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厨房里糕点和咖啡的香味一直飘到前面大厅, 佣人清理瓷砖上几不可见的污渍,掸去墙壁油画上见不到的灰尘,将昨天的花束替换成刚从花园里摘下的鲜花, 把餐具和一切看得到的物品摆列整齐,迎接新的一天。

  苏息辞检视完楼上的房间和走廊,带领一堆佣人从楼梯一路往下,刚走到与对面楼梯交汇的合梯处, 他看到了大门外走进来一副新面孔。

  “苏哥, 这是新来的女佣,你看一下怎么安排。”简遥帮她把行李放在旁边,嘴里的话还没说完, 眼睛已经在四处乱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室内所有的一切。

  那女人一袭碎花裙, 头上戴着一顶草帽,长发如瀑,脚踏一双细高跟,清纯而甜美。

  也看起来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份工作到底是做什么的。

  “您好,我叫花贝。”她明朗而讨好地朝楼梯上方的人笑笑, 主动伸出手。

  看来是完全忘记了那晚宴会的不愉快。

  也是, 他本就个非常不容易引人注目的人,在书里的作用也不过只是个推进剧情的工具人。

  银框眼镜在巨大的吊灯照耀中划过丝丝流光, 苏息辞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柔笑意,沿着楼梯踱步走下, 站在她面前, 微微弯腰, 说出全书里他正式出场的第一句台词。

  “花贝小姐, 您好, 我是苏息辞,这个庄园的管家。以后不管碰到什么问题,您尽管可以找我,随时为您服务。”

  原书中是直接入住,当金丝雀包养,现在是让女主当女佣,有些出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宫燃在给自己创造跟她接近的机会啊。

  近在眼前的人温和有礼,花贝咬咬下唇,感动道:“你是我来这里,碰到的第一个尊重我的人。”

  说完,她鼓起脸瞪了旁边的简遥和后面的佣人,说不尊重她的,就是这些人。

  “花小姐是吧,”美姨从门厅边走过来,上下看了她一眼,道,“请问你有什么值得让人尊重的地方。”

  苏息辞还没纳闷地开口问她,她已经讲了起来。

  “苏管家,你来评评理。作为一个女佣,对吧,只是一个女佣,她穿成这样是想干什么,走秀还是勾引少爷?刚才要不是我碰巧出门,我都没听见她抱怨,说其他佣人怎么没有出门来热情迎接她,谁给她的脸,她是女主人吗?要我们去迎接!”

  “就是同事间那种普通的欢迎啊,我才刚来,你们怎么这么冷淡。”花贝嘟囔道,扁着嘴,受到了极大的委屈,“我从来没想过当女主人,你们干嘛曲解我的意思。”

  “才来第一天就请假?把这里的工作当成什么了!”

  苏息辞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苏管家,你真的对她太客气了。”简遥也难得开了口,可见对她实在难以忍受。

  司机帮他讲了,“她下车后拎着行李走两步就说脚疼,东西太多太重拎不动,简遥这小伙子热心,就在门外把东西帮她搬进来了。才三四十米而已,这人一点路都走不动,谁会相信。”

  “所以为什么要穿成这样。”美姨道。

  女主果然是个兢兢业业走剧情的「好」女孩。

  才刚出场,就达成了跟「恶毒」仆人结仇的目标。

  还不止一个。

  “先……安排入住吧。”苏息辞费了很大的心力,这才把心里翻涌的情绪压下,那晚宴会这人的蛮不讲理,他是体验过的。

  “苏管家,你别听他们瞎说!”花贝见他态度依旧,顿时好感倍增,挂着两滴泪哀求道,“你也听到了,是他们合起伙来针对我,你是管家,是不是可以管管他们。”

  苏息辞的耐心也用完了。

  原主到底是怎么忍受这个奇葩的。

  书中描写是以女主为切入角的,看起来全世界都是坏人,都在跟她作对。她性格是最好的,全部人却觉得她装,做作;她能力是最强的,周围人看不顺眼,嫉妒她,各种使绊子,陷害她。

  总之,全世界只有她最清纯,最无辜,等着南宫燃解救她于水火。

  南宫燃朝她发脾气,就是不理解她。她委屈,她不说,一定要等他从别人那里知道了真相,女主这时候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说他怎么从来不相信她。

  算了,不敢想了,再想他就要忍不住甩脸色了,哪怕一次,他的退休金都有飞了的可能。

  “你们快去忙吧,美姨,你找一个人先带花小姐去后面找间空屋子住。”

  花贝眼神发亮地看了看四周,见一个男佣拎着她的行李往外走,惊诧地拉住他,“我们不是住楼上吗?”

