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曼霜搅动碗里的姜撞奶，笑着说：“我打算在夏种后多找些短工，你不知道，我外祖父急着搬过来与你当邻居呢”。
“人多混乱，小心点好，还有秦村长和侯家的院子也都砌起来，我等着吃西瓜别让人偷了去”。
秦珺瑶点头表示赞同，心中却有着疑惑。
看凌曼霜身上衣服的褶皱，这是没有打理匆忙外出。
囤粮、建房这些都是凌家管家在办，凌曼霜匆匆而来只为了与她借粮仓，商量砌围墙，奇怪。
这时有小丫鬟来报说闫松闫亲兵来访。
“闫松可是把你的梭梭树弄死的那些兵的头头？我随你去看看”。
凌曼霜将擦过嘴的手帕递给丫鬟竹叶，率先起身要随秦珺瑶出去见凳子腿。
凳子腿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见秦珺瑶出来，急道，“夫人，西北”。
接下来的话卡在凳子腿的喉咙里，他被凌曼霜的盯视盯的想到了什么。
秦珺瑶问，“西北怎么了？”。
“西北，西北方发现了狼粪，我要带人去看看，夫人在村子里要小心”，凳子腿瞬间想到了理由。
他差点忘了夫人是个孕妇，要是告诉她将军首战吃了败仗还受了重伤，那还得了。
都是那个卑鄙的邵勇，竟然用城里的百姓当先锋军，这样无耻的人怎么不暴毙身亡。
秦珺瑶见凳子腿的眼神越来越凶狠，想来是个不小的狼群。
“闫松，你带人去吧，最近我都不会出村”。
“好，那我先告辞了”。
凳子腿走后，凌曼霜和秦珺瑶又聊了会儿，等秦奶奶从侯家回来后，她前去看望。
秦奶奶与凌曼霜一对视就知道有情况，找了由头将秦珺瑶支走。
“凌姑娘，可是坏消息？”，秦奶奶开门见山。
“秦奶奶睿智，您是不是哪个大家族流落在外的遗珠，看屋里摆设，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凌曼霜环顾秦奶奶房间内的家具摆放位置，越看越眼熟。
“我不过是个乡下老太太，随便摆的，可是我那孙女婿出事了？”。
凌曼霜点头，“算是吧，五月初六，赵将军带兵攻打西北城，城内的西北大营主帅邵勇将普通百姓编入第一批先锋军”。
“其中大部分是老人，赵将军发现不对时已经死了大半，他命人鸣金收兵，邵勇却开城门将百姓赶出城”。
凌曼霜指尖轻敲桌面，“后面具体过程不得而知，只知赵将军被一百姓捅伤侧腰，重伤，那百姓无事”。
“怪”，秦奶奶听后的重点不是放在赵良才受重伤上，而是察觉到怪异。
“是很怪”，凌曼霜很赞同秦奶奶，“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确实有大量的百姓出城，快则一月就会有流民出现在盐县”。
“他们已经被困在西北城一月有余，粮食本就不多，到时”。
秦奶奶双手交握互相搓了搓，她当过流民，还当过饥饿的流民，当人在极度缺水缺粮时，许多人与野兽无异。
“好在有山，流民不一定会来咱们这里，若是来了只能施粥，收留一部分让他们帮着抵抗后面来的”。
凌曼霜笑了，“秦奶奶，秦侯两家今年粮食若是收的多，可否卖给我一些？”。
“不能都让凌小姐出，我儿子这个村长当的像个摆件，这正是一个好机会，还要凌小姐帮忙”。
“没问题，各路消息秦奶奶放心，保证准确”，凌曼霜放松的坐在椅子上，“珺瑶妹子那我瞒着呢，等得了赵将军的确切消息再告诉她吧”。
“谢凌小姐”。
凌曼霜这是第一次和秦奶奶这样聊天，很舒服，大家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就都明了对方的意思。
关键是秦奶奶的想事情的方式和她高度相似，像是受过贵女教育。
秦奶奶，像个谜。
凌曼霜走后秦奶奶拿着茶杯在桌子上摆，分析着西北城。
锤子围困西北城要围的是西北兵，百姓出城并不会阻拦，那西北城还有那么多百姓被困，想来是邵勇不让百姓出城。
这些百姓应该是住在西北城城内的居民，若是外来的，他们出城会直接回家，不会成为流民。
锤子跟着的皇子想要当皇上，他需要让百姓觉得他仁慈，他手下的将领不能随意屠杀百姓，锤子选择收兵不战是对的。
可他被一个平民刺伤，那个平民还无事，秦奶奶不信。
要不不是真平民，要不不是真受伤。
若假受伤，锤子是为了什么呢？
在西北城外的一个营帐内，扁担心中有着与秦奶奶同样的疑问。
“将军，这一战败了您还变成这样，军心浮动啊”。
赵良才对着个巴掌大的小铜镜整理脸上的胡子，尽量让人看不到他红润的脸色。
“你浮动了？”。
“没有，我没有”，扁担被赵良才的一个眼神吓的脸色有些发白。
他手里拿着个带血的帕子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心中想的是天杀的凳子腿，他要是有媳妇他也能留在将军夫人身边。
将军越来越瘆人了，他想回家。
五皇子的幕僚柳先生进到帐内，看见赵良才手里握着他夫人送的铜镜躺在床上，他的亲兵脸色发白，神情萎靡的拿着血帕子站在一边。
“赵将军可好？”。
“柳先生”。
赵良才想要挣扎起身，被柳先生按回床上，“赵将军勿动，军医怎么说？”。
“无事，休息几日便好”。
柳先生看赵良才不像几日能好的样子，心中存着疑惑等到盛江碕端着药碗进来。
“盛大夫，赵将军伤的怎么样？”。
盛江碕不理会赵良才使的眼色，“柳先生，将军伤到了脏腑，想要上阵杀敌，要静养一个月”。
“盛大夫休要胡说，柳先生，我无事”，赵良才抓着身下的褥子歪着身子想要起身，手背上的青筋浮现也没成功坐起。
“赵将军勿动啊，你好好养伤，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柳先生，柳先生我无事啊”。
等柳先生走远，赵良才泄力躺回床上，演戏比打仗累。
盛江碕将手中的药递给赵良才，“赵将军，你腹部受伤是不能半起半不起的，这样腹部用力，伤口会渗出血，你看你汗都没流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