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

  在天黑之前, 提早开始是有必要的。第一次的准备工作要耗费更多时间,应允屁股一凉脑子就停止思考,紧张得忘了自己肚子还饿着, 从里到外洗干净之后被放回床上。

  口嗨和实战氛围到底是不一样的。同样是实战, 今天要干的事和昨天晚上的氛围也很不一样。他一碰到床就往被子里滚,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成一团,露出一双眼睛却还是直勾勾地望着时淮, 忐忑又明亮。

  代替思考的是纯粹的本能。

  对着哥哥硬起来真是罪过,但对着的是自己的男朋友就合理得多。

  他幸运到不需要经历独自苦恋的时间, 不需要承受对哥哥有非分之想的罪恶感。

  在他无知无觉时, 时淮就已经将一切体验过,处心积虑地为这一天的到来铺路。在他想要的时候,尽可以名正言顺地索求。

  时淮给予他生长所需的一切养分。从幼年到现在。

  ……

  嵌合的时间里, 真切占有的实感将精神吸入迷幻的漩涡。要长久地厮//磨, 才能勉强得到满足。

  一旦分开, 失落感就变本加厉的明显。

  对应允而言,暂且能够被剧烈运动后的疲累和饥饿掩盖。缓过劲儿来双脚还在发软, 他顽强地挪到自己丰盛的外卖堆里, 带着一身吻痕大吃大喝补充体力。

  他哥有时候也阴晴不定的。本来还记挂着他肚子叫了要吃东西,忽然又翻脸摁着他一顿揉搓,食物都放凉了。都没有刚送来那会儿好吃了。

  他吃到七分饱,拧开柠檬茶灌了一气, 转头想骂老流氓没人性下手没个轻重,搞得他胳膊腿都快断了。可看着时淮靠在阳台上沉默抽烟的样子,又有点舍不得。

  他哥的贤者时间怎么那么忧郁啊, 想骂两句都张不开嘴了。

  在神游中抽完了两根烟, 时淮无声地回想过去的一个小时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好像干了很多事, 又好像只是迎着一片光不停往前追。身体的愉悦感被抛在后面,脑子里只有空白的一片。

  严格意义上他也是人生第一次。觊觎了太久的宝物乍一到手,反而显得格外不真实。他失去了掌控感,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应允。也不太确定刚才是不是下手太狠,但看应允还有余力去扒拉吃的,应该没有做得太过分。

  再去摸烟盒时,一根烤肉串忽然横在眼前。“想那么多干什么,做都做了。”

  应允举着烤串凑到他哥嘴边,嚣张地单手叉腰,“反正我是自愿的。唔还有,明天晚上轮到我睡你。”

  他光裸着上半身,流畅的肌肉线条有介于成年人和少年人之间的美感,触目惊心的红痕从脖颈到肩膀,大片地向着手腕延伸。

  刹那间层层叠叠的柔韧触感闯入脑海,「应该没有做得太过分」的假设也变得不那么确定。

  时淮放下了烟,咬住烤肉含糊道,“到时候再说。”

  幸好弟弟回血快,又想得开。

  应允拉他,“抽烟能抽饱啊?过来吃东西。”

  天已经完全黑了。时淮吃他挑剩下的晚饭,他在旁边捧着个脸看来看去,二十年来终于第一次拥有了性生活,心里有点唏嘘,甚至想发个朋友圈。

  转念一想,他哥都二十六了才有性生活,还真是挺可怜的。比他还惨。

  “诶,我手机呢。”他开始琢磨要怎么发朋友圈。

  既然秦炽知道他俩在一起的事,那就等于时淮关系亲近的朋友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只剩给他这边的朋友们搞个信息炸弹。

  他平时瞎叨叨都是想到哪算哪,挺不会搞「官宣」这种正式的东西,还到浏览器上搜了些文案参考,总觉得差点意思。

  直到时淮吃完收拾了桌子,他还捧着个脸对手机屏幕出神。一时半刻想不出好主意就又继续搁置,等以后来灵感再说。

  吃饱喝足,还有精力馋点别的。

  夜晚还长。

  房间里窗户开着散味,夜风吹得窗帘鼓起来飘个不停。

  时淮从洗手间里出来,正看到他盘腿坐在地板上,把几只零散的安全套收拢到一起,举过头顶玩儿了手天女散花,愉快地哇呼一声。

  小小的方形包装袋变成雪花,纷纷扬扬落到他脸上。他眯起眼睛不避不闪,在透窗而过的月光里露出纯真与欲//望交缠的神情。

  是天使还是恶魔。

  “哥?”他听见靠近的脚步声,捏起掉在地板上的安全套,另一只手扯住时淮的裤脚,仰起脸露出笑。“我还想要。”

  ——

  想要就是想要。

  在应允心里,还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不敢开口问时淮要的。

  又做了一次洗完澡也才刚过零点,他还有充足的睡眠时间,不耽误隔天去学校上课。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没几分钟他就觉得困了,耗尽体力后很快就睡着了。

