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德拉科·马尔福先生突如其来的谦让令人相当摸不着头脑,但无论如何,比起这个,现在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函待解决。

  显然,这些愁眉不展的医师对当下正在他身上持续生效的魔咒毫无办法。施放攻击性黑魔法的反咒本就不是件容易事,更别提,这还是道他们闻所未闻的自创魔法。

  在两位直系亲属到达时,邓布利多正和斯内普在急救室门口面谈。

  或者说,在进行一场单方面的提问。

  “我至少得得到一个理由。”邓布利多捏了捏鼻梁,尽可能心平气和的问道:“仅此而已。”

  这的确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但谈话的另一方并未予以任何意义上的回答——包括语言和肢体动作上的。他只是铁青着一张脸,凝视着走廊的尽头。

  好消息是,令人痛苦的气氛并没持续太久,很快,随着两道渐近的脚步声,他终于勉为其难的开口了。

  “那个人的势力还没渗透到美国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接着牛头不对马嘴道:“我打算带着塔奈去美国,治病,顺便完成学业。”

  邓布利多稍稍瞪大了他的眼睛,当然,这已经足够表现出他的惊讶情绪了:“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西弗勒斯?”

  魔药课教授拒绝为此再做解释,沉默再一次蔓延开来,直到一分钟后,两道身影冲到了他们面前。

  在小天狼星把阿瓦达索命咒刺进斯内普胸口前,塔奈抢先一步开口道:“教——西弗勒斯。”

  她的教父对此没做出什么反应,只是挪了挪自己僵硬的脖子,以便与她保持对视。

  平心而论,在这种时刻,要求一个情感阈值正常的人保持镇定是件难事。当然,塔奈并不属于正常范畴,但这实在是截然不同的特殊事件——无论是在哈利、斯内普、剧情走向还是情感关系上,都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我会神锋无影的反咒。”她一边这样说,一边尝试绕过斯内普,去推急救室的门:“我先解咒,然后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很遗憾,第二件意料之外的事件发生了。

  斯内普把她拦了回去。

  “……我相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顿了顿,尽力维持着平静,接着说:“但这是几分钟后讨论的问题。您比我更清楚,如果没有及时施加反咒的话,哈利身上将会留下永久性的伤疤。”

  这句话似乎激活了斯内普心中勉力压抑着的怒气,他近乎咬牙切齿道:“……这是他应得的。”

  在塔奈再一次做出回应前,另一个人已经先一步扑了上去。可能是他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起了作用,也可能是他的理智已经彻底焚烧殆尽,总之,他放弃了魔杖,冲着斯内普的左颊来了一拳。

  显而易见,是小天狼星。

  情理之中,作为标准巫师的斯内普先生将技能点都点在了智力分支上。魔咒和魔药上的高深造诣显然并不足以支撑他躲过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他几乎被这记重拳打翻在地。

  “一条狗。”他气极反笑,毫不犹豫的回敬了对方一拳:“真抱歉我把你忘了。我应当夸你教导有方,是吧?”

  好消息是,比起这两位已经气昏头的教父,校长还保持着相当水平的理智。他马上挥舞起手中的魔杖,将撕打一团的两位先生重新搁置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上。

  “我们至少……”

  邓布利多的话立刻被打断了,这并不常见,更罕见的是,开口的一方是魔药课教授。

  “我要带着塔奈去美国。”斯内普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呼吸声大的像是一只风箱。他的声音生硬却坚定:“随便那个波特干什么,力挽狂澜也好,杀人放火也罢,我不在乎。反正您会保证他活着,我不想再沾手一丝有关他的事了——我和塔奈明天就走。”

  小天狼星被气的哆哆嗦嗦,他的体力明显优于对手,甚至还能大喊出声:“你这个恶毒的——尖刻的——邪恶的——”

  邓布利多不得不又补上了一个隔音咒。

  斯内普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一条狗!闭上你的嘴吧,免得把涎水滴到地上!摄魂怪没毁了你真令人遗憾,当然,也有可能是你比那些东西更肮脏——”

  有必要在此进行一些简单的说明,布莱克先生并不是个笨嘴笨舌的人。但在巨大的冲击事件面前,言语交锋带来的发泄感远逊于肢体冲突。

  简而言之,他抽出了魔杖,并打算给斯内普一记恶咒。

  这似乎完全点燃了另一方的愤怒,斯内普同样举起了魔杖。不仅如此,他也开始大声咆哮起来:“愚蠢!疯狂!令人作呕!你和你可憎的教子真不愧为一家人——或者说,他正是得到了你的言传身教?让我猜猜看,你的哪个妹妹得到了你肮脏扭曲的臆想和爱情?还是三个都有?”

