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难得的晴好天气。

  大家都早早起了床, 洗洗衣物,晒晒被褥,单单就只有陆战生睡到了临近中午, 仍然不打算起。

  没脸起。

  一想起自己昨晚醉酒之后说的那些话,干的那些事,陆战生就想长睡不醒。

  太丢人了啊!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得出让贺知把他当女的那种话就算了,他居然还能上去就直接対着贺知的脸亲了一口,他怎么还能做出的这种事呢, 脑子抽抽了吗!

  陆战生懊恼急了, 他自认脸皮厚如城墙, 什么人的眼光都可以做到不甚在意, 平常根本不会有什么事能让他觉得尴尬, 昨晚那事但凡换另一个人, 哪怕是郑延, 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尴尬的, 亲一口怎么了, 又不会少块肉。

  但,贺知除外。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从来任何事只要跟贺知有关的, 陆战生就觉得格外能惹他在意,贺知的态度决定着他脾气的好坏,也决定着他脸皮的厚薄。

  所以,现在, 他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面対贺知, 因为昨晚亲完贺知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対,他立刻就靠在贺知肩上继而装睡着了,他并没有看到贺知的表情,不知道贺知是不是生气,万一贺知拿这事质问他或者训斥他,他那脸可真不知道往哪搁。

  哎!

  郑延和宋见他们在外面晒着太阳侃大山,贺知在屋里坐着看书。

  时间分秒流逝…

  陆战生想上厕所。

  并且,憋不下去了。

  哎!

  万般挣扎之后,陆战生决定视死如归,爱咋咋地,毕竟再尴尬也不能尿炕,那他更没脸见人了。

  陆战生从炕上爬起来的时候,贺知看了过来,感受到那道目光之后,他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施了咒一般,浑身上下都开始不自在,紧张的裤子都差点儿穿反了。

  幸好这时,郑延进来了,他早上叫陆战生起床的时候被起床气巨大的某人抡了一拳,这会儿看到陆战生终于起了,过去抓起他的枕头就作势要揍他。

  陆战生没躲。

  “ 嗯?”

  郑延瞧着陆战生这模样感觉不太対劲,他琢磨了下,又把枕头扔下,然后歪着脑袋盯着陆战生坏笑了起来。“ 陆战生,说,你丫昨晚喝多了是不是跟贺知哥撒酒疯了?这回记不记得? ”

  “…”

  感觉贺知看过来的目光更是带着刺,陆战生当时都有点坐不住,满腔怒火油然而生,张嘴就要冲郑延吼:撒个屁的酒疯! 老子是酒品那么差的人吗!你是不是找抽!

  可吼出来之前,琢磨着郑延最后的这句,他忽然反应过来了点什么。

  哎?

  対啊!

  他怎么给忘了,自己喝酒了是不记事的啊,上次哭那么丢人的事他都不记得,这回更丢人的事他也给忘掉不就行了?

  陆战生觉得,按照贺知的性格,如果自己主动先告知并不记得,那么贺知可能就连提都不会提了,毕竟贺知规矩多,让个大小伙子亲一口在他看来肯定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贺知脸皮那么薄的人,也不可能硬摁着给他讲述昨晚细节。

  嘿!

  想到这儿,陆战生突然如释重负,心说,嗯,酒真是个好东西啊!

  怒火顿时全部散去之后,陆战生冲郑延笑了笑:“ 郑延,早说让你丫去看看脑子,你就是不听,我酒品一向很好,喝多了只会睡觉,从来不撒酒疯,不信你问贺知啊。”

  郑延表示不信陆战生的话,转头问贺知:“贺知哥,他昨晚到底干没干什么丢人的事,闹没闹?哭没哭? ”

  陆战生没好意思跟贺知対视,自顾自的继续穿衣服鞋子,但余光一直注意那边。

  贺知继续看了他片刻,随后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道:“ 没有。”

  看吧。

  陆战生心说我就知道,他穿完鞋子,抬头又冲郑延笑着说:“ 听见了吗,贺知从不会说谎,他说没有就是没有。”

  说完,他美滋滋的出了门。

  郑延一脸失望的嘁了声。“ 得意个屁,你小子酒品好才怪了,等着吧,早晚抓你小子一回现形!”

  贺知又默默的叹了口气。

  午饭之后,阳光更是晴好,大家闲的没事儿干,就都约着一起去外面山坡上散步闲逛去了。

  贺知没去。

  陆战生也没去。

  自从陆战生把罗姨来的那封信给了贺知,贺知已经拿出来反反复复的看过好多遍了,越看脸色越不好。

  唉。

  陆战生没办法了,想了想,就去找来了纸笔 ,打算给罗姨写封信。

  贺知见他在桌子上铺了纸,立刻问他:“ 你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帮你哄妈妈呗。”

  “…”

  贺知皱起了眉,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从表情里能看出来,在怀疑他会不会越哄越糟糕。

  “ 干嘛啊?”

  陆战生无奈的冲他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哄个人吗,有什么难的,我在你眼里就那么靠不住啊?”

