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的士远去，真沐脸上的温和逐渐褪去，他神情变得阴冷，眼神里还带着一丝阴鸷，然后拿手机拨通了一个平时来往不多的同行的电话：“喂?我是真沐，我想问问你，林长旭结婚搬了么。”
电话那头是林长旭圈内的好朋友，也是那时候真沐和他交往期间联络上的。只不过林长旭心思深，就连自己的好朋友也没有如实交代性向，这人还正巧是个比较迟钝的，直到现在还以为真沐和林长旭只是关系要好的前后辈。
“搬到韦曼之前买的新房里了，”对方说得来神，完全没在意真沐为什么要问这个，唠嗑似的说了起来，“那套房子可真大啊，还在市中心……啧啧，韦曼家是真的有钱。”
真沐压根就不想听他扯那些有的没的，单刀直入道：“你把地址给我吧，我去给他送个新婚礼物……嗯，婚礼的时候没赶上，现在到了才想送给他……发短信给我就行。”
他真庆幸林长旭这位朋友神经大条，根本就没对大半夜去送礼物的怪异行为表示怀疑，甚至连问都没多问一句。他挂上电话，表情越发的冷，一分钟后，他手机“叮——”地一声，林长旭现在的地址便出现在了屏幕上。
真沐站在落雪里拦下了部的士，动作利落地上了车，关门的力道都比平时大了不少：“令和苑。”
令和苑是市中心的一套高档住宅，地理位置绝佳，不少有钱人会在那儿买一套房子备用。令和苑的广告刚出来时，真沐也动过心思，但是被十万一平米的价格劝退了。
刚知道林长旭要和韦曼结婚的时候，真沐打听过韦曼。
对方不仅是当红女艺人，自己收入不菲，她的背后还有韦氏集团，属于不好好在娱乐圈打拼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富家千金。知道这些后，林长旭会和韦曼结婚，真沐也不奇怪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更何况林长旭这种一心想往上攀的人。
可换句话说，林长旭也太了解真沐了，知道真沐不做小人，不喜欢纠缠不清，所以压根不怕真沐把他是GAY的事捅到韦曼那里去。除了恶心，真沐都找不出别的词形容这个他曾经真切爱过的男人。
但是想想他现在表现出来的种种，以前到底多少是演技，真沐也了然于心了。
不是他眼光不好，是对方演技绝佳，不去当男演员简直可惜了。
——
“长旭，帮我拿那个过来一下……”韦曼穿着真丝睡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正在敷面膜。
林长旭二话没说，递了她要的东西过去，看她时满眼都是温柔。韦曼将面膜摘下来扔进垃圾桶，一边擦护肤品一边说：“我下周就要进组了哦，到时候来探班吗。”
“肯定啊，”林长旭说，“我这边工作结束了就去。”
要说韦曼为什么喜欢林长旭，大约是因为对方这种百依百顺的温柔。她应该算众多人眼里的天之娇女，性格算不上难缠，但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些年，见过里面的脏乱差，就只想找个没那么多心眼的温柔男人。
对她来说，男人有没有钱并不重要，反正她有，韦氏有。
林长旭在单人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开始削：“吃半个吧?”
“都这个时间了，不吃。”
“那吃一小块。”
“叮咚、叮咚——叮咚——”
林长旭有点背后发凉，隐隐有些心悸，仿佛有什么坏事即将发生。
他接通门铃，电子猫眼的屏幕上立刻浮现一张他非常熟悉的脸，真沐正脸色铁青地站在他和韦曼家门口。
他来做什么?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是谁告诉真沐他住在韦曼这儿的?!
恐慌瞬间湮灭了林长旭——他自诩了解真沐，对方绝对不是会故意过来拆穿他的类型，甚至以真沐的性格，应该巴不得和他、和韦曼永远不见面。林长旭呆滞的几秒里，韦曼伸着脖子朝玄关看了看，扬声问：“怎么啦?谁啊?”
“我一个朋友，可能找我有点事。”
“那你开门呗。”韦曼穿着睡衣，自然不适合露面，便说，“我先进房间好了。”
“没事没事，”林长旭连忙道，“我们在门口说就好了，应该也没什么事。”
林长旭说着，便打开了门。
他急到不记得换拖鞋，一开门便往外走，手忙脚乱地虚掩住门，然后拽住真沐的手：“你跟我过来……”
“别碰我!”真沐一点面子也没打算给他，直接将他的手甩开。
林长旭看他情绪不对，已经意识到真沐是来兴师问罪的了。他连忙拉着门把手将门关死，压低了声音道：“韦曼在家，你过来干什么?”
