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轩面上大喜, 心中平静无波:总算能够领差事了。

  顾轩看着顾黎昭微有白发的头顶,缓缓开口道:“不敢请赏, 儿子跟着父亲学做事,做的好, 本身就是父亲的功劳苦劳, 做的不好,也是儿子自己粗笨。如今能略略帮上父亲的忙,已经很兴奋了, 只望着能够再多学些本事, 能够多多替父亲分忧。”

  “父亲要是不嫌弃儿子粗笨, 儿子想着能不能在父亲手下领个差事?”

  顾黎昭顿时睁开了一只眼睛,瞅望了一眼顾轩, 发现顾轩面色诚恳, 眼神孺慕。心里一时间很受用。

  顾黎昭复闭上眼睛,问:“你办事办的好,想从我手里讨差事也是你应得的,不用这样惶恐。”

  顾轩轻轻哎了一声应了, 才说道:“本该父亲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不该逾了规矩向父亲讨差事,只是儿子逾矩了, 想在父亲这里领个采买的差事。”

  顾黎昭顿时双目齐齐睁开, 看向顾轩。

  顾轩眼神坦坦荡荡, 就特别明了的告诉顾黎昭:我想领采买的差事搞油水。

  像以前领了工程开始搞的时候,顾黎昭手底下有专门的心腹官员去搞采买的事情,一应安排俱到,顾黎昭基本上不用想事情,坐着收银子就是。

  然而现在顾轩说他想领一份采买的差事,顾黎昭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想采买什么?”

  砖石泥瓦土木……

  如果是这些,顾黎昭就不得不要敲打敲打顾轩:不要以为你是我儿子,我看重你,你就飘了。

  顾轩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顾黎昭的语气微微有点沉,他自如的帮顾黎昭捏着肩膀,然后说道:“大云山行宫届时动土施工,少说会有数千人参与工事,儿子想在父亲这里讨个采买果蔬米面肉蛋的差事。”

  顾黎昭心里顿时错愕。

  “你要领个食堂总管的差?”

  顾轩乐着,十分满足的道:“儿子要是能将这件差事办好,不负父亲所托,便已经知足,更大的差事就算给儿子做,儿子也不一定会做的好。儿子若领了食堂总管的差事,若还办不好,就真的愧对父亲期望。”

  顾黎昭完全看不起食堂这点子油水,那一年到头才几千两银子?

  就算餐餐给官民们吃水煮豆腐,然后账册上报个肉的价格,一年也赚不来多少。

  顾黎昭不甚在意的对顾轩道:“既然你想做这事儿,那便将食堂总管的差事交你来做。这食堂总管是个后勤的差,那你便领个后勤的官,正好下个月是官员的考核月,这里给你递了文书过一过吏部,记册入档,做个九品的理事官好了。”

  顾轩得偿所愿,表现的非常欢喜,给顾黎昭磕了头。接着帮着顾黎昭整理着各种他现在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的琐碎事情。

  而另一边,档案房里。

  郑斯廉面上笑容亲切又和蔼,对顾岸说道:“顾小公子,档案房是最容易了解、最能够上手工部一切事宜的地方,您将这些卷宗全都誊抄留档,不出三月,必然能够对工部上上下下所有事宜掌握通透。届时,大云山行宫修建,顾大人再对顾小公子您委以重任,您也必能将差事完成的漂漂亮亮,备受顾大人褒奖。您看如何?”

  顾岸看着这一排一排又一排的大书架,又看看这好几桌堆积如山的卷宗,不由得有些迟疑。

  不过想着刚来工部官衙,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是要好好的了解通透,才能够更好的领差事,为三个月后大云山行宫正式动工做准备。

  于是顾岸点点头,对郑斯廉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从档案房开始做起。”

  郑斯廉顿时笑容越发甜腻。

  摸摸胡子,对顾岸道:“那顾小公子您先忙着,我这还有点事情,就先失陪了。”

  顾岸点点头。

  就在郑斯廉要走出档案房的房门的时候,顾岸突然喊道:“郑大人!”

  郑斯廉顿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顾岸。

  顾岸问道:“还有一事,想问问郑大人,顾、我顾四哥如今领的什么差事?”

  郑斯廉眸光微动,面上亲和的笑着说道:“顾四公子啊?顾四公子他现在在顾大人公房端茶倒水擦桌子扫地,他说他看不来这些卷宗,也不想了解工部官衙上上下下的事情,只说可以跟着顾大人,为顾大人端茶倒水便心满意足了。”

  顾岸有些错愕。

  郑斯廉再问:“顾小公子还有事吗?”

  顾岸反应过来,“无事。郑大人先下去忙吧。”

  郑斯廉转过身去,登时就翻了个白眼,跨出门槛,扬长而去。

  这个顾岸还只是个无品的刀笔吏了,就这样嚣张!