  “这里是主人家,我们住后面的员工宿舍。”

  “员工宿舍?”花贝一愣,“我从来没有跟别人合住过。”

  “没听到苏管家说的吗?给你单独安排一间。”这人还真是命好。

  “不,那也是员工宿舍,条件能有多好,我宁愿出去外面租一间房子住,也不住在那里。”

  “等你到了地方就知道了,快点,我等下还有很多事情。”这么好的房子外面一个月起码上万租金,想不开才出去住。

  “我不去,你把我的行李放下,我要出去租房子。”花贝撇下嘴,把他手里的东西抢下来。

  这人怎么对她这么不耐烦。

  “行,随你,只要你每天早晨能够五点到达庄园开始工作就行。”

  “五点?!”花贝吃惊了,“你们这老板也太没有人权了,五点就上班!不行,我要找他提意见。”

  “你提呗,喏,少爷回来了。”男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完人就走了。

  花贝挺起单薄的胸膛,高抬下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去。

  南宫燃从外面晨跑回来,接过佣人递来的毛巾和水,直接忽略了她,上楼了。

  “苏苏,早。”他脚步顿住,发现了楼梯边不远处的苏息辞,笑着和在跟佣人讲话的人打了声招呼。

  苏息辞耳朵听得一热,“早,少爷。”

  这人是不是心情很好。

  他远远瞥了一眼站在楼梯口的花贝,把功劳归功于她。

  花贝大叫道:“南宫燃,我有话跟你说。”

  南宫燃脸色一黑,不耐烦道:“谁教你这么叫人的,美姨!把她带下去,等学会基本礼仪了再让她来前厅。”

  花贝气急败坏地被人拖出去。

  苏息辞把这当成两人的打情骂俏。

  他跟着南宫燃上楼,边走边问:“花贝小姐怎么放弃了自己的歌唱事业,来这里当女佣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备举公司要破产了,她的合约也就到期了,赚不到钱。”南宫燃道,“她母亲生病住院,每天都是一大笔费用,就找我赔偿了。”

  他就问了几个问题,谁能想到那晚滚床单的人还真的是她,一些回答都能对的上。

  可在他混乱不堪的印象里,身下是个男人。他怀疑自己的记忆残留片段,却也不信这个女人。

  想进南宫家,那就让他看看,有什么别有用心的目的。

  “花贝小姐如果在庄园里当女佣的话,那她就没有时间演戏了。”苏息辞眼睛一亮,同时纳闷道,“她怎么可能放弃那么好的成名机会?”

  南宫燃打开卧室门,不动声色地把他略显兴奋的神色收进眼底,道:“她说尚骞把女一角色给她,是一种施舍,对她的轻视,坚决不受嗟来之食。”

  有点骨气啊。

  “又说上次宴会本来她有机会靠自己争取进一家唱片公司,被我毁了,我要负责。”

  苏息辞:她真的是女主?

  “您因为这个就答应下来了?”可是,是他和花贝撞了,花贝怎么死乞白赖怪在南宫燃头上。

  南宫燃莫名觉得心虚,不提那晚的事。

  进了卧室,他全身心放松下来,习惯地开始自顾自地脱衣服,等到了浴室门口,转身拉门,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人。

  他抓着推拉门探出个头,发现苏息辞正在弯腰捡他脱得到处丢的衣服。

  南宫燃脑海里顿时蹦出两个字:贤惠。

  搓了把汗湿的脸,他把手肘架在门上,一脸不正经地调笑道:“怎么,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呃……”这位霸总一天不自恋会死么。

  苏息辞挑眉,随手抓起搭在胳膊上的衣服,低头凑近闻了闻。

  “我就知道……”话音未落,南宫燃脸色猛地涨红起来。

  苏息辞手上抓的,是他的内裤。

  黑色内裤刚刚脱下,依稀还能看到隆起折皱出的形状残留,苏息辞眼皮半阖,白皙圆润的鼻尖若有似无地亲昵轻触,柔软红润的唇凑近,带着虔诚的圣洁,比蛇信更接近伊甸园的圣果,几乎要触碰到布料。

  身上同样的部位,仿佛同样感受到了一股鼻息唇角泄出的热气,还有似真似假的触碰。

  运动完的身体全身血气翻涌,比刚跑完步时还热。

  南宫燃头皮发麻,夹紧腿,身形往推拉门后面挪了挪,按在墙上的手忍不住收拢手指。

  这人知不知道在干什么!

  “您说的是那股充满王霸之气的中二味吗?”

  苏息辞闻了闻,认真地得出这个结论,皱皱鼻子,略带嫌弃和假惺惺的歉然看向他,“也就只有小学生才会跟您臭味相投,少爷,您几岁了?”

  他看到南宫燃面色发红,呼吸微促地看着自己。

  低头一看,自己正拿着那人的内裤。

  刚刚……

  南宫燃迅速把浴室门关上。

  这人真的没反应过来在干什么!

  怎么可以在做完这种举动之后,无辜而茫然地眨着眼睛,带着得意洋洋的小表情看着他。

  门外,苏息辞忙把那条内裤叠在一堆衣服底下。

  刚才,他的鼻尖似乎有捕捉到一丝温热的体温,还有微潮的湿气。

  他把手松开,目光涣散地转向一边。

  搭在胳膊上的一堆衣服应声落地,乱成一团。

  苏息辞见不得乱,昨晚刚整理好的房间,才过了一晚加一个清晨,到处都是衣服和毛巾水瓶。他实在手痒没忍住,还有南宫燃刚脱下来的衣服,都捡起来搭在臂弯里,一并收拾了。

  现在他的心比这房间还乱,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到房间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南宫燃背靠在浴室门上,噗通乱跳的心逐渐落回原地。

  只是身体的反应还在提醒他,脑海里想忘记却更加挥之不去的印象。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