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就很缺钱

  休息室里,南宫榕见苏息辞两手空空地回来,疑惑道:“吃的东西呢?”

  苏息辞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发生了点意外,我这就再去拿一盘。”

  “没关系,不用了,你来之前我吃了一点,现在不饿。”

  “但是这样也不能喝酒,我去给您拿饮料。”他把桌边的酒没收。

  “我就喝一点而已,”南宫榕抱怨道,“在庄园里你不让我喝,难得出来参加宴会,你也不让我喝,小心我去燃燃那里告你状。”

  年纪越大性子越像小孩,南宫榕喜好不多,喝酒是其中一项,只是现在身体不行了,喝多了对心脏不好,被苏息辞严格管控住,他越是想法子偷喝。

  老人见他端着酒杯发呆,试探着叫了一声,“苏苏?”

  “啊?”苏息辞恍然惊醒,“有事么,老爷?”

  “你怎么了?想喝酒?”

  他看看手里的酒杯,笑了笑,“没有。”

  “有心事?”

  “没有。”他把酒杯里的酒倒进垃圾桶,顺便把酒瓶也拎走,“您别瞎猜。”

  “别以为我老糊涂了,就算眼睛花了,心还敞亮着。”南宫榕眼巴巴地看了酒瓶最后一眼,道,“跟我一个要入土的人都不能说?”

  “也不是。”苏息辞把酒瓶放下,难得有些心神不宁。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您说,一个人,记得你所有的喜恶,尽量在公共场合维护你,这算什么?”

  他心里真实地迷惑了。

  南宫榕随口道:“他身份地位不低吧?”

  “为什么这么说?”

  “第二次见面主动叫出对方名字,记住打过交道的人所有喜恶,悄无声息地体谅对方,安排好一切,让对方与你交往时,时刻感觉到舒服,表现得谦和有礼,落落大方,这是我们这个圈子最基本的交往礼节。做多了就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才是一个豪门家族留给他们的东西。

  “没什么大不了的……么?”苏息辞喃喃道。

  “那、一些说到心坎里的话,也能随口就来?”

  “平时开会对员工还讲的少么。”南宫榕不在意道。

  苏息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把杯子放在桌上,“我去趟洗手间。”

  掬一抔水淋在脸上,冰凉的感觉刺激着脸上每个毛孔,带着微微的刺痛,把他的神智拉了回来。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这么丁点事情也值得放大。

  南宫燃前几天还对他大吼大叫,威胁着要把自己不堪的一面告诉所有人,后来发现自己知道他会对螃蟹有阴影,这才罢手。

  而且,要不是他在孙善相机里发现那张照片,对自己的怀疑可从来没少过。

  他对自己什么时候有好过。

  苏息辞眨眨眼,扯出纸擦汗脸上的水珠,重新戴好眼镜。

  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缓缓扯出一个标准的笑脸。

  从洗手间出来,南宫榕已经不在休息室了,他走到大厅,一切已经恢复成井然有序的样子。匆匆扫过一圈,他朝南宫家聚集地处走。

  “少爷。”他走近南宫燃,问候了一声。

  南宫燃见到他来了,淡漠地一瞥,道:“伸手。”

  他疑惑地伸出手掌。

  掌心里多了一碟精巧的巧克力蛋糕,泛着浓郁的甜苦味。

  “快吃。”他命令道。

  “为什么给我?”他费解的很。

  “你今晚吃了吗?”

  “没有。”

  “那我给你这个,不是为了吃,难道是为了看?”南宫燃烦躁道,“别磨蹭了,等会儿奶油化了不好吃。”

  “哦。”苏息辞的确饿狠了,拿起叉子,走到角落里优雅而迅速地吃着。

  等一碟结束,他矜持地舔舔嘴唇,局促地把碟子放到一边,继续站回南宫榕身后。

  萧群看到他,小声问:“听说你又不辞职了?”

  苏息辞目不斜视,淡声道:“这里薪酬挺高,暂时没有离开的想法。”

  戴着墨镜的人歪了歪嘴,“好吧。”

  他一时间听不出到底是喜怒还是失望,“你想我走?”

  “我兄弟还欠你一个人情,你走了找谁还?”

  “我没做什么。”原来只是这样。

  “还有,你对我兄弟的封杀,我也没忘记。”

  南宫燃穷极无聊地站在那里,听田橙司徒瑟几人说话,余光刮到苏息辞和萧群正在低声说话,清了清喉咙。

  苏息辞也不例外。

  南宫燃舒心了,道:“刚才那个男的就是尚骞?”

