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一声, 林佑将手中的文件夹用力摔在茶几上。
“什么破综艺！这台本不就是明晃晃给我个没脑子只会卖蠢的人设？等着播出来全网都嘲我是吧！”
旁边的经纪人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他的暴躁，只回了一句：“但他们给的钱多。你不是还想把房子赎回来？”
林佑一下哑了火。他以前有资本挑三拣四只接好资源，可现在, 他缺钱。
林佑默不作声地生了会儿闷气, 才不情不愿地说：“先把那个运动鞋的广告接了吧。这个我再想想……”
经纪人却道：“林氏的热搜出来后，运动鞋那边已经联系我表示找到合适人选了, 现在就还有方便面那边没动静。”
林佑锤了下沙发扶手, 咬牙道：“那就接方便面！”
经纪人点点头, 一边站起身一边说：“综艺这边你也尽快给答复，毕竟现在只要流量不怕黑红的人可不少，晚了我怕人家换人。”
林佑不耐烦地挥手：“知道了知道了。”
等经纪人走出门，他一下瘫在沙发里, 仰着头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那好几套房子，先前卖了一半押了一半，现在只剩着一家人住的那套。他算是掏空了自己的家底去填林氏, 可他心里其实对他爸没报什么希望。他爸那点能力，守个成还勉强，要力挽狂澜实在太难。
林佑对自己的斤两同样很清楚, 所以他虽然也贪图林氏, 却没有想过自己去管理, 而是一开始就打算找个人来帮忙。可惜，他对霍简霆看走了眼, 挑到一条会反噬的毒蛇。
事情也果然没出林佑的预料。
一开始, 林益才拿出钱结了一部分上游的货款, 安抚住供应商, 又停了几条生产线, 开始搞促销大量清库存, 资金就渐渐回笼了一些。
但在这个过程当中，也暴露出许多积年存在的管理问题。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库存的账货走差可怕得让人心惊，这么些年里都不知道有多少货物被悄悄偷卖。还有一处仓库竟然直接“意外失火”，把林益才气得差点当场进医院。
况且，竞争对手当然不可能让林氏这么轻松地起死回生。现在面临能压死一个老牌子的好机会，家电圈里默契地开始打价格战，猛烈压低林氏的销量。
林益才很想卖掉部分生产线，甚至拆卖几家子公司回血。但到了现在这个关头，同规模的大厂不会接手，宁愿等着林氏破产以后法院拍卖，也要先把林氏压死再说。小厂虽然有意愿购买，可趁火打劫压价太狠，林益才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还是不忍出手。
林益才起早贪黑忙忙碌碌，终于渐渐看到了把公司带回正轨的曙光。可就在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件直接将林氏推下深渊的事。
在这段时间里，林益才发动全集团上下一起搞销售，还从中挖掘到一个能力很强的人才，直接提拔他负责大部分销量事务。那人也没有辜负林益才的器重和信任，在销售中出了大力立了大功。
但也正是这个人，在林氏即将恢复生机的时候，竟然卷着货款跑了。
这一次，林益才是真的直接两眼一翻，进了医院抢救。
后来虽然人在十天之内就给抓到了，但钱已经被他还了海外的高利贷，能追回的可能性非常小。
纸包不住火，不管林益才如何想捂，这事还是透了出去。林氏那些债权人一下就坐不住了，又见林益才还在住院，公司里乱成一圈没人坐镇，干脆直接向法院递交了申请。
现在热搜上就挂着法院已经受理林氏破产申请、即将进入破产清算的词条。
林佑在年后好不容易四处活动接到个片约，刚进组林氏破产就上了热搜。他的霉神之名立刻再次传开，要不是有合同在，说不定剧组都要换掉他。
林佑长叹口气，摸出手机点开微信，在好友列表里一个一个看过去，企图找出能够拉自己一把的人。
◇◆
这个周末，林瑾和霍一鸣带着小猫出门玩，下午回到家的时候见别墅大门外站着个女人，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按门铃。
两人同时一皱眉——那是林母。
林母也看到了从侧边开进车库的车子，定定地望过来。
霍一鸣停好车，和林瑾一同走到院门前，拉开门打声招呼：“林夫人。”
林母看看和离家时没两样的林瑾，又看看抱着猫包的霍一鸣，微微点个头，无声地走进门。
林瑾领她走进别墅大厅，两人分别落座。霍一鸣在后头放出小猫，才跟过来坐在林瑾身边。
林瑾打量着端正坐在对面沙发的林母，见她依然保持着阔太太风范，化着精致的妆，身上一身高定，耳环项链戒指一样没少，脸也和以前面对自己时一样紧绷着。
林母垂眼看着自己搭在膝头的手，仿佛在研究自己的美甲一般。
