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触感, 坚硬的鳞片,锋利的爪尖,巨大而有力地放在冰凉的地上。

  乌特长老屏住呼吸, 回头看着闪烁着红色火焰的巨大眼眸,暗黑色的角闪烁着波纹, 巨大的嘴巴微张, 这一口下来自己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乌特长老忍不住失声惊恐地尖叫着踉跄爬起身,黑色巨龙张开嘴, 震耳欲聋地嘶吼着。

  巨大的响声从裂谷地下传来,少帅吓得大气不敢喘,直勾勾地盯着暗红色浓雾笼罩的裂谷,浓雾剧烈翻腾起来, 仿佛久远野兽嘶吼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乌特长老在黑暗中毫无目的的乱跑乱撞, 身后的黑色巨龙扑向他,乌特长老回头吓得一下跌下去。

  惊恐地盯着那张血盆大口, 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着的攻击没有袭来, 乌特长老浑身颤抖着抬了抬眼皮,黑色巨龙被层层铁链捆着身体,无论怎么挣脱, 也够不到他。

  巨龙突然冷静下来, 不再嘶吼,仿佛看见什么害怕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慢慢退后。

  乌特长老急忙起身,回过头心脏骤停了半秒,面前熟悉的面孔让他不寒而栗, 原来那巨龙是看见了他吗?

  他缓缓转身,的声音颤抖着:“路鱼?”

  面前的人表示没有半点波澜, 深邃的眸子凌冽地盯着他,眼眸暗红,异常诡异,嘶哑着声音:“你认识路鱼?”

  乌特长老被冰冷的声音吓得,浑身发凉,再看那张和路鱼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白皙的脸上多了一道裂痕,就像被打碎又重新拼凑起来的瓷娃娃,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越发诡异。

  乌特长老紧张得咽了一小口唾沫,他断定面前的人不是路鱼,只是长得一样脸上有裂痕的人,而且连凶恶的黑色巨龙也害怕他。

  乌特长老努力牵起嘴角:“认识。”

  “哦——”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乌特长老看着对面的人,一身白色袍子,袖扣上绣着红色龙纹,看起来矜贵又神秘。

  只见他抬手,覆手,袍子划过死气沉沉的空气,表情凉薄,薄唇微启:“那就只能杀了。”

  话音刚落,乌特长老头顶压下巨大的力量,浑身动不了,惊恐地看着满脸裂痕的男人,张了张嘴,求饶的声音还没发出,身体瞬间扭曲,随即便普通一摊烂泥落在黑色的地面,从缝隙间渗到地下。

  男人昂头,享受似的闭上双眼深呼一口气,紧接着,唇角微扬,手心向上,兀自生出藤蔓。

  少帅急忙往后退,可已经为时已晚,触手一下捆住他的双腿,巨大的力气根本没给他挣扎的机会,瞬间拖入谷底。

  惊恐的呼声被淹没在浓浓的暗红色浓雾中,禁地外面看守的守卫再也没等到有人从禁地里出来。

  国会大厦里,路鱼在贺肃等人的带领下走进大殿。

  元帅高高坐于殿上,表情和善地看着路鱼,“我已经知道了。”

  路鱼看向他伸出站着的宁枳,看样子宁枳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路鱼连忙道:“元帅先生,我没有杀人,我也中药了,根本没力气杀人。”

  元帅嗯了一声,“大祭司已经和我解释过了,此事与少祀官无关,没想到乌特长老会干出这种事,我本帅自己派人缉拿了。”

  “多谢元帅!您真是个开明的又聪明伟大的元帅!”路鱼感激地说着。

  元帅表情亲切地笑着:“我听说你还救过少帅?”

  “啊?”路鱼心中一怔,抬眸。

  【相信自己的儿子没有杀孙少将,为了磨炼孩子的意志,和独立处理事情的能力,所以故意什么话也没说。】

  “我听错了吗?”元帅问。

  路鱼见面笑着:“只是碰巧遇见而已,当时也不知道他是少帅。”

  元帅点点头,又道:“如今光影神会的会长死了,乌特长老再逃,必须有人出来主持公道,大祭司掌握律法制度多事,也做得面面俱到,此时不宜调动。”

  元帅顿了顿,看向贺肃:“不知你们队长有没有什么建议让你转告?”

  贺肃抬眸,恭敬道:“队长说,光影神会与特遣队向来互不干涉,这种会内重要的事,还是按照他们自己的规矩来办,外人不方便插手。”

  “好。”元帅满意地点头,又看向一旁站着的宁枳。

  “大祭司有没有什么建议呢?”

