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发出壮语豪言，看似毫无畏惧。
实则心中也是没底。
从曹公公还是再三同沈月乔确认，是不是真的不会有性命危险。
就可见一斑。
沈月乔再三强调这只是个很小的手术，不会伤及性命。
曹公公还非常郑重的强调，“陛下的龙体可出不得半点纰漏。”
沈月乔无奈的表示，“也可以不开刀。但药物只能减缓身体的疼痛，其他的作用微乎其微。”
意思很明白了，要么相信我，要么另请高明。
当然，别的大夫要是能光吃几帖药便把这病治好，她也非常佩服的。
她是自认做不到。
曹公公：“……”
有些无助的看向赵大夫和田老。
赵大夫轻咳了一声，“丫头，你要记住，师父是……”打赌输了的人。
沈月乔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我敢忘么？
沈月乔干脆表示，“陛下若还是不放心，我也学学什么文人雅客刀客将军也立个军令状。倘若陛下在手术台上出了闪失，小女子以死谢罪。”
皇帝凤目一凝。
曹公公那边立刻就要说话。
沈月乔动作更快，“陛下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曹公公那表情只让她想起了动不动就欺君之罪，张嘴闭嘴都是蔑视天威。
皇帝：“什么话？”
“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敢欺君？！”
沈月乔忙不迭跪下：“小女子自不敢欺君，但接下来的话会触怒圣颜，还望陛下大人大量，不同小女子一个黄毛丫头计较。”
皇帝沉了沉，“你自管说！”
他倒是想听听，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说出什么话来。
沈月乔徐徐道，“陛下贵为天子，自是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在手，可知，曹操怒杀华佗，可后来头疾再犯，无人能治。”
“你敢拿朕同曹操相提并论！”
天子之怒果然吓人。
“不敢！”沈月乔手脚都有些软了，“但陛下说了，不会同小女子一个黄毛丫头计较的。”
皇帝：“……”
头一次恨不得把自己说出去的话给收回来。
沈月乔：“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祸不及家人啊。”
“倘若，每一个患者都要逼着大夫拿全家性命做赌才肯治病，稍有不顺便要大夫全家性命，敢问，这世上还有几个人愿意成为大夫？”
“……”
皇帝原本的怒火，被一盆冰水浇的半点不剩。
分明是被这个黄毛丫头给数落了。
却半点火都发不出来。
屋里鸦雀无声。
田老也好，曹公公也罢。
全都屏住呼吸。
采芹那小脸儿都快吓白了。
冯玉蓉也暗暗在心中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赵大夫也默默看着沈月乔。
你这丫头是胆子是真大！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沈月乔心说，我还有更狠的没说呢。
当然。
这话她是不会说的。
沈月乔说完，没事人一般催问曹公公。
“曹公公，可以取纸笔来了么？”
曹公公：“……”
小祖宗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没有陛下发话，谁敢啊。
良久。
“丫头，你说的这手术，什么时候能做？”
“为防止异物再滑动，手术越快越好。”
皇帝点了下头，便让曹公公上前听吩咐。
“一切就按照小沈大夫说的办，该准备的准备妥当。”
这是，不必签军令状的意思了？
沈月乔立刻顺杆爬，“多谢陛下。小女子这就下去准备了。”
一个时辰后跑的比谁都快。
皇帝：“……”
出了那处无名的宫殿。
沈月乔又扭头看。
门上的匾额的确是给人摘掉了。
墙上并没有留下匾额的痕迹，可以看出，很久之前便摘掉牌匾了。
可是，谁住的地方才会刻意摘掉牌匾呢，皇帝还非得在这个地方谈他的病？
沈月乔心里也燃起了一点点八卦。
但也就是那么一点点。
很快便被她甩在了脑后。
更重要的是，皇帝的病要治好。看書喇
要准备的东西不少，曹公公虽然也听赵大夫提过，但确实不如他们清楚。
沈月乔列了张单子，让采芹全程跟着，也吩咐采芹，一定按照她要求的比例对屋子内里进行消毒。
曹公公狐疑的看了一眼跟沈月乔一样年轻的小丫鬟。
沈月乔心平气和的笑了下：“我的丫鬟一直在我身边，手术这些事，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要如何做。”
摆明了跟曹公公说，人是她教出来的，看轻采芹就是看轻她。
曹公公微一颔首，便带着采芹下去了。
术前病人那边也要有所准备。
沐浴之后，便去休息。
采芹过去和赵大夫汇合，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
而冯玉蓉这边，是一步不能离开沈月乔的。
沈月乔倒是没什么压力。
情况已经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了。
只是一个小手术，很快就能结束。
但她还是想支开人，进入手术室去进行手术。
虽说是微创，但还是得有仪器辅助。
如何支开曹公公和赵老头，便变成了关键问题。
思前想后。
她直接把无菌手术室做个伪装。
曹公公和采芹准备好地方之后便过来通知沈月乔。
她还是要再亲自去检查一遍。
确定环境都消毒完毕，一应准备俱全。
便让采芹跟着曹公公去将病人请过来。
没有麻醉师这个事，有赵大夫在便稳了。
曹公公执意要陪同皇帝一起入内，但皇帝说，体恤他上了年纪，不想让他见这血腥的场面，便让他别跟了。
曹公公不肯，坚持说：“陛下在哪儿，老奴便在哪儿，老奴不怕血，还请陛下恩准！”
人的戏都唱到这儿了，她不表示点什么也不好。
沈月乔便大方的表示，只要曹公公不怕，也无妨。
皇帝看她神色坚定，便同意曹公公留下了。
不过，按照手术要求，皇帝要先行麻醉。
曹公公想进临时手术室，也得换上防护服，避免感染。
只是。
在他出去换完衣裳再准备进里屋时。
打开门的瞬间。
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大夫都不知道，他们在那瞬间就悄悄换了空间。
“师父，待会儿我可需要一些辅助仪器，您看见什么都别太大惊小怪。”
沈月乔语调平静。
赵大夫只怔了一下，心里却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