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小花猫,”丁梧笑着把易宁揽进怀里,“怎么之前不知道你这么能哭呀。”

  易宁本来只想哭一会儿,可听到冉以竟这样说,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越流越凶,最后把丁梧左肩膀的衣服都哭湿了。

  丁梧一下一下地摸着易宁的后脑勺,像是在给小猫梳毛,又像是无言的安慰,最后等易宁彻底哭完,他才把怀里睫毛都被哭湿成一绺一绺的小猫拎出来,用一旁晾着的湿毛巾给他擦脸。

  易宁低着头,乖顺的任凭他给自己擦着脸颊。

  好油,易宁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微微仰脸看着丁梧,伸手摸了一下他的眉毛,又伸手摸了一下,丁梧的眼角含着笑,任凭他摸,摸了一会儿,易宁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捏了一把丁梧的手臂,佯装凶狠道:“你刚才是不是在装睡呢?”

  “哎呦哎呦,”丁梧夸张地大叫道,“是你声音太大把我吵醒了,不怪我!”

  两人闹着闹着,又抱在了一起,易宁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地说道:“我不禁骗,所以你别骗我。”

  抚在易宁背上的手一僵,丁梧垂眸看着怀里的人,轻声说道:“如果我真的有瞒着你的事情呢?”

  “那就现在说出来,”易宁抬头,“如果还有骗我的事情,就现在说出来,若是以后让我发现,我不会原谅你了。”

  易宁想起易啸林对他说,是冉以竟告诉他,自己曾经走丢过,所以他才会信任他,易宁不知道冉以竟是从哪里知道的,所以,他期盼冉以竟能自己告诉他答案。

  放在自己背上的手突然停住,易宁感受到,拥抱着他的人屏住了呼吸,短暂的停顿后才又重新呼吸。

  “易宁,如果我说,我是丁梧,你会信吗?”

  丁梧声音干涩,小心翼翼地问道。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而丁梧也不敢低头去看易宁的反应。像是在等待上帝的审判一样,他全身僵硬,前所未有的紧张浪潮似地拍打他的心壁。

  易宁.......

  “那真的冉以竟呢?”易宁忽然问道。

  “他死了,而丁梧的灵魂住进了他的身体里,”丁梧回道,“而我就是丁梧。”

  怀里的人顿了一会儿,“所以冉以竟死了,而丁梧活了下来?”

  “对。”丁梧点点头。

  他没忍住,又追问了一句:“所以,你信我吗?”

  “我......”易宁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丁梧,“我信。”

  一瞬间,丁梧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开始重新流动,它们像小溪一样欢快地奔向自己的心脏,丁梧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人的生命力,真的可以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而焕发生机。

  “我和冉以竟不熟,对他的印象也只浅浅一点,所以当我开始接触他时,我就觉得,你们很像,现在再回忆,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想必那个时候,你就已经住进他的身体里了吧?”易宁碰了碰丁梧鼻梁上的红痣,轻声问道。

  “是的,自从那一次我和他一起跌在楼梯道里,在那之后,我就生活在了冉以竟的身体里。”

  “你有告诉过其他人吗?”

  丁梧摇头:“没有。”

  “那就不要告诉冉以竟的父母,”易宁垂眸,想起涟以看向冉以竟时慈爱的眼神,“让他们以为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吧。”

  易宁说完,丁梧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看着易宁,试探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就是忽然间知道我是丁梧,不会觉得别扭吗?”

  “奇怪吗?”易宁皱眉,“我没有觉得奇怪。”

  “虽然我确实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适应用丁梧和易宁的身份来彼此相处,”易宁笑了一下,“但我觉得,我天生就该喜欢你,哪怕你已经死去,又再次回到我的身边,哪怕这个过程有些崎岖。”

  丁梧感觉到自己垂在身侧的右手被人牵住,易宁小心翼翼的把手指塞进丁梧的指缝里,轻轻与他十指相握。

  他把脸更深地埋进丁梧的怀里,小声地说道:“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的时间要长好久,知道这件事情,只会让我不好意思,但绝不会感到别扭。”

