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离开后，顾若脸上还带着不少笑容。
只是想到今日除夕，自己的母亲和兄长不知在何处，笑容便慢慢消散了些许。
那样的母亲和兄长，把自己当做他们的踏脚石，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吧？
顾若摇了摇头，转瞬又把这点不愉快抛之脑后。
她整理了针线筐，放进了自己床边的橱柜之中。
那是一只四层的黄梨木柜子，很宽大，如今柜子的最上层，放了两件外衫，款式都是时下京中最流行的。
顾若的手从那衣服上慢慢抚过，喃喃说道：“也不知道大哥和世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两件衣服都是春秋穿的，他们回来之后，能赶得上穿吗？
……
顾凝回到枫园的时候，沈照还在处理琐事。
如今沈旭和南阳侯都不在家，侯府一些人情往来难免落到了沈照身上。
沈照处置起这些事情来，也是妥当有序的。
只是事多繁杂，难免花的时间多些。
顾凝先在房间里等着他，换上了一身水蓝色的对襟短褂配马面裙。
兰月说：“晚上出去可能会很冷，少夫人，准备个斗篷吧。”
“好。”顾凝点点头。
兰月找了一件纯白色带毛圈的斗篷过来，拉着顾凝到镜台前坐下，“属下给少夫人挽发。”
顾凝坐了下去。
兰月给顾凝挽了一个别致好看的单螺髻，在后脑连着耳垂的位置，又编了三支小辫垂挂在那处，发髻根部点缀了小巧的珠花和发带。
“好了。”兰月说。
顾凝歪着脑袋照了照镜子，有感而发：“兰月，你的手太巧了。”
这样的发髻，不会显得过分隆重，但也不会显得太过朴素，恰到好处的清丽脱俗，别致好看。
“哪儿有。”兰月笑眯眯地说着，又拿了一个蓝色系的鸟型花钿过来，“我帮少夫人贴上。”
“别贴了。”顾凝却笑着拦住她，“出去戴面具，贴这个也被挡了。”
“倒也是。”兰月点点头，把花钿放了回去。
“主子——”
就在这时，守在门前的曼月唤了一声。
顾凝回过头去，就见沈照正迈步走了进来。
瞧见顾凝此时的装扮，沈照眼底一亮，闪过一抹惊艳，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真漂亮。”
“……”顾凝倒有些不好意思，“你处理完琐事了？”
“嗯。”
沈照点点头，说：“我在清风楼提前定了凌霄雅座，你等我会儿，我换好了衣服，我们先去那儿吃东西，然后再去找点好玩的。”
“行。”
顾凝点头。
沈照便出去了。
顾凝想着，那等会儿要先去八方茶楼一趟，找了徐果和贺恒一起才是，免得小丫头说她不守信用。
不多时，沈照去而复返，已经换上了一身湛蓝色束腰深服，外罩一件白色外袍，乌发半束，戴了一只小巧的白玉冠，修眉俊目，英挺卓绝。
顾凝唇角微微一勾。
他这一身自然是帅气的让人眼花缭乱，重点是，和自己这一身颜色配的很呢。
“走吧。”
沈照上前来，拿了一旁折好的白色斗篷给她披上，便拉着顾凝的手腕往外，眼眸不经意间扫过她那可爱的手套，忍不住说道：“哪儿来的？”
“姐姐做的，好看吧？”顾凝朝着沈照摆了摆手。
“好看！”沈照笑道：“若姑娘的手艺真好。”
“嗯。”顾凝由衷点头，一边走一边说：“咱们先去八方茶楼，那天说好了的。”
“行。”
沈照应了一声。
两人在角门那里上了马车，便朝着八方茶楼去。
今日街上人多，走到八方茶楼，用了好一阵子，等到了地方，顾凝下了马车进去。
茶楼还是如往常一般，比较冷清，没有什么客人。
守在柜台那儿的伙计瞧见两人连忙行礼：“姑娘来了！”
“嗯。”顾凝点点头，问：“贺先生和果子呢？”
“他们啊——”伙计笑着说：“方才果子就拖着贺先生出去了，说是要去凑个热闹呢。”
“……”顾凝默默，“那好吧，知道啦，过年好，这个是给你的红包。”
顾凝把一只红色荷包放在了柜台上，沉甸甸的。
这个是早就准备好的。
伙计千恩万谢：“多谢姑娘！姑娘也过年好。”
“早点关门歇了吧。”顾凝又交代了一声，便和沈照离开了。
上到马车上后，沈照笑道：“就知道你多半是要扑空了。”
顾凝有些无奈：“这小丫头，说的自己多可怜，我看跟着贺先生在一起是乐疯了嘛，与我说什么估摸着便是随口一说呢。”
沈照笑了笑，说：“阿凝，你给本草园的伙计也准备红包了吧？”
“是啊。”顾凝说：“早上的时候吩咐柏云准备了，还有顾家的那几个老仆，毕竟都辛苦一年了，有红包的应该的。”
沈照又说：“还给兰月、曼月，梅兰竹菊他们都准备了。”
“嗯。”顾凝点点头，“都包了十两，钱不多，总是心意。”
她不管是现代还是公主那一世，都比较孤独，这一次难得身边有这么多的人对她好，她也忍不住想要回馈大家同样的情分。
她还给明氏准备了过年的礼物，是最近几日调配的养颜补气的药。
为了那药丸，还专门去找了云少泽请他帮忙。
云少泽那个人，虽然喜欢说话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迸，但做事倒是让人很喜欢，二话没说就帮她了。
至于顾若，她当然更没忘。
前几日就让柏云去外面的金器铺子打了首饰。
本来她很想自己去的，但她不方便出门。
“还有贺恒，徐果，柏云，你都准备了。”沈照的语气很肯定，他朝前凑向顾凝的脸颊，低声问：“我呢？”
顾凝心里头一突，想装糊涂：“你、你什么？”
“我的年节礼物。”沈照面含微笑：“阿凝，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呃……”顾凝手套内的手指蜷了蜷。
如果她说她给忘了，沈照会生气吗？
沈照唇边的笑意缓缓消散，弯起的唇角往下落，终于抿成了一条直线，长叹一声说道：“阿凝，你可真偏心。”
“我——”
顾凝讪讪道：“我不是故意的。”
话落，她又赶紧说：“你、你不也没给我准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