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种想要飞奔进段抛怀里的冲动。

  新年第一天, 微博上的网友们吃瓜就吃到撑了。

  【好家伙, 我真的是好家伙!20xx年了,这种事情真的允许发生的吗?】

  【草这也太惨了叭。心疼唐老师, 好好的一个电影, 被剧方给毁得目不忍视。当人一套背人一套,剧组和崔桦是怎么敢的啊!】

  【@《诸侯天下》,赶紧滚出来给个解释!别装睡了, 凌晨刚过的时候还看到你们那儿庆祝票房破两亿了呢!】

  【对,必须给个解释!就算老戏骨人气没有崔桦高,也不能这么被你们折腾吧!】

  【恶心!为了捧崔桦一个人, 这是连脸也不要了?】

  【就这么践踏别人的成果?亏你们还是剧方!不能忍!】

  一时间,网友群情激奋。

  崔桦的微博底下更是骂声一片。

  【人呢!出来解释!】

  【在?给剧组烧了多少钱,让人家宁愿放着名声不要,也得给你加戏?】

  【资源咖, 这绝对资源咖没散了吧?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还有脸说出宴疏同是资源咖的!真就是自己是什么货色, 所以见不得别人好呗!】

  眼看着火已经烧到了自家身上, 崔桦粉丝却依旧不闭麦, 反而继续狡辩,试图把脏水全都泼到剧组那头。

  【这都是剧组和制片方决定的事, 关我们桦哥什么事!】

  【桦哥也就是一个演员, 后期制作又不归他管。剧组决定怎么剪辑, 那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桦哥表现力也不比唐老师差吧, 镜头多点怎么了?网友们都能不能有点自己的思想?看见个东西,就要跟着附和?】

  【?粉丝说这话的时候,良心真的不会痛吗?剧组要是真觉得崔桦好,当初定男主的时候,怎么不直接定你们哥哥,反而去找了唐老师?

  就崔桦那演技,给唐老师提鞋都不配吧!】

  然而任微博上的网友怎么追问,《诸侯天下》剧组都装死不回应,打定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意。

  网友们一看官方都是这反应,顿时更生气了。看过电影的人,纷纷都跑到各大评分软件上给《诸侯天下》打差评,电影的评分一降再降,眼看着就要成为春节档电影的倒数第一了。

  与此同时,无数本来买了电影票要第二天去看电影的网友,也都去退了票。

  一时间,各大app有关《诸侯天下》的评论,全都是退钱,连带着崔桦也被骂了十多页的滚出娱乐圈。

  到了第二天白天,春节档电影的票房再度更新,《诸侯天下》原本排在第一的位置已经被裴逑的电影超过。涨幅也从第一,直线下滑成了倒数。

  与此同时,《失忆症》自上个月首映礼以来就积攒的好口碑,在春节第一天过去后正式爆发了。

  那些退了票的网友,一部分又去看了裴逑的电影,一部分则是分流到了《失忆症》。

  上映电影的院线老板个个都是人精,一看这情况,立马就把《诸侯天下》的排片大幅度地下降,全都替换成了其他电影。

  到了第二天晚上,《失忆症》彻底爆红,连连登上热搜。

  【宴疏同真的绝了!他才十八岁吧,怎么能演得这么好的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比较意外的是,没想到裴阳居然也客串了一个角色,也是演得绝了!尚启双子星,真是名不虚传!】

  【罗山导演的拍摄功力,果然一如既往地牛逼!本来一开始看主演是个新人,我还挺犹豫的。但是看大家都在推荐,我就和女朋友买了票去看看。事实证明,大导演就是大导演,可比某些就喜欢搞一些偷梁换柱的小动作的剧强多了!】

  【电影的处理也绝了,剧情紧凑,一点废话都没有!我全程看下来,发现居然也就开头十分钟是比较轻松的,后面全程都不敢上厕所,生怕错过一点点内容!】

  更多对电影和宴疏同的好评,在各大软件上层出不穷。

  ……

  宴疏同穿上了段抛让人送过来的礼服,据说是从意大利一个什么老牌工作室专门定做的,纯手工制作,全世界仅此一套。

  他听着来人给介绍的时候,本来想摸摸衣服的手都放了下来,浑身僵硬地让人给他扣好了服装扣子。

  等到造型师亲自把那枚传说价值几百万的绿宝石胸针给他佩戴好以后,宴疏同只觉得好像变成了一个行走的ATM机。

  他想他现在估计出去溜达一圈,浑身上下就不剩什么东西了。

  造型师抚平了衣角的褶皱,往后退了一步,十分满意自己今天的「作品」。

  “你果然很适合这种类型的装扮。”他说道,“告诉你的团队,以后就把你往时尚贵公子的路子上打造吧。这么好的一张脸,不用得完美都是可惜了。”

