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和周睿沟通好之后，便带着张浩提前赶到见面的地方。
这里是位于“小什字”的一条老街区，有点岁数的本地人都知道，上世纪的老街曾经是一条风水街，随处可见贩售老物件的杂门行当，还有不少沿街算命的手艺人。
不过时下已经不流行这一行，老街道也改成了茶楼和酒馆，来来往往的都是些生意人，只有一些零星的杂货铺还坐落其中，但大多数都门庭冷落。
张浩很好奇，问我对方为什么要选在老城区见面？
我看向几个摆在街头的卦摊，也陷入了一阵沉思。
没一会儿，周睿发来短信，说自己和表妹已经到场了，就在街尾的一家茶馆，问我们在哪儿？
我匆匆回复了短信，随后带着张浩走向那家茶馆。
进屋后，我立马看见了坐在茶桌上的周睿，他身边跟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相面清秀，五官端庄秀丽，只是眉宇间总是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忧愁，想来便是苦主了。
周睿也看见了我，急忙起身向我打招呼，笑着做了介绍，指向身边那个模样端庄的女孩，“小王，这就是我表妹。”
出于礼貌，我对王芸点了点头，随后大步走向茶桌，王芸也起身对我问好，直到看清我的脸，神情却是一愣，说你就是我表哥请的风水先生？
我并不意外，通常干这行的都上了点岁数，很有江湖阅历，像我这么年轻的“先生”，怕是整个渝城也找不出第二家。
周睿忙打圆场，拉了拉王芸的衣袖，说表妹，你可别看小王长得年轻，上次我破案全靠他了，我见过他的本事，绝对比你在网上找的那些所谓的“大师”要强。
我没有太关注这对兄妹之间的谈话，自顾自地坐下来，打量起了苦主王芸的脸。
之前离得远，我看的不甚清楚，直到现在距离拉近只有一米，方才在这女孩秀丽的脸上，捕捉到一股强烈的“煞气”，令我暗自心惊。
该怎么说呢，即便我不需要开启鬼眼，也能在她脸上捕捉到一股流传的黑气，从印堂处延伸，直至命宫，流传在每一个穴位上，两眼之间的黑黄二字，更是首尾相连，遥遥呈线，妥妥的一副“横死相”！
这一眼可把我吓得不轻，要知道我相面的本事虽然不强，可由于早早掌握了炁感，对于阴灵邪气的感应却极为敏感，刚才靠近王芸，立刻感到一股逼人的煞气扑面而来，那感觉像极了面对一具横死的尸体。
这女孩，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我暗自心颤，为了掩饰震惊，赶紧举起茶杯，借故挡住了脸。
而王芸则坐在了我的正对面，似乎觉察出我表情有恙，一脸心虚地问道，“大、王师父，您能看出什么吗？”
我咳嗽一声，将茶杯慢慢放下说，“这几天你在家的时候，有没有感觉睡眠不稳，时常心悸、气短，半夜盗汗，一半清醒，一半迷糊？”看書溂
王芸一惊，看表情是被我吓到了，忙说，“对、对的，我经常这样，去医院问诊，医生说我是内分泌失调，阴盛阳虚什么的，还开了一堆补药，可根本没多大用处。”
我冷笑道，“当然没用，补药是开给活人的，对半死的人怎么会有效？”
“你说什么？”我话刚说完，王芸就吓得脸色奇白，靠在座椅上大喘气，好像有点回不过去。
周睿则笑得很尴尬，咳嗽一声道，“小王，我表妹胆子小，你别吓唬她了……”
吓唬？
我将眉毛一拧，正要开口，余光却瞥见王芸胸口上，依稀挂着一串红线绑好的吊坠，心念一动，又指向那串吊坠说，“能不能将这个东西解下来，让我看一看？”
啊？
兄妹俩不解其意，对视一眼，又迟疑着将吊坠摘下，递到我手上。
我凝神一瞧，吊坠下面急着一个翠绿的未来佛像，玉质光洁，上好的玻璃水种，隐隐有着氤氲光滑缠绕，想必是经过高人开光。
只是原本碧绿无暇的玉质，此时已经隐隐被黑气浸透，在玉佛胸前的雕痕上，隐约出现了一道裂痕，沿着佛像胸口扩散，延伸至左肩……
难怪，王芸面相差到这种地步，还能有说有笑地坐在我面前，感情是因为她身上佩戴着一面经过高人开光的玉佛，正是玉佛庇佑，才使她安稳活到了今天。
不过则玉佛的种水，已经渐渐被煞气所腐蚀，佛性不再，再加上玉佛体表的裂痕，显然也护不了她多久了。
我越看越是心惊，不由得眯紧了眼珠，对王芸说道，“这玉佛哪儿来的？”
“是我老爸前年去五台山出差的时候，从一个大师手上求来的，后来就一直戴在我身上，怎么了？”王芸一脸的不解，对我眨着眼睛。
“没什么。”
我将玉佛丢还给她，摇头说，“你的事情很麻烦，我恐怕搞定不了，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着，我便面无表情地起身，作势要走。
之前观察那枚玉佛，我心中已经有所感应，这玉佛经过佛家高僧的念力温养，算得上是一件很不错的镇邪法器，可即便是如此灵性十足的玉佛，也镇不住王芸惹上的邪。
这至少说明两点，第一，王芸命中该有的劫数，很凶！
其次是她惹上的东西，更凶！
下山之前，刘老曾对我三千叮万嘱，让我尽可能地少插手别人的因果。
这么棘手的事情，我实在不愿接手。
见我要走，周睿却慌了，急忙从椅子上跳起来，抓着我的手道，“小王，你这什么意思啊，怎么好端端的就要走？”
一直跟在身后的张浩也走上来，余光不自觉地在王芸脸蛋上一瞟，拦下我道，“青云，干嘛这就走了？”
我正要解释原委，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王芸却冷笑一声，忽然把胳膊环抱起来，让我们别演了。
我怔了一怔，不自觉地停下来，反问她说别演了，是几个意思？
王芸看了我一眼，说之前找过几个算命的，个个都像我这样，假装事情棘手，趁她心虚的时候漫天要价，这一招她早就见识过了，不稀罕。
我冷笑说，“你以为我跟那些江湖骗子一样，是为了钱？”
王芸似乎没少被人欺骗，气呼呼地抬起了下巴，说难道不是吗？你到底想要多少钱，痛快点开个价吧，只要不是太过分，看在我表哥的面上，我不会还价的。
我立刻耷拉起了脸，还没等说话，茶馆里面却走出一个面黄肌瘦，脸上没有几两肉的家伙，对着王芸笑嘻嘻地说，
“哟，王芸小姐，今天来这么早啊，上次谈好的价格，你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