  对自己说话,简直跟吩咐下人一般。

  虽然一开始很提防顾轩,但是顾轩做人说话做事的确让他舒坦多了。

  顾岸等郑斯廉一走,想着郑斯廉刚才说的顾轩的话,不由得摇了摇头:唉-果然再怎么讨父亲喜欢,也不过是一个阿谀谄媚之辈,格局眼界竟然如此狭隘。做贱奴长大的人,呵,也只能做那些端茶倒水的活计了。

  午间休息的时候外头又下起了中雨,雨水淅淅沥沥着,风吹起水雾飘到廊上。郑斯廉和顾轩站在一起,对顾轩小声说着今天在档案房的事情,顾轩听着面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等郑斯廉说完了,顾轩也没有什么反应。

  郑斯廉甚至有些看不懂顾轩。

  顾轩这个时候伸手往廊下的一盆园景上摘了片水淋淋绿意快要流淌下来的树叶子,搓着叶蒂,叶子打着旋转。

  顾轩对郑斯廉道:“工部官衙有无品的刀笔吏27人,尚书大人配五名,左右侍郎配三名,三品以下五品以上配两名或一名……郑大人其实悠闲的紧。不知道郑大人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一桩生意?实不相瞒,今儿上午我在父亲那里领了个采买的差事。”

  郑斯廉眸光微动。

  眼里带着疑问看着顾轩。

  顾轩轻轻地笑一笑,说道:“郑大人如今年三十六有余,官至七品刀笔吏已经是到顶了。七品刀笔吏的俸禄一个月才十两银七斗米,据我了解,郑大人家里四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在婚嫁年纪,郑大人,您内库堪忧啊。”

  郑斯廉不知道顾轩卖的什么药。

  这个时候顾轩手指间的叶子已经不转动了,他捏着叶蒂,勾了勾手指。郑斯廉犹豫半秒,附耳过去。

  待顾轩说完,郑斯廉满眼错愕。

  顾轩重新站直了,笑着道:“如何?”

  郑斯廉看着顾轩,面上犹豫之色尽显。

  顾轩也不着急,只拍了拍郑斯廉的肩膀,然后说道:“好好考虑考虑,不必急着回复我,大云山行宫的修建还有三个月才开始动土了。”

  顾轩说罢,笑着转身离去。步子踏的稳而矫健。

  郑斯廉看着顾轩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感慨:自己有能耐,再有个权利大的爹,晋升真是太快了!

  ——

  定北伯府夫人赵闻佳的院子里燃烧着袅袅檀香,这味道有让人心静的功效,然而显然没有对赵闻佳起什么作用。

  赵闻佳抄经书抄着抄着就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她将毛笔狠狠的丢开,砚台狠狠的砸在地上,连桌子都狠狠的掀翻了。

  “抄经书、抄经书!抄经书!!”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晦气庶子现在竟然成了嫡子?”

  “凭什么?!”

  ……

  赵闻佳歇斯底里发泄一通后委顿的坐在地上,眼泪婆娑的同时眼睛里全是恨意。

  下人们全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这个时候赵娘子冲下人们使了一个眼色,摆摆手,一众下人无声退下,眼神里暗藏恐惧。

  赵娘子缓步上前,跪坐在赵闻佳身边,伸手拍顺着她的背,劝道:“夫人,您不要动气,动气伤身得不偿失。”

  赵闻佳看着赵娘子说道:“我这心只要想一想当初可以轻而易举碾死的小畜生以后要叫我一声娘,我就想吐!一个克死自己姨娘还克死兄弟的孽种,怎么可以叫我一声娘?”

  “当初他刚被老爷看重,我就觉得不妥。这样的人稍微得脸一些,要是记恨我那时候让刘娘子养他、他做贱奴长大的事情,还有前面罚他的事情,他绝对会报复回来。便是报复不了我,可是我的两个儿子,他也肯定会想方设法给他们使绊子。”

  “想打压他打压不成,如今他竟然成了嫡子!这以后还要和我的两个儿子分夺家产,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我还在这里日日被罚抄经,连门都出不去,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赵娘子见着赵闻佳越说越气、越说越气,连忙安慰道:“夫人,今日十三公子已经跟随伯爷去工部官衙上值,十三公子向来备受伯爷喜欢,伯爷现如今被分掉了注意力,顾轩肯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受重视。”

  “夫人放心,顾轩得意不了多久的。”

  赵闻佳听完后,一口气总算顺了过来。不过她依旧胸口起伏,显然是气的狠了,“一定要把顾轩打压下去,不能让他出头。他越出头,我的两个儿子便越被他压一头。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个晦气孽种罢了!”

  赵娘子垂了垂眼眸,沉吟一会儿附耳对赵闻佳说道:“夫人,您是当家主母,他再是嫡子我们也有的是法子料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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