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孩子绝对是老宋家的,什么叫绝对是亲生的?

  宋氏不由恍惚,女儿一定是对江梵音用情至深,所以才不惜说这种离谱的谎话,来保下江梵音的孩子。

  哎,她又不是食古不化的恶婆婆,日子还是要年轻人自己过,既然女儿愿意护着,她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看来这下是真的要做奶奶了。

  “伯母,宋大人怎么说?”

  朱竹忍不住问道,别傻眼啊,别沉默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也很着急很好奇的好不好。

  为人解惑是一种美德啊喂,快说说信上都写了什么啊。

  宋氏回过神来,表情复杂:“没什么,就是让我照顾好梵音,等她回来就成亲。”

  这次是一定要成亲了,还要写信催女儿赶紧回来,最好在江梵音显怀之前就拜堂成亲。

  哎,她可真是个操心命的婆婆。

  宋氏盯着手里另一封书信,在心里叹了又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去送信了。

  待宋氏走后,朱竹一脸生无可恋,到底还是没有人传承为人解惑的美德,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她满怀悲壮地站起来,把身旁坐着的高之澜吓了一跳:“你要去哪?”

  朱竹眼神坚毅,用英勇就义般的语气道:“去解惑。”

  既然没人分享,那就主动出击。

  朱竹敲了敲江梵音的房门,门内传出一声淡淡的“进来。”

  进了门,看向坐在床上的江梵音,朱竹默了默,刚才的雄心壮志顿时都跑了个干净,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了。

  倒是江梵音先开了口:“公主是来帮我的吗?烦请你去帮忙买一包药来。”

  她面色平静,仿佛在说什么平常话。

  朱竹尴尬地眨眨眼睛:“那个,宋伯母给你带信过来了吗,宋伯雪信上怎么说?”

  至于买什么药,她没接这话茬。

  江梵音摸了摸枕头下的书信,她没有打开。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她不太想看,或者不太敢看…

  “信我还没看。”江梵音淡淡答道。

  朱竹这个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想了想道:“不然还是先看看信里怎么说?”

  江姑娘这是不敢看吗?

  她莫名心酸了一下,有些感同身受,想当年被高之澜推远的一次次,她也是不敢去看高之澜的回信,怕那纸上写着伤人的话。

  也更怕对方连回信都没有,会回复,说明还没把你当空气,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不过,江梵音和宋伯雪这情况和她当年应该不一样吧,又或者心情是差不多的…

  江梵音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把信递给朱竹:“公主若是无事,就帮我看一眼吧。”

  左右朱竹知晓宋伯雪的身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恨自己胆怯,却无能为力。

  迟来的信件能说什么呢?大抵是安慰她照顾好身体吧。

  朱竹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圆,这合适吗?

  她伸手接过信,利落地拆开,合适不合适的,主人都请她帮忙了,哪能推脱呢。

  她这个人就是仗义,帮朋友什么的,最喜欢了。

  信件打开前,朱竹又看了下江梵音过于沉静的眉眼,确定到:“这合适吗?我真的看了?”

  江梵音垂下头去,似是一点也不关心信里说了什么。

  朱竹见状便大大方方地打开信,才看了一行就忍不住两眼瞪圆,又去看江梵音。

  江梵音仍旧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朱竹犹豫了一下,专心看完,之后陷入长长的沉默。

  久久听不到任何声音,江梵音攥紧棉被,缓缓抬头:“信上都说了什么?”

  朱竹递给她,她却不去接,似乎只想从别人口中听到答案。

  朱竹的眉毛拧了拧,语气微妙道:“宋伯雪把我卖了,她在信上说了我的秘密。”

  那么重要的事,写在信上一笔带过就算了,还只是一个排比句。

  这个狗官,说好的保密,这就为了哄媳妇把她卖了!

  朱竹嘴角抽了抽,举着信的手没有收回来:“宋伯雪说就像我能识人一样,她能使人痴傻,她也能使你怀上她的孩子,听着挺玄乎的。”

  这不是纯纯唬人吗?

  她能看清别人头上的颜色,宋伯雪能使人痴傻,这些都是事实。

  可一个女子能令另一个女子怀孕,怎么听着就不像真的呢?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好吗?

  若是真的,她和高之澜是不是也可以考虑要不要养个孩子呢?

  朱竹胡思乱想着兀自出了神。

  江梵音身子一僵,而后手指飞快地松开棉被,把信接了过来。

  房间里安静的针落可闻,江梵音握着书信的手指渐渐用力。

  看完,她和朱竹一起陷入了沉默。

  宋伯雪让她保护好孩子,让她不要多想,让她照顾好自己,还说孩子就是她们的,回来后会解释清楚。

  这是能解释清楚的吗?