  宁枳恭敬地双手抱于胸前:“现在的局面,为有一个人有资格出来主持公道,并且众教徒只认光影之主,一般人恐怕难以服众。”

  元帅点点头,又看向路鱼,面露喜色:“少祀官不是出现过光影之主的神像吗?而且身为少祀官本就是会长第一继位人。”

  路鱼吓一跳,连忙摇头拒绝:“不不不,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都不会的。”

  “少祀官不必小瞧自己,能够在一群人的追捕中救下少帅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元帅开心地站起身。

  “好了,我宣布,今后光影神会的事务就由少祀官一人做主,大祭司在一旁协助。”

  “这……”路鱼苦笑,只见元帅头顶弹幕发生了变换。

  【同时在特遣队和顾景手下救少帅,和顾景以及特遣队关系好不到哪儿,刚好留在光影神会,将来要是能做少帅的左膀右臂也不错,如果做不成,也有特遣队和顾景会处置。】

  “恭喜少祀官。”宁枳急忙开口。

  一旁的贺肃也连忙道:“恭喜少祀官,今后还望能和光影神会好好合作,为元帅效力。”

  路鱼苦哈哈地看着贺肃,元帅爽朗地笑起来:“看样子庆贺的事情也就不用本帅亲自替少祀官张罗了。”

  “属下会在光影大厦主持,到时候……”

  元帅打断大祭司的话:“本帅便不来了。”

  说着看向路鱼:“少祀官庆贺之余,也别忘了处理公务。”

  “是。”路鱼硬着头皮点头。

  从国会大厦出来,路鱼深呼一口气,叹息着:“总算是躲过一劫了。”

  宁枳冷笑出声:“也不知道你那脑子怎么长的,难道颜值都是智商换的吗?”

  路鱼一头雾水看向她,再看看旁边的贺肃和泰娜。

  泰娜嫌弃地摊手:“元帅只是让你掌管光影神会,但是不是让你当会长,而是继续当少祀官。”

  “什么意思?”她越说路鱼越懵了。

  贺肃突然开了口:“也就是说,光影神会如果出了事你当着,当然教徒未必会听你的,掌握一切事物只是一纸空头支票,所有的权利都要你自己去争取。”

  宁枳点点头,“并且,顾景没弄死你,一定还会想其他办法,特遣队的人也不能明面上帮你。”

  路鱼垮着个脸:“我又不想当什么会长,我只想想到我的朋友,大家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贺肃眉头微蹙,没有告诉路鱼杨谷和李旺的事,三人咸口不提。

  贺肃转身离开,泰娜上前拍拍路鱼的肩膀,阴险地坏笑着:“少祀官加油哦,还有可别暴露你查无此人的身份,否则会死的。”

  路鱼:“……”

  泰娜跟上贺肃,突然又停下来,回头和善地笑着:“万一和暗黑者有关,那会被我追杀,只会死得更惨。”

  路鱼:“……”

  宁枳看了一眼身边脸色阴沉的路鱼,双臂交抱:“别被她诈了,她但凡有一点线索也不会让你多活一秒。”

  “是,但是也不全是。”宁枳说着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人。

  看着这张爱人的脸,以及性格完全不同的人,还是有些抗拒。

  不耐烦地说着:“因为她的父母兄弟们一家七口都是被暗黑者杀的,她目睹了那场凶杀,所以憎恶暗黑者,以杀光他们为人生目标。”

  “呃……”路鱼后怕地回头看了一眼泰娜离开的背影。

  贺肃余光瞟了一眼泰娜:“你是不是觉得他和暗黑者有关?”

  泰娜抬眸打量了一眼贺肃:“本来我以为他是你和队长安排的人,才会和你很熟的模样,而且队长还亲自出马帮他,但是现在他成了光影神会的掌权人,完全否定了我的这种想法。”

  泰娜犹豫了一下,又笑道:“特遣队和光影神会向来没有瓜葛,所以才深受元帅信任,如今扯上了关系,元帅恐怕不会像从前那样信任特遣队,如此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他和特遣队无关。并且顾景想置他于死地,在没有身份的前提下,他极有可能和暗黑者有关。”

  贺肃神色微怔,不安起来,那日暗黑者官方发布暗杀悬赏,然后路鱼就出现在刺杀叛逃者的古塔,实在是太巧合了。

  看着没有立刻反驳自己的人,泰娜眉头紧蹙:“副队长也有这种怀疑对不对?”

  贺肃嗯了一声,泰娜瞬间激动起来:“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贺肃立刻拉住瞬间全副武装要杀了路鱼的泰娜,泰娜愤怒地瞪着他:“贺肃!你知道我多恨暗黑者的,不要拦着我,否则别怪我翻脸!”

  “我不是拦着你,只是事情还没有定论,你现在贸然去挑战,只会让别人也以为他是暗黑者,到时候冒充光影之主会被整个光影神会追杀,再加上查无此人的身份,以及暗黑者的身份,他就完全没活路了!”

  看着从未如此激动说这么多话的贺肃,泰娜先是一愣,又不可思议地笑着:“贺队长,我如果不去挑战,你得和我解释一下你和他的关系吧?如此在乎一个人可不像你的做事风格。”

  贺肃神色微怔,松开拉住她的手,却没有要做解释的意思。

  泰娜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好吧,这次就算我卖你一个人情了,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我不会向他挑战,但是如果最后被我查出来,他是暗黑者,就休怪我无情了。”

  “多谢。”贺肃道。

  泰娜深呼一口气,无奈地看着他:“那个路鱼是有什么魅力,让我们副队长如此低气的求我。”

  贺肃神色微怔,随即道:“他是队长要的人。”

  泰娜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你看他的眼神骗不了人。”

  贺肃悻悻地挠头。

  路鱼回了光影大厦,在一群虚伪的教徒的恭喜声中,由宁枳安排张罗了庆贺大会。

  也如泰娜她们说的一样,没有人向他汇报工作,只是表面上的顺从而已,宁枳看着坐在露台上抬头看着湛蓝的星空,若有所思的人,犹豫着上前。

  “教会的事情,我会处理,怎么利用教会的力量,你比我更清楚,也不用我提醒。”

  路鱼回眸,一脸懵逼:“我怎么清除了?”

