知力换秦焱的命，晏寒夕觉得不亏。
穆道玄老神在在：“或许一两天就能恢复，也或许要一两个月，天道的事，谁知道呢。”
越说越不靠谱了！
秦焱眼底泛着凉意。
这些人都不靠谱，他自会想别的办法替她恢复。
晏寒夕丝毫不知道穆道玄在秦焱心中的可信度已经直线下降。
正巧这时，银行进账的提示音一响，田姝丽那边把酬劳打了过来。
除了说好的一千万，还额外多了一半。
[田姝丽：医院人多眼杂，我就不去探望了，多买点营养品好好补补。]
要是一般人，肯定会觉得田姝丽不够重视自己，但晏寒夕一看到账户上八位数的进账，就感觉这个名字仿佛都在散发着菩萨一般的光环。
像这样的散财童子，请多来几个！
不过说归说，她还是一脸肉疼地将刚进账的前直接都转给了慈善机构。
多做点好事，说不定能恢复得快一点。
也算给自己积福了。
——
翌日，程家。
随着浑厚的鼓声响起。
程家三年一度的人才选拔正式拉开了帷幕。
程铭章身旁簇拥着一众阿谀奉承的跟班，不少人已经开始提前祝贺起他来：
“铭少天纵之才，选拔会首席非您莫属！”
“是啊，依我看根本就没有比的必要，谁能和您相提并论？”
“像程青时那种连符都画不成功的废物，根本没资格和您竞争家主之位。”
……
一众人不遗余力地奉承。
程铭章被这一通彩虹屁捧得有些飘飘然，但不知从何时起，周围的阿谀奉承声似乎逐渐停了下来。
他察觉到不对，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只见本应躲在房间里避开这种场合的程青时竟然已经站在了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正抱着胳膊冷笑地看着他。
周围的跟班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通道。
“你来干什么，不会是也想参加选拔会吧？”程铭章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忍不住笑出了声。
“呦，咱们大小姐该不会是热血小说看多了，以为真能有什么废材逆袭的情节吧？”旁边的青年一挑眉，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程青时目光发冷，她直接无视了那些或是轻蔑或是嘲讽的视线，直接看向评委席：“我也是程家人，按理说应该是有资格参加的吧。”
坐在评委席上的程兆倒也不反驳，装模作样道：“大小姐要参加，我们当然是不敢有什么意见，只不过这选拔会是程家的大活动，要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参加，岂不是坏了规矩？”
旁边立刻有嗤笑声响起。
对于程兆来说，程青时是否参加并不影响自己儿子夺得首席，但能趁此机会羞辱对方一番，又何乐而不为？
“那我倒是好奇了，这选拔会的门槛到底是什么，怎么我一来就叫坏了规矩了？”
程青时吊儿郎当地抱着胳膊立在会场中间，大有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架势。
程铭章不禁有点急了。
这假小子一向喜欢犯浑，她自己没本事，可别破坏了自己大展风采的机会！
到底是年轻气盛，程铭章想尽快让她知难而退，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那还用说？我程家以符术立足，祖传技法独步天下，想要参加选拔会，至少在技法的掌握上要炉火纯青！”
说着，他瞥了一眼程青时带着护腕的右手。
假小子幼时伤了手筋，根本不可能练习程派技法，想参加选拔会？做梦吧！
闻言，程青时眸光浮动：“你确定？”
这平静的态度让评委席上的程兆心中警铃大作，他蓦地想到了先前那封来历不明的挑战书。
“等一……”
阻止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
只见程青时放下胳膊，笑着拍了拍手：“这可是你说的！”
随着话音落下，一抹白裙出现在中人的视线之中。
少女熟悉的面容让程兆父子双双瞳孔紧缩。
怎么是她？
晏寒夕弯起了眼睛：“各位，别来无恙啊，才一天没见，应该不至于不认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