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在账内把手清洗了一下，听到外面的声音，便转头去问：“兰月，你在和谁说话？”
“没谁。”
兰月把帘子放下，走了进去。
顾凝笑道：“我都听到了，是不是徐大哥？”
兰月哼了一声，说：“他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他不是坏人。”顾凝无奈道：“你不要对人有成见。”
“可他眼神滴溜溜地乱转，而且说话也流里流气的。”兰月皱眉：“还在小姐面前动不动指爹骂娘的，实在是……”
“他为人很憨厚的。”顾凝认真地又强调了一遍：“不是坏人，至于说话的语气，也是因为兄弟受伤生了气，所以才免不得粗鲁了点。”
“他对人还是很不错的，想想最近，他每次出去公干，回来偶尔还会带一些吃的给我们。”
顾凝看向兰月：“你可也吃了，还说不错。”
“……”兰月语塞，嘀咕道：“那也是旁人做的好吃，和他没关系。”
“他如果不带来，咱们也吃不着。”顾凝温声说道：“别再针对他了，他没有恶意。”
兰月抿唇半晌，才默默说道：“好吧，我以后尽量不针对他。”
“嗯。”
顾凝拿了毛巾把手擦拭干净，说道：“你去看看阿照忙完了没有。”
“是。”
兰月拱手后退了出去。
顾凝等她走了，才摇头叹气，有些无奈：“这丫头。”
兰月跟谁都算融洽，但就是很看不上徐广元，真是奇了怪了。
不多时，兰月从外面掀起帘子，却是沈照直接进来了。
“阿凝。”沈照微含笑意：“听说方才你去伤兵营帐了？”
“是啊。”顾凝叹了口气：“我帮不上大忙，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那些伤患治伤了……对了，蓝舟这次立了大功，兄长会不会有所封赏？”
“应该会。”沈照说道：“大哥是赏罚分明的人，蓝舟此番功劳巨大，但是劫掠生辰纲，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所以提品级可能要慢一些。”
“我明白。”顾凝点头。
生辰纲毕竟是阳城官员准备给苏清寒的贺礼。
现在劫了过来，苏清寒还不知道要怎么发作呢，青州这里，哪能明目张胆的论功行赏。
“而且——”沈照又说：“这一批生辰纲，只有一部分金银，其他的都是珠玉，还是要换成银子才方便以后用。”
“说的是，据说还有金佛……”顾凝想了想，说道：“全部折换成银子，一般人恐怕做不到。”
话到这儿，顾凝忽然想到一个人：“或许楚万里能一口气吞的下这么多珠宝，而且拿得出足够的银子，不过……他是慕容离的人。”
一旦找他兑换银子，以楚万里的聪慧，必定要查探他们这些东西的来路。
楚万里又是慕容离的人，一来二去，岂不是说，慕容离也会知道。
苏清寒那个脾气，劫他的生辰纲，可是要被诛灭满门的。
自然是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件事情。
“如此一来——”顾凝皱了皱眉，“这匹生辰纲里，能真正派的上用场的，似乎只有那几十万两现银了。”
几十万两，与现在青州的情况来说，真是杯水车薪，没有多大用处。
“不急。”沈照说道：“珠玉也是钱，只要有钱，总是好办事的。”
“嗯。”
顾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但心里却一直在思忖，怎样把这些珠宝和金佛全部置换成现银，然后派上大用场。
然而她还没想到办法，孟州那边的万谷粮行，却派了一个管事过来，带着上次顾凝去万谷粮行时候，那枚苏掌柜的印信，说是有要事，想请顾凝前去万谷粮行。
顾凝看着那印信，略有些意外：“一手交钱一手交粮，我以为我们和万谷粮行的这一桩买卖已经结束了。”
那管事颔着下颌，十分恭敬：“买卖是结束了，但瞧着如今青州府难民拥挤，想来那二百万石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姑娘对我们主爷有大恩，所以主爷知道是姑娘买粮之后，就亲自到了孟州来。”
顾凝眯起眼睛：“什么？你家主爷是楚万里先生吧？他到孟州了？”
管事说：“不错。”
“……”顾凝怔住。
楚万里来孟州了，还要见她？这唱的是哪一出？
管事又说：“我家主爷说想亲自谢一谢姑娘。”
顾凝沉吟片刻。
楚万里可是一尊金佛，一般人就是想见都见不到，这一次竟然悄无声息到孟州来还要求见她——
顾凝一下子想到那些没有置换成银子的珠玉。
或许，可以去见一见楚万里，万一有机会呢？
她没有考虑很久，便点头：“好，我这几日没什么事情，准备准备就往万谷粮行去，先生先行。”
“好的。”管事点头，恭敬地说道：“我家主爷这个月都在万谷粮行，等着姑娘。”
“嗯。”
顾凝点了点头后，示意兰月把人送了出去。
之后，顾凝立即去见了沈照，将这件事情告知沈照。
沈照闻言也有些诧异：“楚万里来了？倒是来得巧。”
“我已经答应了去孟州见他。”顾凝拉住沈照的衣袖，“你忙不忙？不忙的话——”
“不忙。”沈照不等她问出声，直接说道：“我陪你去。”
上次裴逍半路埋伏顾凝的事情如在昨日，沈照怎么可能放顾凝自己一个人去！
而且营中如今一切稳妥，他留不留下并不重要。
顾凝笑道：“那好，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嗯。”
沈照陪着顾凝吃了饭，两人便早早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两人整装待发，往孟州去。
雨还没有停，因此，这次出行是用马车。
顾凝坐在车内，把玩着沈照的袖角，低声问道：“你说楚万里见我是为了什么？”
“我猜——”沈照想了想，“九成的可能，是为了楚灵轩身上的寒毒。”
“我也这么想。”顾凝点点头。
“虽然楚灵轩的身体现在有云先生医治，但若要根治，还需废些功夫。”
“楚万里知道一开始是我为楚灵轩诊病的，我虽然从京城假死脱身了，但上次在万谷粮行买粮，拿出苏掌柜的印信，恐怕又暴露了身份，所以楚万里找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