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油灯后,秦珺瑶躺在炕上,一边听妹妹秦小雨说着秦父让人打到胳膊青了一大片,一边想着今天奶奶还有三叔的话睡不着觉。

  嫁给赵良才不好吗?

  客观的分析,好。

  好的不能再好。

  今天的事情处理的也干净利索,止住谣言还让杨树村人看见秦家的实力,至少打架秦家是认真的。

  郝村长家被砸是奶奶的报复。

  孙婆子的死,自己和赵良才的婚事应该是对钱氏最大的打击。

  综合看来,这件事对秦家,对秦珺瑶自己只有好处。

  那她还别扭什么呢?秦珺瑶躺在炕上想了整晚。

  这一夜无眠的岂止是秦珺瑶,赵良才、钱氏、钱朵、郝村长、孙来旺家和知道传流言也会被关大牢的其他人都无心睡眠。

  清早起来秦奶奶让家里人收拾屋子,打扫院子,换上新衣,郑重的犹如过年。

  有不少村民不去干农活在秦家附近徘徊,为的是看赵将军是否真的会到一个农女家提亲。

  巳时一到,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带着几名挑夫出现在秦家的院子门口。

  秦奶奶看那中年男子腰间的配饰知道此人是官媒。

  庆国的媒人分官媒和私媒。

  官媒是有俸禄拿的官职,手里权利很大,自己所管理区域的新生儿登记,督促适婚年龄年轻男女办婚事。

  最重要一点,女子年满十六不嫁不交税者,官媒可强制为其婚配,女子不得反抗。

  若请官媒保媒,花费比私媒高,不过官媒不会像私媒那样为了赚钱,信口胡言,会调查清楚再给保媒。

  官媒保下的婚事,夫妻间出现矛盾可找媒人调解,和离也可请媒人作证。

  有的官媒还会保留所保媒的聘礼、嫁妆单子,书面记录新人从纳采到迎亲的详细日期和过程,避免以后出现纠纷。

  “秦家老夫人、秦老爷、秦夫人,本人受赵家儿郎之托携礼来此”。

  秦奶奶看到后面挑夫抱着的大雁和羔羊,知道这是赵良才准备六礼走齐。

  昏礼下达,纳采用雁。

  今日就是成婚六礼的第一礼,纳采。

  “请问,媒官贵姓?”,秦奶奶温和有礼的问。

  官媒听见秦奶奶的称呼脸上的笑容更大,“免贵姓余”。

  “余媒官请”,秦奶奶让开身请余媒官进院子。

  挑夫跟在余媒官的后面,将一只雁,一只羔羊,酒、稷、黍、稻米、面各一斛放到了院子里。

  赵良才昨日来的晚就是去准备这些东西。

  秦奶奶看了一眼院子里东西后就让秦二婶给余媒官倒水,引着人进屋。

  余媒官手上端着装白开水的茶杯,心中满意。

  媒人第一次上门从不喝茶,毕竟人走茶凉、端茶送客,不是什么好彩头。

  “秦老爷,秦夫人......”。

  秦家的长辈在家里接待媒人,秦家的小辈都在戈壁挖狼毒。

  “大妹妹,你说赵将军今天真的会请媒人上门吗?”,秦二牛将筐里的狼毒倒在地上,蹲在秦珺瑶的旁边问道。

  “要不二哥回去看看?”

  秦二牛摇头,“我可不敢,我回去小雨就得跟着,咱奶发现能把我皮扒了”。

  “大妹妹,你说赵将军看上你啥了?”。

  秦珺瑶将手上的菜刀扎在案板上,站起身看着前方不远处,“你自己问他”。

  秦二牛抬头看见向这里走来的赵良才,拎着空筐又回到了秦大牛那边。

  赵良才走过来先看了下一边有叶子一边没叶子的狼毒,蹲下身拿起菜刀。

  “我来切”。

  “小心点别沾手上,会痒”,秦珺瑶看赵良才左手用刀快速的切狼毒忍不住提醒。

  赵良才嘴角微钩,笑容隐藏在大胡子里。

  “斧子在你那住了两天,添了不少麻烦吧”。

  秦珺瑶将草垫子移的离赵良才远一些,坐下看着菜板上的狼毒一颗一颗的被切掉叶子。

  “没有,不过前天他尿炕了,这么大还尿炕不用去看看吗?”。

  “看过”。

  秦珺瑶皱眉,“看过?马婆婆怎么不知道?”。

  赵良才由蹲改坐,大长腿一伸,一条腿就伸到了秦珺瑶的脚边。

  “没和她说”。

  “马婆婆之前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生下来就让她婆母溺死在尿桶里,二女儿活到了一岁半被村里富户的狗咬死了”。

  “她上门闹,让富户杀狗偿命”。

  “那富户给了她婆母银子,马婆婆就被她婆母和自己的男人卖了”。

  “因为,富户给的银子够马婆婆的男人再娶两个黄花大闺女”。

  秦珺瑶将视线从案板移到赵良才的脸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看書溂

  “吓到了?”,赵良才抬头看了眼秦珺瑶表情,“这很常见,婆婆磋磨儿媳妇,怎么做都不过分,不过你不用担心,钱氏没资格做你婆婆”。

  “好好好,说斧子”,赵良才对着秦珺瑶举起双手。

  “西北城的大夫说斧子很大可能是被吓的,他也的确一吓到就会尿炕,我刚见到斧子时,他又瘦又小,胆子也小,不过他不怕我”。

  “我爹是猎户,按理斧子不应该胆小如,兔子”。

  “呵”,秦珺瑶被赵良才故意避开鼠字给逗笑了。

  赵良才见秦珺瑶笑了心放了下来,“后来我就把斧子带到身边”。

  “进军营看人,看训练,看士兵对打,上城墙看两军对垒,他胆子大了尿炕的次数也就少了”。

  “马婆婆知道斧子被吓到就会尿炕啊,这和你不告诉她给斧子看病有什么关系?”,秦珺瑶双手抱住膝盖忍不住问。

  赵良才放下手中的刀,学着秦珺瑶的样子双臂搭在膝盖上,“马婆婆心细,可能是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事情只要关于斧子她就会变的特别敏感”。

  “我怀疑,斧子是被钱氏或者赵蕊吓的,这个马婆婆现在不能知道”。

  秦珺瑶身体向赵良才那边靠近。

  “怎么会?”。

  “为什么?”。

  “你说呀”。

  秦珺瑶连问了两次赵良才都回答,有些急的催促。

  “嘶,我这胳膊上的伤好像又崩开了”,赵良才抬起右臂,一脸痛苦状。

  “你又受伤了?”,秦珺瑶起身蹲在赵良才的身边,“右胳膊吗?你”。

  赵良才左手抓住秦珺瑶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秦珺瑶,你不讨厌我还关心我,你昨天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