她不说话，林瑾也不开口，母子两人就这样安静地面对面坐着。
不过，林瑾很放松，在小猫跑过来蹭腿时还把它抱起来顺毛。
最终林母先绷不住，抬眼看看他抚摸小猫的动作，再和林瑾对上视线，哑声说：“你应该能猜到我来找你的目的。”
林母猛地咬住下唇，放在膝头的手交握在一起，脸上难以抑制地流露出难堪。
这时，霍一鸣插话问：“林夫人，林董怎么没一起来？”
林母暗暗深呼吸，才回道：“他刚出院，在家里休养。”
林瑾丝毫没客气，直接开口说：“以林董的个人能力，就算我借了钱，他也撑不起林氏。这一点，相信林夫人你自己也清楚。而且……”
他停顿片刻，等林母看过来才续道：“对你来说，没了林氏，应该才更好过安稳日子。”
林母忍着难堪与怒火问：“什么意思？”
林瑾说了几个名字：“这些人，你知道吗？”
林母瞬间就瞪大眼睛——她没有疑惑，而是在惊讶。
林瑾：“看来你知道。”
林母本能地想移开目光，但又勉强自己继续盯着林瑾的眼睛。
林瑾依然很淡定：“他对你仅有的尊重，只是没在外面搞出私生子女。”
事实被明晃晃地揭露出来，林母这次再撑不下去地垂下目光，也再忍受不了在两个小辈面前出这样的丑，直接站起来转身就走。
林瑾没起身，霍一鸣也没动，只用目光示意候在远处的陆叔去送人。
大门关上的声响传来，霍一鸣侧头观察林瑾的表情。
林瑾也转头看他一眼，脸上变得放松：“没什么，他们一天都没养过我，我对他们从来就没有感情。”
霍一鸣弯唇笑起来：“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知道你父亲那些情人的名字。”
“以前听我爷爷说的。”林瑾眼中闪过嘲讽，“一个能在妻子怀孕期间和其他女人暧昧的男人，怎么能指望他有节操。”
霍一鸣拍拍他肩膀：“别想那些糟心的人了，吃饭去吧。”
◇◆
五月底，林瑾和霍一鸣去参加了H市电视台办的下一年度招商会。
招商会为期两天，项目推介都安排在下午，第二天晚上还会开个晚宴。上午的时间就比较自由，主要是留给赞助商们彼此交际，有时候有人谈成了生意，一高兴说不定就愿意多掏点赞助费。
林瑾和霍一鸣就住在H市本地，便没有入住主办方安排的酒店，上午也不打算过去，只准备参加下午的活动和第二天的晚宴。
当天两人各自从自己公司出发。
林瑾带着阮鹏飞和耀福的宣传总监，三人在会场门口遇到了“随我走”的方总，他也带着宣传负责人。
既然见到，双方便停步下来寒暄几句，才签到进门。
林瑾给霍一鸣打了电话，两边会合到一起，找个靠边的位子坐下。
没过一会，游天的陆名光找了过来。
经过上次蹭飞机去玩，陆名光和霍一鸣也比较熟了，三方人打过招呼，都坐在一处。
林瑾和霍一鸣自然是挨着坐，两人的另一边都是各自带的人，陆名光和他的人坐在后一排。
此时陆名光把椅子往前挪挪，凑到林霍两人身边说：“游乐园那个VR游戏反响挺好。”
毕竟光瑞为了宣传并不收费，有VR游戏机的玩家都会顺手下载一份。光瑞旗下的商场里也推出不少活动，吸引顾客去体验室体验，为游乐园预热。
陆名光接着说：“就是古代区晚上不是也有河灯活动嘛，不少玩家反映，希望能把你们那个放河灯的造型做成NPC放进游戏里。”
上次林瑾和霍一鸣的河灯古装照上了热搜，林瑾还发微博承认了是自己。他的那些粉丝们终于想起自己的颜粉属性，人手存了一套。
后来VR游戏发行，林瑾也转发了相关信息，他的粉丝里自然便有人专门去体验了一把，还眼尖的发现开发团队中有林瑾的名字。于是就有玩过的粉丝突发奇想，提出这么个建议，得到大家一致认可，后来又转发到游戏论坛，同样得到许多赞同声。
此时听陆名光这么一说，林瑾和霍一鸣不由得对视一眼，都没想到那组照片竟然还能引出这样的后续。
霍一鸣看林瑾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说：“用我们时尚秀里的造型吧，脸捏个五分相似就行，不要太像。”
陆名光比个OK，又笑着说：“不过，林瑾的那些粉丝到现在都没把霍董你扒出来，看来那副美瞳很有迷惑性嘛。”
林瑾听得轻轻一笑：“因为他穿上那套衣服的时候，气质和平常不太一样。”
陆名光努力回想：“有吗……”
这时，林瑾的手机响了，陆名光便挪着椅子退回后排。
林瑾拿出手机看看，按下接通：“三爷爷，您最近身体还好吗……明天？上午我有空……好的，那时间地点您一会儿发我就好了。”
霍一鸣看他挂了电话，低声问：“三爷爷？”
林瑾：“我爷爷的远房堂弟，以前帮过爷爷不少，我一直还保持着联系。他住隔壁市，今天过H市来，想约我见个面。”
霍一鸣想着自己都没见过林瑾的亲戚，便道：“我和你一起？”
林瑾点个头：“行。”
这个时候，舞台上灯光亮起，主持人走上了台。两人就停下交谈，抬头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