  “乌特长老派去拦你的人,不就被你忽悠了吗?”

  路鱼慢慢坐直身子:“我明白了,他们信仰光影之主,所以团结一心,变成能够和特遣队一较高下的组织,同样也会因为光影之主放下武器,四散分裂。”

  宁眉峰微挑,清冷的面孔总算出现了一丝笑容:“你为没我想的那么愚蠢嘛。”

  路鱼无奈地看着宁枳:“宁总,可别爱上我,山海会难过的。”

  “你……”宁枳拳头紧握,愤怒地看着他。

  路鱼嬉皮笑脸起来:“哦,对了,山海很有可能是我从未见过面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所以按道理你也该叫我一声哥呢。”

  “无耻!”宁枳转身随手一挥,一旁桌上的花瓶朝着路鱼砸去。

  路鱼立刻歪开身子躲开,后怕地看着脚下碎掉的花瓶,不愧是女尊世界里的王者,挺凶!

  望着准备离开的宁枳,路鱼急忙道:“我的朋友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可不可以去见他们。”

  “不可以。”宁枳头也没回。

  路鱼心下不安,就连元帅也知道他救过少帅,他的朋友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路鱼又急忙问要出去的人:“少帅呢?他怎么样了?”

  “这不关你的事,不要给教徒们惹麻烦。”

  路鱼着急道:“我救过他,现在我是少祀官,掌管光影神会的人,在别人眼里我们已经和他是一体的了,如果他出什么不测,将来有新上任的元帅,光影神会的处境会非常糟糕。”

  宁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表情严肃的路鱼:“所以你想扶白寂枝上位?”

  路鱼点头,“白寂枝是少帅,他继位合情合理,况且他弟弟目前应该已经和顾景合作了,等他上位,顾景绝对会杀了我,到时候难免连累光影神会,连累我的朋友。”

  “好,我可以帮你。”宁枳说着,又挑眉,嘴角阴险地勾起一抹笑容。

  “可是山海似乎是支持白寂枝的弟弟,白墨云,你难道要和他作对?”

  路鱼眉头紧蹙,挠挠头,“难道你觉得山海是站在我这边的?”

  宁枳脸色一沉,“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他可是我的男人。”

  路鱼摊手,深呼一口气:“因为你不会让光影神会消失。”

  宁枳神色微怔,路鱼看着她头顶的弹幕:【……光影神会大祭司,要权利也要爱情,一心想让光影神会壮大自己的势力。】

  路鱼猜测,一个女尊世界里的王者,再怎么恋爱脑,权利地位也是不能丢的,所以笃定她会帮自己,并且认为宁枳会认为有信心搞垮山海以后,把他栓在身边。

  果然不出所料,宁枳答应和他一同,支持白寂枝上位。

  宁枳道:“元帅可还不老,你要等多久才到那一天?”

  “死,不一定是因为老。”

  宁枳神色微怔,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路鱼和山海并不是只是相貌一样那么简单。

  路鱼笑道:“对方已经向白寂枝出手,那就意味着已经在筹划怎么夺元帅之位,并且还胸有成竹,只需要一个契机,对方就会杀了元帅取而代之,如果少帅再不出现,我想很快元帅之位就是那位弟弟的了。”

  宁枳点点头,眼里也多了几分赞许,没想到他从来不在局里,却分析得如此透彻,而她确实察觉到元帅身边的人已经有有所行动,只是一时找不出来是谁。

  “行,反正我也看不惯顾景,就帮你了。”宁枳说着转身挥手。

  “早点休息,不要想着逃跑,会死得很惨。”

  路鱼:“……”

  路鱼无奈地摇头,嘀咕着:“还看不顺眼呢,明明就是为了给山海拔出眼中钉,顾景更恨山海呢,一旦知道特遣队长是山海,恐怕会不择手段杀了他吧。”

  路鱼阴恻恻地笑着,这或许还是和保命的方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路鱼连忙摇头,算了算了,还是先找到周齐宣,然后在保护杨谷和李旺吧,否则他们的身份也太危险了。

  路鱼又屏住呼吸,集中精神,却还是感受不到周齐宣的存在,他越发不安起来,顾景想要他的表情,应该不会杀了他才对啊,难道那臭和尚还和自己赌气,不让自己感受到他不成?

  路鱼烦躁地起身出去,必须得立刻找到他,只见光影大厦上,一个身影从几十层高的屋顶一跃而下。

  而一边宁枳刚好看见一跃而下出逃的路鱼,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而是胸有成竹地转身离开,一切都按她的计划在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