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息辞,这是你说过的,最侮辱我的话

  花贝手上戴着宽大的塑胶手套, 一身黑白相间女仆装,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抓着抹布从花厅外的走廊经过。

  田橙想着上次她破坏宴会气氛的事情, 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招了招手,道:“喂,那个女佣, 把这里打扫一下。”

  开始走剧情了, 恶毒女配刁难小白花女主。

  苏息辞见状暗暗把手机把拿到桌子底下给某人通风报信。

  计划偏离了原先目标,是时候该用上女配进行适当地刺激一下。

  男主这时候不过来拯救女主,打脸女配, 刷一波好感,更待何时。

  现在田橙对花贝的怒恨值被他控制在最低的程度, 拿来给南宫燃那个无药可救的钢铁直男练手正好。

  “嗯哼。”对面的人清了清喉咙。

  他手指飞快地编辑消息,听到声音,纳闷抬头,看向田橙。

  “苏管家,你看我的手。”她手肘支在小圆桌上, 正面反面给他秀。

  “好看。”他二话不说立刻接上。

  “对吧, 这是蒂凡尼最新款手链,价值五十万。”

  苏息辞眼神微眯, 这才在窗外照进来的夕阳反射中找到那几根镶钻细手链,“哦哦, 璀璨, 像你的眼睛, 高贵明亮。”

  田橙被夸得花枝乱颤, 后仰靠在椅子上, 不断朝他挤眉弄眼。

  苏息辞懵懂地眨眨眼。

  她拿下巴往下点点。

  苏息辞半信半疑地伸出手指,指着她的脖子。

  “哎呀,被你发现了,本来我还想低调的。”田橙小公主一样站起来转了个圈,娇笑道,“今天这身是香奈儿古着版套装,一百一十六万,而且,平常人就算有钱,也找不到渠道买。”

  苏息辞若无其事地收回指错位置的手,夸道:“难怪有股特别的气质,很衬你的肤色。”

  “穿衣服嘛,主要的是适合自己,我看衣服首饰从来不看价格,只要心里喜欢,再贵再稀有也要得到。”

  田橙优雅地喝了一口花茶,翘着一双纤长的腿,嫩白的脚勾着细猫跟鞋,侧靠在椅背上,看着不远处摸鱼怠工的花贝。

  田橙说了一大通,花贝压根没理她,鼓起脸,气愤地看着苏息辞。

  苏息辞:关他什么事?

  这女配战斗力也太弱了点吧。

  “喂,女佣,过来,把桌上的花瓶打扫一下。”

  田橙见她还是没理自己,口气冲起来了,“不来打扫,小心我告诉南宫燃,扣你工资。”

  不愧是青梅竹马,威胁人的手段单一到只有扣工资。

  花贝把手里的抹布丢在地上,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她。

  “第一,我主要是负责打扫客厅的,花厅不是我的范围,现在转身离开不打扫也是可以的,没义务听你的话;第二,我不叫喂,我叫花贝!第三,就算我是女佣,你也要尊重我,说话的时候加个「请」字。”

  有骨气,就这样,不要被邪恶势力吓住了。

  田橙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气场震慑住了,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粉嫩精致的美甲轻轻点了点桌上的陶瓷花瓶,“穷鬼,把这个花瓶请到客厅里,好好打扫一下。”

  “呃……”

  “你!”花贝瞪大了眼睛,双手叉腰,“你凭什么使唤我,我的雇主都没说要打扫,你算老几,也敢叫老娘!”

  “保养的挺不错的啊,都是我妈的年纪了,看起来竟然只有三十多,平常赚的钱都花在拉皮上了吧,可惜,要是不瞪眼睛,鱼尾纹可以当扇子了。”

  花贝捂住眼角,不满噘嘴,“你这张整容脸好到哪里去,演僵尸连化妆都省了。”

  “我纯天然,长的就是这么美,比你整过的还好看,你就嫉妒我吧,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谁嫉妒你了,你别污蔑我。”花贝嘴一扁,眼尾下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家不过是破产而已,不过是……”爸爸永远护着正室妻女,妈妈一直做透析不见好转。

  田橙要什么有什么,哪里会懂得她的苦。

  “就你这样还用的着我污蔑?装什么可怜,我可不是尚骞,掉两滴眼泪就什么都听你的,赶紧收收,别恶心人了,离我远点,脏死了。”

  “就算我的身子因为当女佣脏了,但我的心灵,永远干净纯洁。”花贝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道。

  田橙一脸无语望着她,“你的心是矿泉水做的冰雕吗?”

