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沐垂头在玩手机，感受到单泽川的注视，他勾着嘴角道：“有那么好看么。”
“……有。”单泽川犹豫着措辞，最后还是简简单单地承认了，“前辈真的很好看。”
“哦?”真沐的笑容愈发明朗，但他仍看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好像在刷SNS之类的，“那要不要今晚去我家看一晚上?”
“诶，诶?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算啦。”真沐将手机一收，对着他眯起眼笑，“那当我没说。”
——完蛋，他好像刚才错过了什么邀约。
单泽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红灯蓦地转成绿色，下一个路口就到真沐家的小区了。
“送到门口就好了，”真沐说，“这么晚了开门挺麻烦的。”
“哦哦，好……”单泽川说，“那我下车送前辈回去!”
“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关心真沐回家安不安全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是——只是从机场回到真沐家这段车程，根本就不够啊。只要能多待一会儿，哪怕几分钟，单泽川也觉得甜蜜。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单泽川生怕真沐拒绝似的，手脚飞快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前辈我帮你拿行李……”
真沐无奈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下车，将后座的那束玫瑰花取了出来。
白玫瑰是土，但在今晚却莫名地讨喜。
单泽川替他拉着箱子，不由分说地往小区里走。真沐走在他身旁，稍稍抬眼就能看见对方紧抿着的嘴唇，仿佛还有许多话想说，却因为羞赧而说不出口。
两个人并肩走进楼道，走进电梯，原本不算近的路程在单泽川眼里真是眨眼就到。电梯也像开了倍速似的，一溜神的功夫就抵达了。
“这几天我休息，”走出电梯的时候真沐忽然道，“不过我想先在家睡两天，倒倒时差。”
“嗯……前辈好好休息。”
“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真沐掏钥匙了。
钥匙声叮当响着，单泽川轻声说：“还有一周左右了。”
“哦一周，”门开了，真沐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箱子，轻轻松松地拎进了门，然后倚着门框说，“那你加油哦。”
单泽川傻愣愣地点了点头，末了又说：“前辈晚安，早点休息。”
“你也是。”真沐说着准备关上门。
眼看着门缝越来越窄，真沐就要消失在视野里，单泽川一秒也舍不得挪开视线。谁知突然的一瞬间，门又敞开了——
真沐拉着门把手，身体前倾着蓦地亲上单泽川的嘴唇，0.5秒又松开，紧接着有声隐隐约约的轻笑。还没等单泽川反应过来，真沐说着“拜拜”终于关上了门。
留下单泽川在门前傻愣了好几秒。
前辈亲他了前辈亲他了前辈亲他了!
不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是答应他的告白之后亲他了!!
嘴唇上似乎还有残留的触感，单泽川很羞耻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还没从这突然的“杀必死”里回过神。紧接着他刻意压低了嗓音，忍不住双手握拳地往腰间收了收：“Yeah!”
单泽川的嘴几乎咧到耳朵根，就像念书时在一大群女同学面前投了个超帅的三分球那样激动，一路蹦蹦跳跳地往电梯走……然后只听见一声“哐当”，单泽川的脚不小心踢在了电梯前的垃圾桶上，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墙上磕，额头被磕得当场肿起了包：“……唔!”他还不能叫出声，万一被前辈听见就太尴尬了。
他这么想着，摁下电梯的按钮，就停在这一层的电梯立马打开了门。
也就在这时候，真沐家的门又打开了，在单泽川进电梯的瞬间，他听见真沐幽幽一声：“回去路上别再摔了哦。”
“!”
电梯门缓缓合上，留下单泽川一个人在电梯里羞耻到头皮发麻。
而真沐第二次关上门，他靠在门板上莫名地无声大笑。如果说单泽川有什么在强烈地吸引他，那一定是这种仿若触手可及的真心。人总会无意识地向往、渴求自己所没有的——真沐早过了将真心拱手奉上的年纪，于是单泽川就变得更加迷人。
脑子里单泽川干过的蠢事一再回放，真沐足足笑了好半晌才停下。他倚着门，看向旁边的鞋柜——单泽川送的玫瑰还在鞋柜上。他踩着脱鞋立马往家里放杂物的储物柜走，然后蹲在柜子前翻找了好一阵，才从角落里找出一个落满灰的花瓶。
真沐将它弄出来，拎着进了厕所冲干净灰，又盛了半瓶水。
他拿着剪刀和花坐到茶几旁的地毯上，将花束的包装拆开，一枝一枝地拆下玫瑰，给它们剪出斜口，再插进花瓶里。
白色的玫瑰在柔和的夜灯下散发着香味，真沐看了好一阵，索性掏手机拍了一张，发到他的微博上。
@真沐：分享图片【】
——
恋爱刚开始的时候，是智商削弱最严重的时候。
单泽雪才关灯睡觉，刚用被褥把自己裹成春卷，就被这豪迈的拍门声吓得差点心肌梗塞。她从被窝里伸出个脑袋，大喊道：“干嘛啦!!!”
