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现代言情>我的男神是天才建筑师【完结】>第54章 圣心孤儿院

  上车后十分钟后, 陆安迪就睡着了。

  吃饱容易犯困,更重要的是,最近跟洛伊相处, 她总算可以放松了些,只要不是工作和任务, 就不用时刻提着一颗心。

  洛伊关了车窗, 打开外循环,将出风口偏离陆安迪的头部方向。

  她缓缓醒来时, 正经过一条并不宽敞的街道,两旁是低矮密集的老旧民居。

  洛伊将一张照片递给她:“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照片上是一个白色六角形建筑,骤眼看去,像极了世嘉总部中心的那一幢, 但仔细看却知道不是:这幢建筑要陈旧一些, 而且周围有着参差密集的房子,也像眼前这一片那么老旧。

  “照片上的建筑是个孤儿院, 就在这条横街后面。”洛伊的车突然驶入一条更昏暗狭窄的街道。

  街灯昏暗, 外面建筑物轮廓影影绰绰,都是些年久失修的房子,剥落的外墙在灯光暗淡处没入黑暗。

  这个地方, 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觉, 陆安迪直起腰,突然有些紧张。

  车灯映出路牌。

  圣心路。

  陆安迪的心跳了一下。

  “哐啷”一声,一个酒瓶突然飞出来,砸在前面的路面,洛伊急刹车, 几个醉醺醺的身影摇摇晃晃走出路中间,有人高声尖叫, 有人吹口哨,有人对着车头竖起中指,看起来是一群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其中一个突然扑上车头,张开双臂,头一歪,半边脸向下贴着发动机罩,作死一般趴着。其他人冲上来拍打车头。

  这是要碰瓷?

  洛伊皱了皱眉。

  这辆车经过改装,他知道有一种方法,可以用每小时八公里的时速启动发动机,把这些无赖吓破胆。

  车身全部玻璃经过钢化防弹处理,他也不担心他们来砸车窗;再不济,他还可以打个电话,Raymond派了人跟着他,他的保镖就在500米之内,随时可以过来把这几个人修理一番。

  当然最直接的,是拉开车门下去。

  他正考虑着用哪一种方式,手上一热,陆安迪突然伸出手,按在他的手背上。

  “他们都是附近职院的小混混,不要去,不安全,不值得……”

  她按着他的手,第一次如此直视他的眼睛,就差说出“求求你”三个字。

  他从她眼中看出了紧张和恐惧。

  不是对眼前状况的恐惧,而是一种他并不了解的恐惧,他感受到手上传来的体温,也感受到了那种发自内心,不可抑止的颤抖。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起身,陆安迪可能也会立刻冲起来抱着他。

  这种感觉,竟让他有一瞬的柔软与怜惜,他说:“好。”

  两人就这样坐在车里,双闪灯明明灭灭,那些人看到车上没有反应,高声叫嚣,骂骂咧咧,但幸好一时并没有做出什么更过激的举动。

  陆安迪恢复了一些镇定,放开他的手:“我知道有一条更宽敞更安全的路可以到那个孤儿院,你只要回到刚才那条街……”

  她还没说完,洛伊已经挂档后退,一踩油门,那些无赖全摔倒在地,奥迪A8像箭一样退出外面的街道,转头疾驰而去。

  驶上一条大街,他才问:“你来过那里?我说那条巷子。”

  陆安迪“嗯”了一声。

  洛伊侧头看去,却只看到半边隐藏在发丝后面的脸,她的右手仍然紧紧握着书包带。

  陆安迪并不想讨论甚至回忆那个地方。

  她在那条暗巷流过血。

  但洛伊没有必要知道。

  五分钟后,他们到了那个孤儿院门前,这里比陆安迪想象的更大,六角形部分其实只是主体建筑的正面,两翼各有耳房,整处建筑进距很深,毗邻的大多是民房,现在都一片黑灯瞎火,有几座的墙上,在夜色中依稀可见大大的“拆”字。

  这座带着中国教堂风格的白色建筑,有着常见的栏珊铁门,门牌上写着它的名称——圣心孤儿院。

  有些建筑,一看就带着历史与故事,比如眼前这一幢。

  伸手触摸墙面,是沙砾般冷硬而粗糙的质感。

  “过去十年中,世嘉集团千方百计买下周边房产,旁边就是最后一栋。相信不用再过多久,这里就会启动拆迁,然后将孤儿院进行扩建。我敢肯定,安世镇一定十分重视这个项目。”

  这就是他连夜开车过来看一眼的原因?

  陆安迪没有见过安世镇,也无法想象那样的地产大佬与一座孤儿院有什么关系,她猜想可能与慈善有关?

  “但这跟沈璧珺有关系吗?”

