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感动,我就是这么乐于助人

  挂断电话, 南宫燃趴在廊下栏杆上,一张一张欣赏文件里的照片。

  有苏息辞单独的侧脸,背影, 也有两人同框的照片,他越看越满意,单独建了一个加密文件夹,把这些照片全部放到里面。

  这张合照, 当手机桌面壁纸。

  这张合照, 当工作用头像。

  这张氛围很好,回头拿来当电脑桌面。

  “少爷,您在忙工作么?”

  对方走路不带声响,把南宫燃吓了一跳,他忙低咳一声, 转过头看向苏息辞, 一脸严肃认真道:“对,在工作。”

  工作上有什么事情会让他这么开心, 嘴角翘起就没落下过?

  “投标结果出来了?”

  “哪里有那么快,之后市政那边还要组建评标委员会, 邀请全国相关领域专家学者对每份标书进行研讨, 少说也要半个月。”南宫燃解释道, 好不容易从忙碌中解脱, 不想说工作上的事,“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医生来了没有?”

  “已经上了药。”苏息辞主动把头发撩起来给他看。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要是难受,可以找我聊聊。”

  “好。”

  南宫燃也知这种劝告没什么用,要是会说,早向自己说出来了。

  “还打球吗?”

  “打,还没分出胜负,”苏息辞道,“您不是要教我,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怕你晕倒在球桌上。”

  苏息辞不知道自己要解释多少回他才能相信,自己真的没这么弱。

  他转身回去台球厅,南宫燃走在他身后,心思一动,拿出手机,朝他背影拍了一张。

  重新拿好球杆,开球,南宫燃把他姿势的错处全指了个遍,末了问:“上次司徒瑟有教你怎么打吗?怎么教的?我教得更好还是他?”

  “有必要这么较真么?”苏息辞疑惑。

  这个人是绕不过去了是吧。

  “当然。”他想了下,道,“他绝对没有我这么耐心地教,否则你的技术也不会烂到这个地步。”

  “呃……”

  “他台球技术肯定没有我的好。”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肯定道。

  “您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苏息辞不知道这位霸总干嘛非要跟司徒瑟比。

  而且,他语气里莫名的优越感是怎么回事?

  “这是让你看清事实,跟我学才是正确的选择。”

  得出这个结论,南宫燃心情显而易见变得不错,好像放下了什么心结,调整姿态,弯腰摆杆,明亮的眼里吸收了周围的光芒,变得内敛,深邃,喑沉。

  呼吸变得绵缓,与窗外吹进来的风融为一体。树叶哗啦响过,光影斑斓地斜斜投射在屋里,随风摇曳。

  他的眼神越发坚定,沉着。

  一击,目标轻松入袋。

  南宫燃的手很稳,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技巧和炫技,就是击球,入袋,击球,入袋。只要他想,从他开局,无论什么场合,都能从他手里结束,其他人想碰台子的机会都没有,全程都是他一人的主场。

  “哎呀,小赢了一把。”他摇头晃脑,凑近苏息辞,明知故问,“苏苏,你答应我什么了?”

  “教你转杆。”这种动作与霸总气质实在不符合,以至于他的脑海里实在想不出来这种画面。

  “我教会你打台球,你也要教会我。”

  “好。”一场公平的交易,合情何理。

  但十分钟过后,苏息辞才知道他那句话的重点不在「教」,而在「教会」。

  “还是不会。”南宫燃道,理直气壮的语气透着他压根没用心学的态度。

  “你用点心体会。”苏息辞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他,明明是一看就会的东西,怎么这会儿笨起来了,“这样,手腕动起来。”

  “怎么动?”

  南宫燃手腕僵直,整条手臂动起来完全忘记了还有关节这种东西。他看得心急,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弯,转……手指放轻松,不要那么僵。”

  “你是怎么使力的,帮我找找感觉。”南宫燃微微弯腰,手撑在台球桌面上,虚虚把人环在怀里,贴在他耳边道。

  苏息辞简直要被他蠢哭了,把手贴在他的手背上,用自己的力道带动他的手。

  长直的台球杆在他们的手上慢慢转动起来。

  “很简单,少爷学会了么。”

  “嗯。”

  下一秒,台球杆在手中脱落,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息辞心头一跳。

  南宫燃反手倒扣住他的手,掌心贴合,十指穿插在一起。

  不只手掌,连半条手臂也互相纠缠,四面八方都是这人的气息。

  这人越来越过分了。

  “你放开。”

  “你先主动拉我手的,我的手你想摸就摸?我要收调戏费。”

  “我是教你……”

  “我也在教你,学会了吗?感觉难受吗?”