  这话听在苏息辞耳朵里莫名耳熟,是她被包养的事情曝光后,对尚骞说的话。

  不管南宫燃对她如何,她依然干净纯洁。

  以致于书里每个男人见到她,心里都会惊叹,好一个甜美的可人儿。

  “少爷……”

  花贝可怜巴巴地望向门外。

  两人惊讶地看向门边,南宫燃正一脸阴沉地站在那里。

  苏息辞微笑,起身迎接。

  可以啊,女主终于等到男主来撑腰了,这么柔弱可欺的外表,相比之下,田橙显得多么盛势凌人,虽然在他看来外强中干。

  “苏管家,”他阴阳怪气地开口,“和两位漂亮的女士聊得很开心啊。”

  “还好。”他一副标准得体的管家站姿和面色。

  “我看不止还好吧,平常很少跟女人讲话,所以现在一有机会就找人聊天,完全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也不照照镜子,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奇怪。

  苏息辞一板一眼道:“平常工作上也有和美姨她们讨论事情。”

  “美姨怎么比得上她们,年轻,靓丽,有活力,声音软,还会撒娇。”南宫燃鹰隼眸子死死盯着他,一个词一个词从牙缝中往外蹦。

  这话越听越怪了。苏息辞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我的咖啡呢!”

  他这才想起,刚才下楼是来给南宫燃端咖啡的,田橙一来他就忘了。

  “抱歉,少爷,我这就去给您冲一杯。”他急忙走出花厅去厨房。

  南宫燃面色稍霁,等他走后,对两位女士道:“你们继续。”

  田橙:花贝:??

  “南宫燃,南宫燃!喂!”就这么走了?花贝愕然地看着他,没看到眼前这位正在欺负自己嘛。

  南宫燃跟在苏息辞身后进厨房,围着他探头探脑,嘴里道:“你跟那些女人有什么好聊的,浪费时间。”

  “并不会,田小姐很可爱。”苏息辞道,咖啡是他本命还是怎样,一杯迟点喝又不会死,老婆没追到手就是一辈子光棍的事情。

  “花贝小姐纯美娇俏,就是性格有些绵软,少爷您要好好保护她。”他道,手麻利地冲出一杯醇香四溢的咖啡,递给半米开外的人。

  “你这管家管得也太宽了吧,我保护谁还要你管,”南宫燃道,“她是谁,也值得我去保护。”

  苏息辞无声叹口气,摇摇头。

  一个极度中二自恋狂,全世界都围绕着他转,一个动不动就嘤嘤嘤装可怜,全世界都欠她。

  “您没发现么,您和花贝小姐两个人天造地设,简直是绝配。”

  南宫燃把咖啡杯用力放在吧台上,一脸受伤。

  “我……”难道不是事实吗?

  苏息辞心一揪,自己这话伤害到他了。

  见南宫燃冷着一张脸离开厨房,他站在吧台边,眼里闪过一丝忐忑。

  等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田橙已经回家了,花贝也不知道踪影,偌大一个庄园,突然显得一场冷清。

  空荡荡的。

  夜幕四合,几个佣人陆续把灯打开,显得外面花园草地一片昏暗得可怕。

  “苏管家,真被你猜中了,尚骞下午果然过来了,不过被我挡在外面,看我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我。”萧群五大三粗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略显冷淡。

  只要两人不接触,男二对花贝的痴情也会逐渐淡去,最终两人渐行渐远。

  挂完电话,他脑袋一片空白,心里知道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却又提不起劲来处理任何一件事情。整个身体感觉很累很疲惫,想休息,他却知道这不是坐下休息一下就能解决掉的事情。

