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辰羽有几份不安的看了一眼司昱，司昱微微摇了摇头：“走吧，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而且我觉得未必是件坏事。”
孟辰羽点点头，跟在司昱身后顺着楼梯上去，到了书房门口司昱往后退了一步，孟辰羽没反应过来，鼻尖差点撞上他的背。
“怎么啦?”孟辰羽疑惑的问道。
“你走前面。”司昱道，“你才是孟家正牌少爷。”
让孟辰羽走前面，自己走后面，才能显得出主次，让唐老爷子不至于忽略了他。
司昱虽然是被收养的，但是孟父孟母并没有把他当外人，公司说给他就给他，不带一点怀疑的。
更何况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情侣关系，甚至在孟辰羽心中，比起短暂相处的孟父孟母，司昱对他来说更加重要。
司昱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笑道：“傻乎乎的。”
然后一把将他推到了前面。
唐老爷子看着走在前面的孟辰羽，以及在他后面呈现保护姿态的司昱，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
“唐老爷子，晚上好。”孟辰羽有些紧张的打了声招呼。
唐老爷子是个身型仍然还比较健壮的小老头子，只是头上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脸上的笑容十分的慈祥和蔼，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一双眼平静幽深，似乎看穿了世间百态。
这是个阅历极深，通透明达的老爷子。
司昱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和快速的下了这个结论。
老人家和蔼的笑着对他们招了招手：“别拘束，坐吧，椅子上有饮料点心，随意一些。”
孟辰羽看着茶几上准备齐全的食物和水，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唐老对他们并不是抱着直接的恶意的。
“早就听闻唐老爷子的风采和事迹，今天能亲自前来拜访，实感荣幸。”孟辰羽斟酌着拍马屁。
社交可能他不太会，拍彩虹屁这个完全就是他的业务范围。
司昱忍不住嘴角上扬，孟辰羽或许不知道，别人吹彩虹屁吹得好像真的似的，孟辰羽一吹彩虹屁语气和表情都会比较夸张，让人一看便知道他是在故意吹彩虹屁，可爱的很。
唐老眼角的笑纹又深了几分：“小朋友真会说话，看见你我就知道孟家差不了了。”
能养出这样一个单纯干净的孩子，在他继承家业的天赋不够的时候，又能大胆放权给善于谋算天赋极高的继子，孟家的那两个年轻人想来也是心思单纯干净的，并且极其信任司昱。
若换到别的世家，只怕会百般防备打压司昱，闹出人命的事，也不是没有，最后家业交到一个浪荡子手里，前辈先人的付出就毁于一旦。
今日见了孟家两个孩子，唐老便觉得他的想法没错。
孟辰羽被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一夸，脸上忍不住带出几分矜持的骄傲：“家风如此，唐老谬赞了。”
这一本正经拽文的样子，司昱实在没忍住，呲的一声笑了出来。
孟辰羽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忍不住翘尾巴了，脸嗡的一声就红透了。
唐老朗声笑道：“看来孟家还真是养了一个小宝贝。”
司昱脸上带着微笑：“不知唐老特意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叮嘱?”
唐老对上司昱的视线心里微微一颤，这孩子的眼神……
他快速收敛了心神，再也没法把司昱当十六岁的普通少年。
他是从矿场一事注意到孟家的，细细调查之下，惊讶的发现背后主使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唐老便让人调查了孟家，司昱的身世和孟家平时的品性，怎么看怎么让他惊讶。
但就是这样的孟家才适合作为他的合作者。
唐老意味不明的看着司昱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纵观唐家上下所有的同龄人中，竟没有一个比得上司昱的，孟家的兔子窝倒是出了一个这样强大的猎食者。
司昱淡笑不语，孟辰羽左看看右看看也不敢搭茬，只好专心致志地剥起了零食。
唐老道：“今天请你们两个来，一个是我想看看天才少年的模样，一个是想问问，矿场那边那件事情，是谁出的主意?”
事情是司昱办的，但也有可能他身后有一个强大的军师。
司昱道：“此事由我全权接手，从头至尾都是我的想法，唐老特意提这件事情是有什么高见?”
唐老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我今日这样安排，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除去附骨之髓了。”司昱笑容浅淡，双眼直视唐老，眼中的确定与平静让唐老心中对他更是高看几分。
司昱看着懵懵的孟辰羽缓缓道：“今日唐老特地在位置安排上抬举我们，一是想给各大世家敲个警钟，二是想庇护孟家，让孟家发展的顺遂一些吧。唐老，这是想和我们谈合作?”