  “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但总会喜欢上同一种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被他所吸引,所以无论是冉以竟还是丁梧,只要灵魂没有变,喜欢的会一直喜欢。”

  “哥哥,喜欢的会一直喜欢。”

  喜欢的会一直喜欢。

  丁梧的心里像是被热水缓慢填满,所有的不安都被易宁用拥抱服帖慰平。

  他低头吻了吻易宁的头顶,把怀里的人又抱紧了些。

  “我知道了,宝贝。”

  丁梧在医院里待了几天,等到拆线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让易宁带他回了家。

  小小已经被易宁接了回来,丁梧抱起小狗狠狠地亲了几口,还没来得及放下就马上跑到阳台去看自己的花。

  易宁没有乱动他的花,只是偶尔过来浇浇水,所以那些娇贵的花草都平安地过了冬,没有一个死掉。

  冉杭这次被他吓得够呛,也没有再来催他去上班,于是丁梧就平白多了几个月的假期,他也乐得自在,成天就在家养花看书,或者是仔细给易宁钻研好吃的东西。

  四月,丁梧养的夏洛特夫人有了花苞。

  易宁下了班,推开家门时却没有在客厅看见丁梧。

  不用喊,肯定在阳台。

  易宁拿着手机,一边用手指解开衬衫领口,一边有条理地吩咐着电话对面的人做事,他径直走到阳台,果然看到了丁梧。

  听到动静,丁梧收起花铲对来人笑了笑,易宁看了他一眼,把领带一松,顺手搭在阳台的靠椅上,自己也就势坐了下来。

  电话还没结束,丁梧收拾好理花的工具,坐在易宁旁边,伸手揉弄着他的后颈。

  丁梧笑着把下了班的小猫抱进怀里,又顺势接了个吻。

  吻后,易宁闭着眼睛,呼吸急促,似乎在等待丁梧的下一步动作。

  可熟悉的亲热没有到来,易宁却在隐隐约约间感受到柔软的触感扑打在自己的眼皮上。

  他睁开眼睛,发现丁梧正举着一朵花瓣金黄的月季,没心没肺地朝他笑着。

  易宁一怔,下意识接过丁梧递来的花,“开花了?”

  “对,夏洛特夫人,今年开的第一朵月季,”丁梧微笑托腮,满眼笑意地看着易宁,“第一朵哦,送给你了。”

  易宁很喜欢这个颜色,当即便要离开阳台去找花瓶给养起来,但是丁梧却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

  易宁疑惑回头,只见丁梧把花拿过,又冲易宁挥了挥,“不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他把层层叠叠包裹着的花苞散开,里面露出一枚闪着光的铂金戒指。

  易宁彻底愣住了。

  他看到丁梧把戒指拿出,又拿着花和戒指对他单膝下跪。

  他听到他说道:

  “这次的戒指里面,刻了丁梧和易宁的名字,所以易宁,你愿意嫁给我吗?”

  在某个日落跌进昭昭星野的傍晚,丁梧把戒指藏在四月盛开的第一朵花里,他想让易宁看到骤然与永恒的美丽,也看到专属于他的,最珍贵,或者说,最热烈的爱意。

  我们的一切艺术只是补偿,只是对被浪费的生命、活力与爱欲的补偿。

  人们太看得起精神生活,觉得感官愉悦只是精神生活缺失的填补,但其实,精神并不比感官更有价值,反之亦然。

  因为一切都是同样美好,无论你是在用精神写诗,还是去感受爱人留在你皮肤上的亲吻。

  只要那个核心在,即爱与热望在,他们便是一体。

  而我们的一生,将悠长而充满爱意。

  --------------------

  完结撒花啦!感谢每一位收藏、留评、投海星的读者,尤其是那些一直从本文开坑到完结,每章都留评的朋友们,每次收到你们的评论时,时三七都会多了很多的激情和动力!

  不要取消收藏哇呜呜呜!番外一定有,正文有些没回应的细节伏笔拿一整章来写或许会更甜,但可能更新的有些慢,因为时三七最近又要连轴转起来了(跪下)

  新文马上开,我们下本书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