  “对,”司徒瑟帮好友解释,“刚才不是有意针对你的,平常他脾气性格都很好,只不过遇到了那个女人,一时激动,才对你出言不逊。”

  刚开场就引起男一男二为她互相开火,不愧是女主。

  “跳梁小丑罢了。”南宫榕捂着帕子咳嗽了两声,“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

  “那个女人是谁?”南宫燃问。

  “刚出道的一个歌手,名叫花贝。”田橙道,“我上部电视剧是她唱主题曲,声音还不错,没想到性格竟然是这样,好好一个生日会,全让她扫兴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一股子装腔作势的味道。”南宫玟楠讥笑道,“直接扑倒在人家怀里卿卿我我,没见过男人么。”

  女主实力就是强,刚出场就达成和两位恶毒女配结下梁子的成就。

  如果刚才她扑倒的不是自己,估计还会有一个恶毒炮灰等着被男主出头收拾。

  这种本事,苏息辞难以企及。

  “所以,那个女人原本是想扑倒在苏苏身上,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南宫老爷子稳坐人群C位,一开口就把大家的目光集中在苏息辞身上。

  “不是,只是意外。”老爷子您可别乱说,我已经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威压了。

  “爷爷,不是苏管家,是尚骞的身上,”南宫玟楠澄清道,“他比苏管家更帅气,更温柔更绅士,但是太单纯,不懂女人的心机套路。”

  她话越说越小,瞅到南宫燃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赶紧闭嘴装鹌鹑。

  “她有什么值得聊的,别管她了,破坏大家兴致,”田橙大方地站起,举起酒杯,“大家今晚玩得开心,我先失陪了。”

  司徒瑟和南宫玟楠跟着田橙离开,南宫榕遇到几个好友,让萧群推着他去寒暄。

  苏息辞余光捕捉到尚骞和花贝从更衣室里出来,两人有说有笑,气氛看起来和谐的很。

  他们曾经是初高中同学,大学也在同一所学校,后来女主因家庭原因退学,尚骞出国,两人几年没有联系了。

  不远处,有人也在盯着这两人。

  “那个女人,还真是让人倒胃口。”南宫玟楠道,“自己先撞了人,却先指责逼迫别人道歉,自己倒是装无辜,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我刚才从别人那里听来说,她只是个私生女,没什么家教,花布婉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田橙端着酒杯的手伸出一根指头,指指不远处一个眼带怨毒的女人。

  “我怎么对她没印象。”南宫玟楠挑眉。

  “三线小明星而已,靠着自己家公司起的势,现在公司要破产了,也没资源了。”

  “你请这种人来干什么,一堆杂虫,好好的成人礼变成了这样。”

  “她是之前我得奖的电影女四号,我这不是一开心,所有人都请过来。否则,就凭她们,连我田家的门槛都摸不到。”田橙冷声道。

  “我有一个想法。”南宫玟楠莞尔一笑,“既然她毁了你的宴会,败坏了好心情,咱们就从她身上找点乐子。”

  田橙杏眼灵莹清澈,有些听不明白,“怎么找乐子?”

  “我大哥最近从非洲回来,带了一点好东西。”南宫玟楠从自己手袋里拿出一包黄色粉末。

  “这是什么?”田橙害怕道,“害人的事情我不干。”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拿着毒药到处逛,这个只是助兴的。”只是药力比一般的强很多。

  “本来要……”她看向尚骞,话锋一转,“只是让她出丑而已,你让花布婉去,就算有事,也怀疑不到我们身上。”

  田橙犹疑地拿着药包,被南宫玟楠推了推,“去吧,不会有事的。”

  苏息辞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她们的举止,当田橙走向花布婉时,他察觉出,剧情线要开始起作用了。

  花务德曾经出轨过花贝的母亲,自知有愧,任由妻女这么多年来欺压花贝母女。而母女俩从始至终觉得自己是花务德心中的真爱,宁愿为爱默默忍受所有欺辱,花贝前期也是一直遭受所有人欺负的小白花形象。

  关于这一点,苏息辞只想对作者的设定说一句:脑残。

  现在男女主见面了,那么马上就是故事的开头,花备举被南宫燃搞破产,走投无路,他听了花夫人的话,用女儿换钱,联合自己的大女儿在花贝的酒里下药,准备宴会结束后送到楼上的酒店套房里,一个油腻的男人会在那里等着她。

  当然,结果是花布婉误入准备好的房间,花贝误打误撞去了顶楼总统套房。

  只是,现在的宴会成了田家举办,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进。没有花备举夫妇在旁边助力,花布婉和田橙能不能成功下药呢?

  苏息辞开始操心起来。

  “少爷,您对花贝的印象怎么样?”当时他在洗手间,外面的情况他都不知道。

  “一直在哭的烦人精一个。”南宫燃一想到这个女人就气。

  “不想。”他断然道。

  “为什么?”他有些惊讶。

  “一听就很缺钱。”南宫燃嫌弃道。

  “呃……”他试探着问,“你难道就没有……心动的感觉?”

  “我的心脏什么时候没在动?又不是死人,我在看你的时候它都在动,难道就能说是……”南宫燃看向身旁的人,没了言语。

  头顶的水晶吊灯亮得刺眼,把苏息辞的皮肤照得雪白透亮,脸颊看起来软软的,细腻光滑,像带着奶油樱桃馅儿的雪媚娘。

  他的五官偏精致秀气,脸廓线条圆润流畅,却不让人误认为是女孩。这张脸上的月牙眼总是带着不多不少的两分笑意,狭长了眼尾,温柔而从容。唇角微翘,浅浅的颏唇沟若隐若现,显得两片唇更加圆润饱满,好像身旁的人只需微微弯下腰,就能任君采撷。

  但这就像一张精心绘制上去的假面,每一笔、每一个表情弧度,都是别有用心设计后的成果,让他看起来是那么完美,坚定而强大,足够可以成为别人踏实的依靠。

  落在脸上的每一笔,都击碎了南宫燃眼里的自傲与张狂。

  他舔舔发干的嘴唇,比逃难更加仓皇地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