  药在家里放着,走路只要十分钟距离。他望着窗外漆黑恐怖的昏暗,迈不出一步脚。

  心里空荡荡的,又憋闷的很,呼吸不过来。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事情。

  在庄园楼上楼下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又绕到了书房门口。

  他看了看表,离晚饭时间还很早。

  苏息辞下楼去了厨房,枯站着等候了大半个小时后,他端着茶点走上了二楼书房。

  南宫燃正在和别国分公司总经理开线上会议,听到敲门声,下意识暴怒大喝了一句。

  等他开完视频会议,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动动脖子,把文件收拾好,打开门,门外地板上放着一个餐盘,上面摆着精致可口的点心,还有一壶冷却的茶。

  南宫燃勾起嘴角,把盘子端起来,一路哼着小调下楼。

  他的管家怎么这么贴心,给他送小点。

  “苏苏。”他去起居室,没看见人。

  “苏苏。”

  他去厨房,会客厅,花厅,桑拿房,台球室,健身房,花房……逛了一圈,都没看到人,问了几个男佣也说不知道。

  上哪儿去了。

  正纳闷,苏息辞牵着狗从外面进来,和美姨一人提着一篮子菜。

  才刚进门,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飞快地走近,又在合适的距离生生止住。

  “上哪儿去了,我找了你好久。”南宫燃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电话也不知道接,下回出去要和别人交代一声知道么。”

  苏息辞见他这么担心自己,沉积在心里一个晚上的郁气突然消散得无影无踪。

  “您不生我气了?”他问,脚下,小边牧围着他转两圈,扒拉着裤腿要他抱。

  “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南宫燃一脸费解,完全不记得了。

  “哦。”心里又起了一股声音,不断讨厌、责怪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敏感。

  南宫燃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我傍晚那会儿就没走心地说一说,不是经常这样么,没生你气。”

  “我在书房门口你也凶我了。”他面色淡淡,委屈的话语脱口而出。

  说完,他才发觉这不妥当。

  又不是不知道这人,说话就是冲,他的身份是雇主,打扰到人家了,自己哪里来的权利哭诉委屈。

  “我不是故意的,以后我会注意。”南宫燃见他眼眶红了,语气软得不像话,“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凶你,凶你是小狗。”

  苏息辞微愣。

  然然朝他兴奋地「汪汪」叫唤了两声。

  “蠢狗,没叫你,走开。”南宫燃用脚尖轻轻把边牧驱开。

  苏息辞抱起狗,“我不是那个意思,您不用对我搞特殊。”

  生平第一次,有人在意他的想法,还有自己那点矫情的无理取闹,也被认真对待。

  他心跳快得把脑海里所有东西都踢走,只剩下一片空白。

  苏息辞抱着然然,低头从他身边经过,下意识想逃离这个男人身边。

  “苏苏。”他目光幽幽地盯着他要逃走,叫了一声,发出邀请,“你要不要陪我吃点东西。”

  苏息辞摸摸狗脑袋,想起这人还没吃,“我去叫厨师进来给您做晚饭。”

  “这些不就够了。”南宫燃把盘子端来,放在两人身旁的桌上,抓起块饼干递给他。

  苏息辞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手,接过他手里的饼干。

  南宫燃已经坐在桌边,给两人倒一壶凉透了的茶,就着茶吃点心。

  两块下咽,他问:“我有点好奇,花贝是不是你偶像?”

  苏息辞摇摇头。

  “你喜欢她?”

  答案依然是摇头。

  “那就奇怪了,好像你经常在我面前提起她。”

  他想说他们两个该在一块儿,但想到傍晚时这人的话,忍住了。

  “你是不是对我跟她有什么误解?”南宫燃手架在桌上,吃着点心,回忆起了上次所谓的卖身契约,之前还不停问他对花贝的感觉。

  “你觉得我看上她了?”他说起来都觉得好笑。

  那话是:终于看到少爷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是因为花贝小姐吧,能看出来少爷真的很喜欢她,不管怎么样,请不要辜负她。

  “怎么可能。”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苏息辞思绪被拉回来,瞅着他现在这笑容灿烂得不像话,这话怎么说出口。

  南宫燃坐直身体,一个字一个字地对面前的人郑重道:“我不喜欢花贝,以前,现在,以后,我都不会喜欢她,也不可能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