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轩坐着喝酒喝茶，眼神却一直没从苏子然身上移开，就算是偶尔有人来同他敬酒寒暄，慕凌轩也不过就敷衍两句，便继续看苏子然。
如此盛大的一个雅集，就算是让那些已经管家多年了的当家主母来操持恐怕也会力不从心，苏子然却游刃有余，仿佛生来就是母仪天下的人一般。
苏子然一会陪着几个千金小姐一起插话，一会又和几位妇人一起讨论刺绣，甚至还不忘指挥着苏玳瑁和苏景川去招呼男宾客。
倒是把慕凌轩暂时冷落在一旁了，慕凌轩也不恼火，就一直看着苏子然忙碌的身影，却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来向他敬酒道喜的贵族子弟，不知不觉间便有些微醺了。
苏倾柔姐妹几个在苏子然的衬托之下皆是黯淡无光，偶尔有几个上前搭讪的也多是一些门第远不如相府的子弟，两相之间也都是意兴阑珊的。
就连素日里最爱在这个场合争锋头的苏倾柔也因着大皇子的缘故而蔫蔫的兴致不高，姐妹几个索性坐在靠近楼梯的一桌上随意地喝着茶说着闲话。
昨天一大早，苏子然就已经交代过夏姨娘，要苏倾桐今日在暗中协助自己帮着说几句话刺激苏倾柔。
果然，姐妹两个刚坐了一阵子，向来沉默内敛的苏倾桐就一脸羡慕地感慨道：
“姐姐们快看，大皇子姐夫多喜欢咱们大姐姐了，来了都一个时辰来，大姐姐不招呼他他也不恼火，就这么一直这么看着姐姐，真好啊。”
“五妹妹，你当着我和惠儿的面这么称呼大皇子也就罢了，这二姐姐从前可从没把大皇子当成姐夫，而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如意郎君哪，你这样说可不是朝咱们二姐姐心口插刀子吗？”
从前媚姨娘当家的时候，她们母女两人没少欺压和排挤秋姨娘和苏倾雪，苏倾惠姐妹，苏倾雪早就对她怀恨在心。
如今媚姨娘失了势，在府上的地位比秋姨娘强不了多少，苏倾雪抓住机会就要对苏倾柔冷嘲热讽。
苏倾柔向来知道苏倾桐是个蠢笨的，也懒得同她计较，只是翻着白眼对苏倾雪反唇相讥：
“三妹妹先不必忙着为我操心了，姐姐再不济还有爹爹为我相看如意郎君，只是你这个全京城上下人尽皆知的不洁之身该怎么办才好啊。”
“你…你别得意得太早…”苏倾雪咬牙切齿，险些就要把苏倾柔也并非处子之身的消息当众抖了出来。
苏倾桐虽然闷不做声，但内心里实际上也是个颇有灵气的孩子，眼看着苏倾柔已经被自己和苏倾雪激得心烦意乱起来，她便用更无辜的表情继续说道：
“二姐姐，三姐姐，都是自家姐妹，你们别吵了，大皇子怎么说都是咱们的大姐夫了，咱们姐妹也该去给殿下敬酒道贺才是，也不失了咱们相府的礼节。”
自打被战王当众责罚了之后，苏倾惠就远没有苏倾柔这般喜爱张扬。
一听苏倾桐说要主动去“招惹”慕凌轩，苏倾惠的第一反应就是退缩：
“我说你这么个闷葫芦今日怎么这样活泛，他是天潢贵胄，是皇长子，你我呢，不过就是庶女罢了，大皇子还能把咱们放在眼里吗，二姐姐这样的才貌双全和大皇子情投意合，他最后不还是向嫡女提亲了吗，我劝你也别去自取其辱了吧。”
苏倾桐原本还有些苦恼，唯恐苏倾柔不会轻易被自己的三言两语挑唆，没成想苏倾雪姐妹倒是帮了自己这个大忙。
“住嘴吧。”苏倾柔瞪了苏倾雪一眼，便愤愤地站起身来，“我就算一时半会嫁不了大皇子，也轮不到你这个贱人来多嘴多舌，他不喝你们的敬的酒，却肯和我答话，这就是我和你们三个贱人的不同。”
“真的吗，二姐姐，那你能不能代表咱们姐妹几个去敬大皇子一杯，替妹妹转达一下咱们的贺喜之意呢？”
苏倾桐在相府五姐妹之中年纪最小，平日里也没什么害人之心，苏倾柔并没有怀疑她的用意。
倒是苏倾惠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冷笑：
“五妹妹可别说了，大皇子现在眼里哪还有她啊，待会咱们的二姐姐被轰出来可就丢人现眼了。”
这几日苏倾柔本就因为慕凌轩和苏子然即将到来的婚事而患得患失，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说慕凌轩不在意自己的话了，果然被苏倾雪挑拨出了火气。
“你给我等着。”
苏倾柔说完就去取了一壶竹叶青，摇曳生姿地朝着慕凌轩走了过去。
“大皇子，柔儿…不，臣女敬您。”
不等慕凌轩说什么，苏倾柔就直接坐在了她对面，一双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慕凌轩，挡住了慕凌轩遥看苏子然的视线。
慕凌轩当时便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警告苏倾柔：
“你闹什么呢，这么多人看着呢，本王是你长姐的未婚夫婿。”
“殿下，是不是当真不想要柔儿了。”
见慕凌轩待自己不再像往日那般温情，苏倾柔心里立马便着了慌，也顾不上还有这么多不相告的人看着，一张口便险些哭着出来。
今日的雅集，相府和大皇子本就是主角，苏倾柔和大皇子之间那些弯弯绕绕再坊间也偶有流传，这二人一坐在一处去，就立马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苏倾柔此刻眼圈还是红红的。
慕凌轩压下心中的不耐烦，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本王知你与你家大姐姐姐妹情深，舍不得她嫁给本王的，但我们二人之间情投意合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大不了婚后咱们继续多多走动便是。”
苏倾柔也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慌乱地擦着眼泪，慕凌轩一直在用眼神示意叫她离开。
可方才苏倾柔已经在苏倾雪和苏倾惠面前夸下海口，若是大皇子不喝下她敬的酒，她回去之后面子上必定是挂不住的。
“殿下，柔儿敬您一杯，希望大皇子可以信守承诺，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