真沐虽然个子比他小很多，但发起火来的气势却不小。他鲜少有发怒的时候，遇到什么忍无可忍的事时，真沐通常会冷着脸笑，反而显得气势骇人——正如他现在的样子：“我过来就是想当面问问你，林长旭，你是不是有病?”
“特地过来骂我?没必要吧。”
“你跟单泽川都说了些什么?嗯?”
“……我跟他说什么，”林长旭道，“我跟他说了些实话而已。”
“你凭什么觉得我对你还有感情?”真沐反问道，“他和你像?你真太幽默了。”
“你跟我过来!”林长旭生怕门后韦曼听见，推搡着真沐往外走了好几步，“哦，单泽川因为这事跟你分手了?那他也没有那么喜欢你嘛……你要找，也找个比我好的，找他……你是带新人带上瘾了?”
这些挑衅，真沐才没有兴趣逐字逐句反驳，他只轻飘飘地说：“林长旭，这事儿撕破了谁会比较惨，你心里清楚得很。”
“你什么意思……”
“别再来骚扰我跟他，过去是我还把你当个人看，你要骗婚也好，要去骗钱也好，分手了那都是你的事，我不会管，也不会干涉。”真沐说得铿锵有力，声音不大，却说得林长旭额头上的血管突突地跳，“但是现在我警告你，如果有下次，你做的事我会全盘告诉你的妻子，你的岳父，不会添油加醋，但也不会替你隐瞒任何……这次我说到做到。”
林长旭愣了愣，眼见真沐气成这样，他下意识地放软了语气，和从前一样博取他的同情：“沐沐……”
他一边说，还一边伸手去拉真沐的手。
真沐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手一缩便躲了过去，接着一脚狠狠踩在林长旭的脚上：“你少恶心我。”
“嘶……”林长旭疼得倒抽气，真沐松了脚他都没能缓过来。
而对方仿佛不愿意再跟他多浪费一秒钟，转身便往电梯方向大步流星地走了。林长旭看着他的背影，想追又不敢追——韦曼还在家里，他要是弄得太久，韦曼肯定会怀疑。
在一起的时候真沐从来没这样为他出过头。
他有瞬间的错愕，但很快又被嫉妒和屈辱感掩盖。
——
门一关上，韦曼就听见外面模模糊糊的争吵声。那声音不大，但是听着就很像是争吵。
鬼使神差的，韦曼走到门口，打开电子猫眼看了看。
什么朋友，外面的明明是真沐。她惊喜地想打开门和真沐打声招呼，谁知道下一秒他们俩的声音就通过电子猫眼清清楚楚地传了进来：“你凭什么觉得我对你还有感情?”
韦曼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真沐是GAY这事，她隐隐约约也听说过，但从来没往深了想过。而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新婚的丈夫和真沐曾经并不止是关系好的上下级?
而是情人。
韦曼霎时皱紧了眉头，怒火“噌”地往上冒。
电子猫眼里，她的丈夫推搡着真沐走远了些，更多更详细的话从真沐口中说出，根本不需要她猜测，故事剧情已经明明白白。
但最刺激的要数林长旭接下来的作为。
他们离门远了，声音也变得不那么清楚，可韦曼还是听见他柔声地喊了句“沐沐”，然后便去牵真沐的手。
这刹那韦曼只觉得反胃。
她看见真沐扬长而去，立马关掉猫眼快步走回去，跟之前一样半躺在沙发上。果不其然，没过两分钟林长旭就打开门，佯装无事地走进来。她倚在门边，说：“谁呀，我听你们好像在吵架诶。”
韦曼勾着嘴角，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再慢慢道：“他啊，大半夜那肯定是很急。”
“对……好吧，我跟你说实话，”林长旭说，“他家里出了点事，找我借钱，但是我拒绝了，没想到他今天会上门。”
嚯，瞧瞧这嘴多厉害，张口就来。
韦曼倏地收回眼神，放下腿站起来：“我困了，去睡了。”
“嗯呐，我洗个澡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