  苏息辞已经分不清是难受还是不难受了,心跳得都是一样快。

  他缩缩脖子,躲避喷洒在后颈处的呼吸,伸出空着的手,在他胸前犹豫着,想推开他又不敢碰人。

  “你不要脸。”他板着脸道。

  “苏苏,我这是在帮你适应别人的触碰,克服心理障碍。”

  这回答更不要脸了。

  “不用感动,我就是这么乐于助人。”

  “呃……”苏息辞忍无可忍了。

  苏息辞心里闪过一丝内疚,强迫自己放松身体,将手上力气卸下来。

  台球厅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他一个激灵站直,想把缠人的手甩开。

  南宫燃觉得没什么,在帮人嘛,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正想着,后脑勺挨了一顿削,这才不情不愿地把手放开。

  花贝走了进来。

  看着比平常女佣穿的更紧的胸腰和短十公分的裙摆,苏息辞凉嗖嗖地看了一眼南宫燃。

  南宫燃毫无察觉,见他看过来,朝他笑了笑。

  “南宫燃,老爷叫你过去。”花贝抬高了下巴高傲道,“现在。”

  身为女主,谁的称呼都能好好叫,唯独对男主区别对待,直接叫他的名字。

  南宫燃没理她,跟苏息辞嘱咐了两声,先离开去找老爷子。

  “苏管家,我们先走了。”花贝朝苏息辞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身小跑着跟在男人后面。

  南宫燃身高腿长,她跟得艰难,急声道:“南宫燃,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要追不上你了。”

  前面的人停住脚步,花贝脚下刹不住,直直撞了过去。

  “啊!”脚下不稳,她惊叫着张开手,往他怀里扑去。

  眼前一黑,她整个人摔在地上,痛得她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痛死了!你还不快来扶我一把!”

  南宫燃站在旁边,并不打算帮忙。

  “我没让你跟着我,也没让你摔倒。”他冷声道,放下环抱在胸前的手,走了。

  花贝委屈地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哽咽起来。

  “贝贝,在这座庄园里,到处都是冷血怪物,就算哭,也没有人会同情你的。”

  想起曾经有人绝望地对她说出这句话,花贝擦干眼泪,振作起来,给自己加油打气。

  “我一定能帮助到他,加油,花贝,你是最棒的!”

  ——

  南宫榕正戴着草帽在庄园外的池塘边钓鱼,感觉到有人靠近,把墨镜从鼻梁上推下一点儿,见到是自己孙子,呵呵笑道:“燃燃,坐。”

  “有事赶紧说。”南宫燃不耐烦道,他难得有空陪苏苏,谁想跟老头子黏在一起。

  “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24了吧。”

  “那又如何?”

  “如何?”南宫榕不满,“我还有几年的活头,当然是想看你成家啊。”

  “还早着呢,你身体这么硬朗,起码还能活三十年。”

  “那你未来三十年都不准备找人结婚了?像什么话!”老头子不满。

  “集团那么多事情,哪里有空。”想到结婚会带来的一系列麻烦事,南宫燃更加不耐烦。

  “又不是让你天南海北地找,身边这么多好资源,怎么找不到。”

  “田橙名花有主了,别在我面前提她。”南宫燃以为他要旧事重提,连忙道。

  “多好的一个女孩子,你竟然看着她在你身边溜走。”南宫榕万分惋惜,“你说你,除了她,还跟哪个女孩子关系不错?”

  南宫燃认真思考着,“没有,她们很麻烦。”

  “你对哪个女孩子动过心。”

  “没有。”

  “交往过几个女朋友。”

  “我遇到的都是烦人精。”

  见他油盐不进,南宫榕直接下命令,“女孩子要是找不到,男的也行,总归要带一个来见我。”

  “喂,老头子,”南宫燃惊讶道,“我还没放弃自己,你怎么就放弃我了?”

  他最讨厌同性恋了,现在想起那晚还有阴影,怎么可能去找男人。

  “有本事你找一个啊。”南宫榕气得差点丢了手里的鱼竿,“已经错过田橙了,这个怎么不知道把握机会,藏着掖着干什么。”

  “谁啊?”

  南宫榕恨铁不成刚,招呼他弯下腰,眼神示意他看向不远处门廊下的某人。

  “苏苏,你觉得怎么样?”他乐呵呵笑道,“当我孙媳妇,绰绰有余了。”

  南宫燃差点一头栽倒在池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