  洛伊抽出那叠照片给傅蕴成的时候,她其实也看到了一眼,就是洛伊在车上递给她的那一张。

  洛伊却淡淡说:“没有。”

  沈璧珺出现在这里,确实跟世嘉和安世镇没有关系,但她跟这里有其他关系。

  陆安迪不再问,洛伊转身说:“走吧。”

  陆安迪住的地方和学校都离这里很近,夜已太深,他怕有其他不安全,毕竟这里跟贫民窟差不多。

  陆安迪上车后,给睿姿拨了电话,让她在公寓外面的路口等她,因为有一段路在修,车进不去。

  睿姿一早等在那里,看到陆安迪下车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哟,送你回来的是谁?这么没风度,好歹下车把你送到里面啊!”

  陆安迪把有些发凉的手塞到她口袋里,赶紧往里走:“哦,一个同事,老远送我回来,就不麻烦人家了!”

  她手心还有汗渍,在这样一个夜里,她特别不想节外生枝。

  走到楼下,睿姿却突然醒起:“我听说某人的座驾就是一辆奥迪A8,我去,外面不会就是那位高岭之花吧,我一定要去看看!”

  陆安迪连拉带哄:“也就普通人一个,再说人家都走了,真想看,改天你来我们公司看个饱好啦。”

  洛伊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起动车子退了出去。

  其实他不是不想送她,而是陆安迪下车实在太快,走得也实在太快,好像他见不得人似的。

  这样被人嫌弃的机会,还真的不多。

  .

  沈璧珺在等人。

  在被标榜为高尚小区的星河湾高层住宅里 ,她对着一桌自己亲手下厨操刀的精致菜肴,开了一瓶红酒,斟满两个酒杯。

  今天是她的生日,傅蕴成本该早就在这里的,但直到十一点,他还没有出现。

  但他肯定会来,无论多晚。

  她笃定地点了一根烟,烟圈飘出阳台,飘向这个灯光比星光璀璨的城市。要在这样的城市拥有一席之地,真的很不容易,幸好她很快就要做到了。

  这是她应得的。

  她从小出类拔萃,读的是重点小学,重点中学,无论在哪里,成绩从来没有落过前三,各种比赛奖项拿到手软。她还能写一手有模有样的书法,围棋有段位,四岁开始学舞蹈,五岁开始弹古筝,那首被业余者称为神曲的《溟山》,她能弹出老师差不多的味道。

  一句话,她品学兼优,多才多艺,是别人家的孩子。

  因为她心高气傲,不愿意与那些平庸的同学为伍,别人就觉得她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世界,有多么大的缺陷。

  她的父亲是个单位水电工,母亲在商场里当保洁员,父母生活节俭,去市场买菜一毛钱都要讨价还价,却在她的教育培养上大方得过分,各补习班随便报,各种兴趣班随便上,她默默接受了他们的付出,同时也承受着不可言说的压力。

  她的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她只是一只丑小鸭,只不过在一个充满丑小鸭的地方,披着一张比较像天鹅的皮而已。

  当她离开那个八线小城市,到省里比赛的时候,这张皮被撕了下来:她遇到了一个男孩,他穿着雪白的衬衣,打着黑色的领结,脖子像天鹅一样修长,当他优雅地扬起起下颌,琴弓像丝绒般滑过橡木小提琴,缓缓奏响贝多芬与圣桑的奏鸣曲,排演厅里的伴奏团恍如背景,她的心忽然像被一道光击穿。

  多年以后,当她第一次有机会参加纽约上东城豪宅里的宴会时,也曾有过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衣冠楚楚的俊美青年,目光优雅而冷漠地掠过她的脸庞,徐徐流向那些身份矜贵的客人。

  即便为了这样浮光流影的一瞥,她也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和代价。

  她不会忘记,父母第一次为她请了昂贵的外教练习口语,为了将对方免费多留一刻,多说一会话,卖力地做了一桌成本低廉的菜,盛情邀请对方一起吃饭,说这是中国人的传统待客之道。

  为了供她出国留学,父母掏出了乡下房子的拆迁款,继续住在狭小破旧的宿舍。

  她在纽约勤工俭学,见识了人与人之间的高低悬殊,尝试种种艰辛与失落,最终带着失望从美国回来,调整状态后投入上海,毕竟她很年轻,上海的机会也很多。

  她住在红坊附近,去应聘只是个偶然,但当看到洛伊的第一眼,那冰雪般的眼眸,挂着冷光的睫毛,只一眼,她又看到了少年时的那道光。

  更震撼,更耀眼。

  让人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她恨洛伊,其实有更深切的理由,是他亲手击穿了她长久以来的幻梦,让她选择了年纪更大,但却更现实,也更可靠的傅蕴成。

  即使她任性,即使她为了别的男人耿耿于怀,他也会宽容她,体贴她,甚至成全她。

  她会得到她想要的,她会穿上天鹅的盛装,而她的孩子,会成为真正的天鹅,住一线城市豪宅,接受最好的教育,拉有交响乐队伴奏的小提琴,到上东城的豪宅赴宴。

  烟已燃尽,她丢掉烟头,门铃响起,宛如风铃。

  傅蕴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