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撒娇玄安帝就没办法了,认命一般将他抱回马车上。

  “马上就要天黑了,回去吧。”玄安帝拿手背碰了碰他,将他身上穿着的披风脱下来。

  安祁还没说话,肚子里就先出现了一声咕噜声——他肚子饿了。

  “陛下以后还可以来陪我骑马吗?”说起这个,安祁总是有一股子兴奋劲儿,想来是今天跑马跑开心了。

  玄安帝怕他冷便将他抱在腿上,手捂着他的肚子,说:“你就算不提朕也有打算让你去学。”

  接着,对上安祁不知其意的好奇视线,玄安帝低头吻安祁的嘴唇,声音一点点渗出来:“朕打算…让人教你点防身的手段……”

  “为什么啊?”安祁歪了歪脑袋,微微脱离了玄安帝的吻,可是马上又被拉着带回来,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唇舌。

  “因为你实在是太笨了。”一吻毕,玄安帝舔了舔唇,毫不客气地回他。

  那日被南鹰带走的经历还是让他警醒了些,安祁总不能时时刻刻呆在他身边,自己也总会有疏忽的时候,所以。

  安祁被气得不轻,怒目以对:“怎么可以骂我呢!”

  “朕说错了?”玄安帝捏捏他气鼓鼓的小脸,说,“朕给你找了个师傅,好好学知道吗?偷懒的话朕可要罚你。”

  安祁敛了眸子,有些丧气地嗯了一声。

  第二日早晨他就见到了所谓的‘师傅’。

  “李…将军?”安祁看着那张有过一面之缘的脸,犹豫地开口。

  李季清恭恭敬敬地朝着安祁行了个礼:“小公子安好。”

  玄安帝没跟着安祁来,说了让他自己去就自己去。

  安祁打着哈欠来了指定的地方,看那样子李季清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小公子,既然陛下要臣来教您防身技巧,那臣就应当谨遵圣命,对小公子您负责。”李季清早已经歇了对安祁的那种心思,要知道他当时只是在玄安帝面前提了安祁一句就快被玄安帝拿眼神杀死了。

  玄安帝的人,他自然不敢有其他的心思,于是现在说起话来公事公办。

  这话说的天方夜谭,饶是李季清也头疼,只好斟酌着语气答道:“小公子,轻功吧…轻功是要从小练起,要经历一段漫长的磨砺,是不能一蹴而就的。”

  安祁有些沮丧,微微垂下脑袋。

  李季清额头冒了点儿汗,继续道:“跑马倒是可以教,不过陛下应该不允许您私自出宫,这件事还是先请示陛下为好。”

  说来说去就是都不准嘛,安祁更失望了,也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还有一件事小公子。”李季清想起玄安帝告诉他的话,不由得有了底气,说,“学武需勤,陛下吩咐说让您每日早些时候起来,万不可像今日这般……晚了。”

  安祁脸上表情有些难看,吸了口气,问他:“早些时候是……是什么时候?”

  “也不用太早,卯时末就好。”李季清坦言道。

  卯时末?!

  安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卯时末那才刚刚天亮吧,玄安帝都不一定那时候起来,他怎么起得来?

  安祁有些为难地问他:“卯时末有些…太早了,能不能再迟一个时辰?”

  李季清笑着回话:“陛下说了,早知道您会不答应,所以让臣告诉您,迟一次就一日不吃甜食,迟到三回就一个月不能吃甜的,没得商量。”

  “您今日,不算,从明日开始。”李季清的话说得直接,是照着玄安帝的吩咐说的。

  安祁一副被雷劈的模样,整个人都呆了。

  玄安帝都没和他说过这些……昨天晚上还抱着他答应他每隔几天带他去马场玩儿。

  骗子!

  “那小公子,咱们就开始吧。”李季清说着,笑了笑。

  安祁被气得不轻,也只好先应下,老老实实地照着李季清教的动作开始扎马步。

  “小公子,您之前从未接触过武功,臣一时也不敢用力过猛,那便先扎个半炷香吧。”李季清说的轻松,安祁却一副听了天方夜谭般的表情。

  他的表情垮下来,脸都白了:“半炷香?”

  李季清有些为难,还是道:“小公子,若是您坚持不住可以说一声,半炷香是孩童入门扎马步的时间长度了。”

  这话说的,难不成是在含沙射影他连个孩童都比不上?