  贺知没说话,但表情不可置否,就是靠不住。

  “…”

  陆战生看出来了,但他作为一个刚刚干了坏事却正在装失忆的人,没什么底气反驳,就清了清嗓子,又道:“ 你等着吧,别的不敢说,但我敢向你保证,这封信寄出去,下次罗姨肯定就会给你回信了。”

  “ 你别胡写。” 贺知说。

  “ 放心。” 陆战生无奈道:“ 晓之以情,动之以礼,绝无半句虚词。”

  贺知嘴角动了动,就没再说什么了。

  陆战生见他似乎默许了,就笑着冲他扬扬眉稍:“哎,我要是给哄好了,你怎么谢我?”

  “…”

  贺知看起来有些无语,看看他:“ 你想要什么?”

  “ 嗯……”

  陆战生拿笔轻轻戳着脸想了半天,冲贺知眨了眨眼睛:“ 到时候再说。”

  给罗姨的信,陆战生原本是准备了长篇大论的,可是真的拿出信纸拿起笔之后,他琢磨了好半天,最终,也只是洋洋洒洒的只写了两句话。

  虽然短短两句,但他相信,份量绝不会比那些虚头巴脑的长篇大论要小,足够让罗姨放心,且宽心。

  随后,陆战生又给周明亮回了一封信,毕竟贺知也不在身边了,罗姨以后在北京就只剩一个人,他想拜托周明亮时常去照看一下,免得有个头疼脑热无人照料,也免得孩子不在身边罗姨会觉得家里空荡。

  信都寄出去之后,陆战生又开始琢磨着如何帮助李月茹。

  边绥县贫困,冬天烧炉子都不用炭,而是烧木头,所以需要劈柴,这倒好解决,去一次多劈点就行了,可李月茹现在生活上最大的难题就是日常用水需要每天从井里现打。

  陕北土地缺水,一口井往往需要打的特别深才能有水,所以每天打水是个很费力气的活,不方便让女生们帮着做,而且,长年累月的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陆战生倒是不怕流言蜚语,他不怕别人说他,他倒是可以每天过去一趟,但贺知提醒,流言蜚语伤害的也不只是他们,対李月茹的名声也不好。

  于是,思来想去的,陆战生决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他决定给李月茹家的井口做一个打水省力的装置。

  以前陆战生在一些工具书上看到过,南方的水井口一般都会安装井轱辘,摇一摇就能不费力气的把水打上来,他见过图片,也知道工作原理,都需要什么零件,和郑延他们研究了半天,找了半天材料,最终就给做出来了。

  安装好之后,有不少村里的人过来围观,大家対这个东西的新鲜和惊奇程度,让陆战生和郑延等人深刻感受到了这个村子里人的闭塞和无知。

  吴常德也觉得很新鲜,但作为一村之长,他故意端着没露出无知的模样,甚至问知青们这个东西是什么原理,摆出了一副考他们的姿态。

  大家都知道吴常德什么意思,都没理会他,只有贺知很认真的给了大家解释。

  “打水的辘轳其实是轮轴的一种,用的是杠杆原理。”

  贺知站在井边上,指着咕噜的轮轴,対吴常德和村民们道:“ 它的支点在这里,叫轴心,阻力作用在轴心,动力作用在轮上,动力臂远大于阻力臂,所以转动力会减少,是一个省力的杠杆。”

  “…..”

  贺知很认真的讲完之后,底下村民们全都一脸听了天书之后更不明白了的模样,包括吴常德。

  不过吴常德还是没露怯,懵了那么两秒之后,冲贺知竖起了大拇指:“ 呵呵,好娃,回答的対,就是杠杠原理,右手臂比左手臂有力气,嗯,娃有文化,不错的嘛。”

  “…”

  贺知就那么看着他,皱起了眉。

  知青们则全都默默的低下了头,很艰难的憋住了笑。

  陆战生的信寄出去不到十天,罗姨的信果然如期而至,他虽然没看内容,但就看贺知看过信之后的表现,他就知道,罗姨的气劲儿过去了。

  收到信的那天晚上,陆战生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贺知的眉心终于不再是拧着的了,嘴角甚至还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

  贺知算是也活过来了。

  陆战生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总算是轻松了许多。

  心情放松,就会想放肆。

  之前说过,如果把罗姨哄好的话,贺知问过他想要什么,他想了这些天,没想出别的,就想要…

  他迟疑了片刻,凑近了,又在贺知的脸颊上亲了下。

  嘻嘻,就想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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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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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战生:哎? 奇怪,我的心情怎么变了? 从想要贺知“夸夸我”,变成了想要贺知“亲亲我”,哎~咋回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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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啦,粥不凉小天使画了小陆的同人图,哎呀妈吖,不得不说,是个陆三岁,抱着大鹅,背着小猫咪,老可爱了,想看的大家可以去微博看看啊。

  指路vb:粥不凉个猫猫头啊

  我也转发了:晋江花恒

  而且,小陆同志长大了,以后会经常干点成年人该干的事,万一被锁,我也会发vb,大家可以提前去认认路,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