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飞惊第一次见识南星的行动能力,实在是打心底里佩服。那真是说做就做。

  阿忘在无情那,所以不能去小楼打扰,但是性格温柔安静的舒动人可不会在大晚上的去找追命。于是南星就去了。

  追命眼睛睁挺大:“你要去找四师叔的弟子?”

  南星挥挥拳头:“准确的说,我是要去揍他的弟子。他不是教了好几个徒弟吗,还都不是什么好人,今晚我心情好,咱们打人解闷去怎么样?”

  追命:“……”

  还能怎么样?陪着妹妹“解闷”呗。虽然她这解闷的办法特别了些。

  “四师叔弟子确实不少,‘六合青龙’的六人,还有三名护法,加上‘天下第七’还有傅宗书都是他的挂名弟子。想打人的话,傅宗书肯定是不行了,不然我带你去揍‘天下第七’?”

  南星挑眉:“他还没死?”

  追命道:“被你锁着,完全动不得,家里又不差他一个人的饭,主要也是没人愿意动手杀他。大师兄倒是说过要把他还给四师叔,但是提到这事,‘天下第七’就说只求速死,对这么个人,咱们一时也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办,就先养着了。”

  南星想了想,点头:“也是。不过我还是支持把他送还师门的,他把‘自在门’的武功外传,该承担后果。”

  “去送?”追命问道。

  南星摇头:“改天吧,今天我还挺想打人的。”看狄飞惊一眼,这家伙现在不低头了,他抬头看天。

  追命道:“那你可有目标了?想收拾谁?”

  南星道:“‘六合青龙’的顾铁三,他给夏夏哥和鱼儿哥都捣过乱,虽然没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但我讨厌他。所以我也不杀他,就教训一顿,打到他三个月动不了好了。”

  追命也看狄飞惊,狄飞惊继续看天。

  追命清清嗓子,“‘六合青龙’在京中都有宅邸,不过距离挺近,要做好打一个惹出一窝来的准备。”

  南星拍胸脯道:“放心放心,我打人挺快的。”

  追命道:“阿路也去?”

  狄飞惊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原本是想的,不过要对战一流高手,尤其还可能惊动别人,我还是不去给两位添麻烦的好。”

  这不是自谦的话,实在是见识过南星和追命的轻功,确定自己是跟不上的,才不得已这样说。要不是这样 ,他还挺想跟去看看来着。

  追命拍拍狄飞惊的肩:“那行,早些回去休息吧。”

  南星看看外面很好的月色:“咱们回来了喝酒吃烤肉怎么样?”跟狄飞惊生气,晚饭没吃好,现在有些饿了。

  追命还没回答,狄飞惊就道:“那我去准备烤肉吧,你想吃什么肉?”

  南星睁大眼睛:“你还会烤肉?”

  狄飞惊微笑:“手艺还不错。”

  追命道:“那今日就有口福了。”

  南星乐呵呵,从芥子里取出烤肉用的各种调料,还有一整只羊来。这是之前从边关收回来的西夏羊,比京城的羊可肥美多了。

  追命见南星不避讳这神通,也就明白是已经跟他说开。这个准妹婿基本没跑了。

  换了夜行衣,南星和追命双双从“老楼”的窗子处飞了出去。

  两人的轻功绝对是当世数得上的好,飞掠之下还能说话。

  “给我冰些‘霜华春’,一会配烤肉吃。”

  “嗯嗯,‘霜华春’不错,冰的‘霜华春’配上热的烤肉,想想就好吃。”

  “擦擦口水。”

  “我哪有!”

  一追一跑,速度又快了两分。

  等到了一片民居聚集地,追命的速度明显的慢下来。这边宅子都不小,能在京中有这么大的宅子的人家,家境都很不错。

  南星传音道:“宅子这么密集,看来真得速战速决了。”

  追命点头表示赞同。

  在一大片民居里找一户,即使是追踪术强如追命,也得花些时间。

  南星指着一个已经腾空而起的身影:“那是谁?”