  安祁有些恼怒,也带了些较劲儿的意味在其中,硬生生地撑过了半炷香。

  抹了把头上的汗,安祁喘着气要去喝水,却又被李季清拦下了。

  “小公子,歇会儿才能喝水。”

  安祁应下了,等了一会儿才拿水喝了一口。

  下午安祁就怒气冲冲地去找了玄安帝,玄安帝当时正在大臣说话,听见外面来人说安祁过来了,猜到他是来做什么的,手一挥把大臣叫退了。

  安祁见大臣都走完了,这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明显是等着玄安帝开口问自己。

  可是玄安帝气定神闲,迟迟不开口,像是根本不在意有安祁这个人儿。

  安祁突然蹬了蹬腿,站起来:“陛下!我不想学武了。”

  玄安帝头也没抬,闻言只道:“说个理由出来。”

  理由?安祁愣了一下,琢磨道:“就是不想学,要理由吗?”

  玄安帝这才看着他,说:“叫你学武是让你有防身之力,以后万一出事也不至于会被别人轻易抓去,你倒好,坚持不过一天,这就讨着说不想学了。”

  “朕是太惯着你了,没大没小。”

  海德站在书桌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成个雕塑,一声不吭。

  玄安帝和安祁说话的时候总是带了些温柔的笑意,这是无形之中对他的宠溺,安祁都知道,但是安祁也见识过他生气的模样,像现在这般,不咸不淡地看着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

  饶是安祁被他千娇万宠也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好些时候都会有些害怕地率先求饶。譬如现在——安祁被他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也知道自己是胆子太大了,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膝窝碰上凳子,跌坐在凳子上。

  他开口,声音软软的,再没看见刚刚拍桌子那会儿的气势汹汹的模样:“我学,陛下我认真学……您不要生气,我学。”

  玄安帝总算缓了神色,视线重新落回到奏折上:“要学就认真些,别让朕知道你偷懒,你知道,朕最不喜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人。”

  这话算是在警告了,在告诫安祁安分些。

  安祁一个哆嗦,哪里还敢有什么别的心思,当即点头如捣蒜。

  “行了,下去玩儿吧,朕这里也没什么你能玩儿的。”玄安帝说着,抬头看了他一眼。

  安祁小脸表情有些不自然,半晌才回复一声,看见玄安帝已经垂下去的头,转身悄悄走了。

  见他终于走了,玄安帝松了口气。

  海德也开口了,有些不解:“陛下刚刚对小公子那样凶,就不担心小公子会怕了您?”

  “要的就是他害怕。”玄安帝揉揉眉心,语气有些疲惫,“不让他知道朕有多凶,他就又该想法子偷懒了,别的事情朕可以依着他,这件事,不行。”

  “行了别说了,朕知道分寸。”

  -

  接下来几日安祁都乖的不行,早晨老老实实起床,甚至是有些时候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玄安帝,接着乖乖吃饭,再按时去李季清那儿习武。

  一连几天下去,安祁终于受不了,在某一个艳阳天偷偷跑去了皇城外西坡的马场。

  说得上是突发奇想,实在是这几日他无聊的不行,每日的练武更让他觉得烦透了,恰好今日有太阳,偶有微风,是个爽朗天气,他就想到上次玄安帝带他去西坡跑马,之后也答应了要带他去玩儿的,可是就根本没消息了。

  大骗子,不带他去他就自己去!

  明明知道玄安帝知道了肯定会生气,但是安祁还是存了一丝侥幸在其中,叫人去告诉李季清自己今日被玄安帝带着去了御书房就不去练武了,然后转身就让人备马车去西坡玩儿去了。

  李季清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一听到是跟着玄安帝一起的也就没说什么,老实地答应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偏偏就是今日玄安帝要突发奇想过来看看安祁学得怎么样,这一看差点把他气死。

  “你说他和朕呆在一起的。”玄安帝简直是要被气笑了,他还说安祁这几日乖的很,等明日就给他放个假带他出宫玩。

  没想到今天就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怎么老是学不乖?越养着胆子越大了,他的警告也没了作用,是笃定他不会做什么凶他的事情?

  “陛下,找到了——小公子叫马车去了西坡,说是…说是要去跑马玩儿……”

  苏白英知道安祁又惹祸了,急得不行,心里念着:小祖宗诶,您快些回来吧,陛下都快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