  小天狼星的脸涨的通红,如果不是邓布利多的魔咒仍在他身上起着作用,斯内普的喉咙恐怕已经被咬了个对穿:“你简直是个疯子,我怎么可能——”

  一直沉默着的女孩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飘忽,甚至近乎于气音。

  “……也?”

  场面再一次安静了下来,两位教父同时闭上了嘴。三位面色五彩斑斓、各不相同的先生面面相觑,塔奈则一手握着魔杖,另一手搭在急救室的门把手上。

  “……”斯内普沉默了几秒,接着干涩道:“也。”

  *

  事情发展到了哈利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形中。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在进入斯内普办公室前,他对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他既不知道自己将要学习大脑封闭咒,也不知道,斯内普将会在他进入房间后,毫不留情的朝他扔一个摄魂取念。

  魔药课教授并不清楚自己将会看到什么,客观来说,他更想给这个波特一个下马威。但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所有人预料,并且就这样发生了。

  在意识到这一切后,哈利其实更希望自己能多挨几下——最好致死。但不幸的是,麦格教授过早的赶到了现场,并为他挡住了接下来的攻击。

  一切都完了。在这样的绝望中,他闭上了眼睛。

  而现在,再一次恢复意识后,他毫不意外的看到,妹妹正坐在不远处的一把扶手椅上,拧着眉毛思索着什么。

  这一幕似乎与几年前——也就是他们第一次踏上霍格沃兹特快列车时——的某个瞬间产生了重叠。塔奈的面容已经长开了很多,除却她思索时一贯的冷淡外,现在,她身上还多了一层摄人心魄的奇异魅力。

  这是他的妹妹,他想。他可以爱妹妹,但不可以是这种爱。

  这是错的,他很清楚。

  但他其实并不在乎。

  好笑的是,在这段短暂的人生中,他已经有过许多人一生都难以想象的经历了。仰慕崇敬也好,鄙夷回避也罢,跌宕起伏、两级反转的人情冷暖显然并不适合一个男孩建立起完善、温和的内在性格,但却也不只有坏处。

  好处之一就是,他人的看法与目光其实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他内心那个叛逆的、尖锐的自我对一切外在的声音都嗤之以鼻。

  令他感到痛苦、绝望、心如死灰的是另一件事,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他绝不允许塔奈会被这样对待。

  他的妹妹应当永远得到最美好的一切,而他会毁了这些。他的一切内疚、隐忍、逃避和挣扎都源于此,这些也只属于塔奈。

  他只在乎塔奈会因此失去什么,而不是他自己的。

  而现在,在塔奈望过来时,他条件反射般的收回了一切思绪,低下了头。

  “哈利。”他听见妹妹的声音,温和、柔软,带着一丝没掩住的困惑和紧张:“……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你才十五岁,你还没建立起一套完善的认知,三观也没完全成型。我猜你可能产生了一些错觉……你觉得呢?”

  哈利眨了眨眼睛,抿住嘴唇,朝妹妹露出了一个乖顺的笑容——就如每一次做错事一样。

  “嗯。”他轻声说:“我会改的。”

  他总是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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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从被亲友蛊惑开骨科线的时候就想写这个部分了,终于写到了真是心情舒畅——

  首先,原著里哈利也相当叛逆。软硬不吃,反抗姨妈一家就不说了,某种程度上,邓布利多都左右不了他。

  有的救世主表面上啊对对对,背地里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听(指指点点)

  所以说哈利线有意思的点是,他是物理上的年上,精神上的年下。又有强烈的保护欲,又带点不顾一切的破罐子破摔。

  所以他不大在乎自己在世俗意义上的名声(而且起起落落习惯了),但塔奈截然相反。

  就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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