  在曾经预设过的许多种反应里,应允接受他的可能性的确比抗拒要高一些。但他也没想到过,这样诚实的索求会来得这么快。

  他的弟弟总是擅长给人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

  真是让人……

  如获至宝。

  沉稳的心跳声中,应允抵着哥哥的胸口睡得很香。

  他天生就没有哥哥那么复杂的心思,每走一步都要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想一遍。他情愿像一只朝生暮死的浮游生物,只需要沉溺在当下的拥抱里,就能感到无限的安心。

  他保持着好心情入睡,隔天清晨醒来,又在快乐的早安吻里起床,跟时淮一起洗脸刷牙。

  在镜子里看到两个人并肩出现的时候,异样亲密的感受浮现在心底。

  他其实很少跟时淮同时起床。往往时淮结束工作后回来看他,都是在休息时间或短暂的假期里。既然是要休息就没必要早起,他习惯自己起床,去上课或跟朋友约好去哪里,轻手轻脚地离开,不吵醒哥哥睡觉。

  他们很少像这样,在一天的开始并肩站在一起洗漱。

  和真正的恋人一样。

  时淮从镜子里看到他在发愣,以为他还没睡醒,撞了一下他的手肘。

  应允回过神,眼睛笑得弯起来,含着满口泡沫亲他的脸,得逞后立刻往楼下跑,听见时淮在身后无奈地叫他慢点。

  他的心脏膨胀成一颗糖球,就算从楼梯上滚下去也不会觉得疼,磕破皮肤大概会流出蜜来。

  可好心情只持续到早餐结束。时淮开车送他去上学,路上就发觉他沉默了许多,靠着车门忧郁地望向窗外的街景不发一言。

  等到学校门口,他磨磨蹭蹭的不肯下车。时淮捏着他的下巴转过来一看,他红着眼圈表情悲切,诧异得有点想笑,“哭什么?”

  他握着安全带掉眼泪,“我不想上学了。”

  明明早上还喜笑颜开的,小男孩的心思一会儿一个样。

  时淮故意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不是幼儿园。”

  “你会来接我放学是吗?”

  “当然,我答应过你。”时淮拍他脑袋,用鼓励的语气说,“离下午四点半还有八个小时。去吧,坚强的小朋友能自己找到教室。”

  应允完全听不进去,眼泪汪汪地望着他,“我们不会只睡一个晚上就分手吧?”

  “不会的。”

  昨天晚上那个劝他「别想那么多」的人到底是谁。时淮哑然失笑,抽了张纸巾给他拧鼻子,“为什么这么想?”

  应允就着他的手擦眼泪,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

  他不像时淮那样未雨绸缪,刚办完事儿就开始怅然若失。他的不安和不舍,只有到了真正要分开的时候才会一下子涌出来。

  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大概是早晨刚刚甜蜜上头,还没尝够。他努力克制大哭的冲动,心想谈恋爱真是令人情绪失常,凄惨地抽噎,“我就是不想,不想跟你分开。”

  好在他有个情绪稳定的靠谱男朋友。不然他俩抱头痛哭,这课肯定是没法儿上了。

  清楚了原因,时淮快速地思索解决问题的方法,“我陪你去上课?”

  应允却又摇头,混乱中还记得为哥哥着想,“不行,你一露脸更麻烦。”

  时淮看了他一阵,无可奈何地笑了,拍抚他肩膀的力度和哄睡时一样,声音放轻,“那怎么办呢。”

  还有一点时间,他没有催促。应允自己思考对策,“你抱我一下再走……唉,要不你把我送到教学楼底下吧,往里面再开一段。我再缓缓。”

  校园里全是一对一对的学生情侣,连去上早课都手牵着手。他越看越不是滋味,眼泪啪嗒啪嗒掉。

  八个小时的分离把他击垮了。

  今天的他也是一只悲伤小狗。

  教学楼附近全是人,时淮无论如何是不能下车送他了。他靠着不够彻底的拥抱和接吻平复情绪,在车里磨蹭到最后三分钟,“你还有没有话要对我说?昨天我还跟你告白了,你都没有话跟我说。”

  还有心思翻旧账。时淮叹了口气,在他期待的目光中一条一条地吩咐,“在学校就安分学习,不要总想着看帅哥,不要因为热就把衣服卷上去,少做让别人注意你的事。不要随便跟别人走,哪怕是朋友。”

  调侃的口吻渐渐变得认真,“不要对别人比对我更关心,不要想别人比想我的时间还多。记住了么?”

  好多啊。应允吸了吸鼻子,点头把男朋友的话刻在脑子里,“嗯……记住了。”

  时淮奖励他一个吻,“乖。”

  作者有话说:

  来唠;

  一整个撒糖的大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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