“小雪!!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你开门进来说!!我不想动!!”
单泽川还真开门了。
她就看见自家哥哥背着光，整个人黑漆漆地站在门口。即便她什么也看不清楚，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恋爱的酸臭味：“……快说。”
“真沐前辈答应我了!!答应我了!!”
“真的吗!!真的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两兄妹的兴奋程度几乎一致，单泽川当然是兴奋他忽然开始的恋爱，单泽雪却是兴奋——她最喜欢的声优和她哥哥好了，以后她可以光明正大磕真的了啊!!
“恭喜啊，”单泽雪道，“您已进入弯男模式，不可逆转了哦。”
“明天我……”单泽川想了想，“不，后天吧，后天我请你吃宵夜，想吃什么随便点。”
“为什么是后天?”
“因为我明天晚上要去录音……”
“哦——那刚好，”单泽雪顿了顿，“我后天说不定也有好消息。……你快出去啦，我要睡觉了哥!!”
“哦好……不过你不要告诉爸妈啊!我还没……做好准备。”
“知道了啦!”
单泽川一想到真沐又开始傻笑，他替单泽雪带上房门，哼着走调的歌跑去厕所洗漱了。
而单泽雪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门一关上她就跑去发微博了：我搞到真的了!我搞到真的了!!
这还不算完，单泽雪又打开了某个聊天框，噼里啪啦地打字：妈!!我哥谈恋爱了!!!
——
两天后。
说是让单泽雪想吃什么选什么，但最后兄妹俩想来想去还是跑去了经常光顾的大排档，小龙虾加豆奶，还奢侈地点了一盆大闸蟹。看着香飘四溢的东西上桌，单泽雪又是捋袖子又是扎头发，架势看起来专业极了。她戴着一次性手套，抓起一只大闸蟹就开始拆：“这两天发展如何啊?”
单泽川“emmm”地犹豫了一阵，说：“……才两天有什么发展啊。”
“嚯，你没主动找沐哥约会吗。”
“……他说想休息两天。”
“哥，你的脑子里都是水吗?”单泽雪掰开蟹腿，白嫩嫩的蟹肉在蘸料里滚了滚，送进了她的嘴里，“……跟你约会也是休息啊笨。”
“啊……”
单泽川抿着嘴，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发短信啊打电话啊，这不是很简单吗，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要不要一起去干个啥啥啥……不就得了?”
“啊，我怕打扰到他……”
单泽川说的还真不是借口——他每天睁眼就想起真沐，洗漱的时候想，走路的时候想，工作的间隙都在想。可一打开聊天框的界面，他又憋不出一个字了。说什么他都怕唐突，说什么都得先掂量好一阵合不合适。
而真沐也没有找他，这让他更加坚定真沐要休息两天并不是托词。
单泽雪看着自家哥哥没出息的样子，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一边又掰开一根蟹腿丢进了单泽川的碗里：“主动一点啊。”
“…………”
“要么你现在发短信问沐哥睡了没，跟他说几句。”单泽雪指挥着，又想到什么似的说，“……等等，你不会这两天连短信都没主动发一个吧?”
“没……”
“……你现在就发，马上发。”
“……都快十一点了，万一前辈睡了吵到他不好。”
单泽雪深深吸气，再长长地叹出来：“你怎么像个傻子似的……”
“有你这么说哥哥的吗。”
“那你现在发，不然我就告诉妈你恋爱了。”
单泽川哪里知道自己早就被卖了，仍然会被单泽雪的告状警告威胁到。他无奈地拿起手机，一边念着“真的不好”，一边手指很诚实地打出了一行：前辈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