唐老眼神越发锐利，盯了司昱半晌，气场全开孟辰羽虽不是主要攻击人物，但也有几分瑟缩，司昱却仍然无动于衷，他甚至淡定自若的给孟辰羽剥了个橘子。
唐老眼神逐渐柔软：“那你说说，我找你合作些什么?你孟家根基浅薄，我要想合作什么，为什么不找别的世家?同为世家，我给别的世家敲什么警钟?”
司昱勾了勾道：“您关注我，应该是从矿场一事开始吧?”
“我猜猜，现在各大世家根系庞大，里面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为了利益手段越发过分，甚至不惜伤害官方利益，一个个成了大资本家，将官方律法不屑一顾，从某个程度来说，直接危害了官方的发展，成了官方身上的恶疮了。”
司昱一断话说的唐老脸皮忍不住抽了抽：“继续。”
这些人只会知道他们入了唐家的眼，巴结或嫉妒，想着合作或打压，却绝想不到唐家为何要捧他们这一个新贵世家。
唐老爷子希望点醒他们，尽量挽回，只可惜人心贪婪，只见利不见刀，他这一番苦心注定白费。
唐老脸上显出几分疲态：“多智近妖，慧极必伤，你小小年纪，过于通透未必是件好事。”
司昱却淡淡一笑：“通透未必是件好事，但优柔寡断绝对是一件坏事，壁虎断尾尚能自保，唐老爷子要考虑清楚了，若我是官方，那些恶疮再疼我也会把他们挖干净，这样才能长出新肉。”
唐老被他一席话说的惊涛骇浪，司昱所说可以看出司昱早就考虑好了所有的问题。
他每一次出手都在向官方传递友好的信息，争取互利互惠，合作共赢，也将世家的弊端看的清清楚楚，甚至也打破了他心中存在的那一瞬间的妄想。
唐家根系庞大，虽然家风正派，但是也难免有逐利贪婪之人。
都是血脉姻亲，他怎么能坐视他们走上绝路，所以，他才出手警告，却又不敢动作太大怕被上面盯上。
司昱说的，他未必不知，但顾忌血缘亲情一直无法下手，如今一个孩子都能看透的事情，他也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你很好。”唐老的嗓音低了几分，“孟家何其有幸得了你这样一个宝贝。”
若这孩子在他们唐家，或许还能想出办法力挽狂澜。
但他也喃凮看的明白，只有这样单纯温暖干净的孟家能给他这样的信任和这样的成长环境，若在别的世家大族，司昱此人只怕会成长为祸家之人。
唐老想的没错，现在异世界的司家还在水深火热当中挣扎。
司昱放下杯子：“既然如此，我们暂时恐怕谈不了合作，毕竟只要唐家不插手，两年之内我必取代萧家与许家。您还是先处理干净家事，再来与我谈更深的事情，毕竟，有些东西我也不想沾上身，免得污了我孟家清誉。”
司昱这话说的不客气极了，但他现在有足够的底气与唐老说这话，他与官方的纠葛比唐老能想到的更深，除非鱼死网破，否则两家斗起来谁也讨不了好。
若唐老清醒，便不会为难他们，若他不清醒，合作下去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司昱利弊分析的清楚，只看唐老如何选择。
唐老这时候才发现，对话的节奏竟然不知不觉被司昱拿了过去。
在他的计划当中，他提出合作，司昱更应该争论的是合作的内容以及利益，不料司昱一针见血的拨开迷雾，直指真相，现在从怎么合作变成了能不能合作。
这孩子……
唐老苦笑：“我之前觉得同辈之中无人能与你争锋，如今看来，能和你做对手的，恐怕只有我们这一辈的一些老家伙了。”
那些三四十岁的家伙，未必是司昱的对手。
孟辰羽都忍不住想开口劝他了，司昱现世活到30多，经历了各种坎坷，闯出一片天下，让司家忌惮，已经是个人精了，这个世界当孟昱时更是凶狠，在反复的时间轮回当中创立了枭。
要说经历过的年龄，恐怕早就上百岁了，小辈比不上也是正常。
唐老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让人恭敬地把他们送到了宴会厅。
孟辰羽有些迷惑：“这算是成了，还是没成啊?”
司昱笑道：“自然是成了，只要他不犯糊涂，我们便很快会有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了。”
断尾求生，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