  尽管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她却莫名相信了宋伯雪的话。

  所以,是她们的孩子吗?

  应当是的吧,毕竟她只与宋伯雪有过那样大胆又亲密的行为…

  不知不觉,日头渐渐往西,宋氏来送药时,就看到了两个正在神游天外的人。

  “这是发什么呆呢,来,先喝了这碗药,保胎的。”

  女儿都把孩子认下了,她这个做奶奶的也不打算作妖,一家人和和气气地过,什么坎儿都迈得过去。

  宋氏虽然知道宋伯雪是在说胡话,却还是接受良好地转换了身份。

  以后就是要做奶奶的人了啊。

  听到宋氏说这是保胎的药,江梵音接过来喝完,仿佛感受到了腹中的胎儿,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情绪。

  “伯母,伯雪跟您说了吗?”您信吗?

  宋氏接过空空的药碗,笑着接了话:“还叫伯母,该改口叫娘了,伯雪都说了,娘信她,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们伯雪打小就不会说谎话,她说的肯定是实话。”

  呵呵,不信也要假装信啊。

  毕竟那个小没良心的在信里多番嘱咐,要照顾好她的江姐姐,千万别让她的江姐姐多想。

  小没良心的,怎么不照顾一下她这个当娘的心情。

  宋氏面上带着喜色,心里早把宋伯雪骂了八百遍,怕你的江姐姐多想,就不怕她这个当娘的多想,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眼瞧着人家婆媳俩温情交流,朱竹傻了眼,都信了?

  所以是真的?

  不行,她要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

  所以在宋氏和江梵音、高之澜各自写了一封信后,朱竹默默加上了一封讨教怎么生孩子的信。

  远在百里之外的宋伯雪收到信后,心里才踏实了。

  若不是身负重任,她铁定丢下一切回平川县了,一想起江梵音在平川县等着她回去成亲,她就恨不得直接飞回去。

  可惜事与愿违,她不仅不会飞,还不能一走了之,因为任务还没完成。

  宋伯雪看完所有信件,拿着高之澜那封沉思半晌,最后把书信丢尽了火炉里。

  百钺十二年的大年初一,是一个寒冷至极的夜晚,万家灯火齐明,一起守岁跨进新年的第一天。

  护城军因为有意拖着行军速度,到了子时,才赶到卫天府的城门外,离京城还远着呢,更别提什么支援反贼了。

  宋伯雪站在队伍里,看着花见的方向,眉毛轻轻挑了挑。

  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普通士兵的打扮走近花见,把人叫离了队伍。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半路逃走的花四小姐。

  宋伯雪默默跟了上去,在夜色下远远看着花四与花见说着话,而后就见花四拿出什么挥了一下,花见无声倒地。

  花四指挥着两个人把花见抬上马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宋伯雪没有出来阻止,她看到了及时赶来的高之澜。

  高之澜会意,打了个手势派人暗中跟了上去,若这两人老实点,就轻拿轻放,若是不知好歹就斩草除根。

  京城那边毫无意外地出了事,结局也是意料之中。

  皇帝做好了网,就等着反贼们往里面钻,瓮中捉鳖。

  前朝皇子被当场诛杀,礼王被贬,发往钺北酷寒之地。

  高之澜手里拿着圣旨,直接又命护城军原路返回,此行仿佛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演练。

  宋伯雪长出一口气,功成该身退了。

  “想江姑娘了?想马上回平川县?”高之澜看出她迫不及待的心情,笑着打趣。

  “嗯。”宋伯雪重重点头,思念之情毫不遮掩。

  叫她如何不想念啊。

  这些天简直度日如年好吗。

  高之澜见她神色不掩,忍不住装起了高深:“你现在回去,恐怕会空欢喜一场,见不到江姑娘,她此刻并不在平川县。”

  “江姐姐去哪了?”宋伯雪心里一紧,不是在信上说会等她平安归去吗?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高之澜见胃口吊得差不多了,便不再卖关子:“想知道江姑娘去哪了,跟我来。”

  去哪?

  当然是京城了,江知府平反,此事还要论功行赏。

  日思夜想的人已经来近在咫尺。

  硬是拖着她马不停蹄地赶路,一路上几乎都没睡过好觉。

  进了京城,宋伯雪又忍不住催问:“江姐姐在何处落脚?”

  高之澜揉了揉太阳穴,神色恹恹道:“在侯府呢,瞧你着急的,没人抢你媳妇,收拾干净再去见人吧。”

  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又累又饿,还脏…

  “江姐姐不会嫌弃的。”宋伯雪打量了一下自己,只是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不用浪费时间收拾,她现在只想见到江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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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二更要到晚上啦,大家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