  追命盯着看那人的身法:“动作太快,看不大清楚。但是轻功这么好,又住在这一片,我想应该是传承到四师叔‘丹青腿’的赵画四。”

  “六合青龙”的六个人,鲁书一学“大摔碑法”,以书页伤人。燕诗二习“飞星传恨剑”。顾铁三学的是“锉拳”,外号“神拳太保”。人称“踏雪无痕”的赵画四学的是“丹青腿”。叶棋五学的是“飞流直下,平地生雷”的本事,以棋子做暗器攻击。齐文六学的则是“君不见剑诀”。

  这六个人学的东西明显就是比照“四大名捕”去的,且人数比他们还多一半。反正元十三限就是处处都要同诸葛先生比就对了。

  短暂商量一下之后,南星跟追命两人决定跟上赵画四,看看他要去做什么了。

  一是因为好奇,天黑穿夜行服出门,肯定有事。二是因为嘛……这人运气不好,本来今天没想找寻他,但是他一路跑得远离这片住宅区,这不是很好的打人机会吗,也不怕惊动别人了。

  南星和追命远远的跟着赵画四,保持一个他绝对不会发现的距离。好在南星有“神识”,距离远些也不怕跟丢。

  京城分内城和外城,以皇宫为中心,离皇城越近就越繁华。而赵画四的方向就是往外城去的,且越走越偏僻。

  直到四周都是小门小院的民房了,赵画四速度才慢下来。

  平民住处,很少有晚上灯火通明的,大多数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这个时间,绝大多数人家都已经休息,这边的住房也不密集,所以比内城可黑多了。

  赵画四来到一户关了大门的人家,直接跳墙进了院子。

  南星跟追命传个话:“没人。”

  追命点头,两人就在院子外静静等着看他要做什么。

  追命是看不到的,就等着南星给自己说就是。不过片刻后,就发现南星样子很不对。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整个人都恨不得缩到一起去。

  “啾啾?”极轻的叫一声。

  南星一把抓住追命的手臂:“他……他在……吃人。”

  追命也吃了一惊,伸手揽住南星:“不怕不怕,你等着,三哥去揍他。”

  追命当先跳进了院子,直冲亮着火光的屋里,一脚踢开了木门。

  赵画四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腿功和轻功都可与追命比肩。按说这样的人物时时都该惊醒,可攻击他的人是追命,落地丁点声音都不会发出。加上赵画四太过兴奋,所以直到被追命踢开了门,才反应过来。

  屋内一张长桌,桌上……整齐的摆着一个被吃了大半的人。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和南星差不多大……

  赵画四一脚飞踢追命,喝道:“什么人!?”

  追命回腿接过一脚,赵画四深知不能将人放走,是以连攻十七八脚,追命腿若旋风,如舞双棍,格过了这一轮急攻。

  赵画四以脚出袭,发出的却是利器破风之声。追命出腿则无声无息,甚至连风都不大有。

  两个轻功腿法上造诣极深的高手,只交手一轮,心中便都有数了。接下来的攻击,两人便都尽了全力。

  小小的一间民房里卷天铺地、惊涛裂岸一般的腿影如山。屋内的桌子、柜子、床铺立刻便被腿风踢碎,碎木板跟暗器一般被两人踢来踢去。

  高手对决,本就是两个人的事,除非武力高过两人太多,否则是插不进去的。可在追命和赵画四的决斗中,偏又插进了一个人。

  追命是有准备的,虽说很应该全心全意的对待这种性命攸关的决斗,但多年相处,追命怎么可能不顾及南星。

  所以当一根长鞭凌空卷住赵画四时,追命第一反应是踢起了地上的一条床单,将那具不完整的尸体尽量盖住。

  赵画四则毫无防备,被吓得大叫了一声。腰间被紧紧缠住,且一股巨力传来,几乎将他从腰处勒成两段。

  赵画四给勒得几乎吐出血来,下一刻便感觉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动弹不得了。

  将人锁住,南星才喘了口气。

  追命挡在南星身前,不让她看那具尸体:“这里乱,咱们把他带远些审。”

  屋内碎木尘土乱飞,确实又脏又乱。南星也就点点头,一手拎着赵画四,跟追命出了院子。

  这边本就偏僻,走不远就没什么人烟了。

  南星把赵画四狠狠扔在了地上,把他摔得双眼翻白。

  追命安抚的拍拍她,开始审人。

  某些程度上,赵画四也算是个很好的犯人了,才刚问两句,他就自己全交代了。

  用一种狂热且疯狂的语气说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画!我要作画,并且要画得更进一步,绝不能让我的画停滞于一个境地。止境,便是艺术家的绝境!我有自知之明,我的画画得已够风流、潇洒、清奇、飘逸、旷达、高远,但就是差了一点:不够神韵。”他的神情渐渐痴迷,“神见于采,一幅好画如见作者的风姿神貌。韵是风韵,也是气韵。弦外之音,言外之意,讲究在落笔与下笔之处,那是一幅画的灵魂,也是画者的风骨。”

  赵画四并不感到罪恶,他只觉得那女子很好吃。而现在,他又发现了一个更“好吃”的女子,面前的这个女孩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圣洁、鲜嫩。若是能吃了她,说不定自己能更进一步……不,一定能,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