  宴疏同:“好的,谢谢。”

  “来,再坐下。我再给你抓个头发,让你发型看起来精神点。”

  晚上六点钟,段抛的车子准时到了宴疏同的楼下。

  今天的晚宴是一位圈里一位投资方大佬筹备的慈善晚会,不少名流都会到场。段抛就让司机特地开了一辆平时不怎么用的轿车,车型线条流,又高调又奢华,一看就不符合段抛平时的风格。

  车后座是对座的两排沙发,还配备了小电视和冰箱。

  宴疏同一上车,就收到了段抛递过来的小蛋糕。

  他心里一动,抿嘴道,“谢谢段哥。”

  “不用。”段抛给他涮了涮筷子,“本来就是我请你帮忙。不然这个时候,你还能在家里休息。”

  宴疏同抬头看他:“段哥,你不吃吗?”

  段抛矜持点头:“我在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宴疏同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男人平坦的腹部上。

  段抛的身材很高,是那种哪怕穿着衣服,都能让人感觉出来的健康体魄。宴疏同心里不止一次想过段哥一定会有八块腹肌,但他练了很久都没有练出来,所以一直都想请教对方。

  不过现在这个场合,提起腹肌着实有点不看空气了。

  所以宴疏同又低下了头,抓紧时间往自己肚子里垫补点吃的。

  但是段抛带来的菜还是太少了,就船宴那个份量,宴疏同得干完满满一个桌子,才能吃出一个饱来。

  他又吃了两个好起来好看,吃起来也相当美味的小蛋糕,这才感觉有点意思了。

  早知道,他应该在家里吃了再来的。

  宴疏同大年三十那天点的火锅外卖还没吃完,他点的太多,估计还能够他涮到明天的。

  车子在一个庄园跟前停下,门口停的都是各式各样的豪车,时不时地有人下车,从外面走进去。

  宴疏同拿纸巾擦了擦嘴,心里庆幸今天不是什么需要拍摄的场合,所以他也没化妆。不然就他吃完又擦这一下,就能把造型师给整哭了。

  段抛从另一头走过来,本来想给宴疏同开车门的,谁成想后者已经麻溜地从车上下来。

  他一愣,随后又笑了笑。也是,他和宴疏同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讲究过这个。何必现在又要搞这一出。

  “走吧。”他特意等了几秒钟,让宴疏同和自己并肩而行。

  以段抛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出席任何晚会都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因此这次充当了他男伴的宴疏同,也自然成为了大家关注的人。段抛出席活动,除了助理以外从来没有带过别人,宴疏同是第一个跟着他出席晚宴的人。

  一时间,晚会上一些客人看向宴疏同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犹疑与暧昧。

  宴疏同只当看不见这些人的视线,反正他只要当好一个花瓶,对每一个上前来和段抛寒暄的人微笑致意,就万事大吉了。

  被瞧来瞧去的当事人还没说什么,段抛却有点不高兴了。

  男人和本来想上前打招呼的人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径直带着宴疏同去了角落,俨然一副谢绝任何人上前攀谈的做派。

  “段哥?”宴疏同看了他一眼,“他们好像都想和你说话,这样离开不会影响你们的合作吗?”

  “不会。”段抛松了松领带,眼里还带着一点不愉,“有合作也不是在这种场合促成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抱歉,是我考虑欠妥了。”

  宴疏同想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他还在介意那些人的眼神,笑了笑,“这有什么的,让别人看看又不会少两块肉。反正我知道,他们心里想的都不是真的就对了。”

  “呃……”段抛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是真的呢?”

  他最后那句问话很小声,恰好这个时候晚会的主人登上了主席台。话筒次啦一声,就轻易地把宴疏同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段抛叹了口气。

  算了,本来时机就不对。

  他带着宴疏同走向了会场中心的主餐桌。

  已经走在前面的段抛并没有发现,落后他半步的宴疏同此刻低垂着头,柔顺的发丝滑落,露出他本应该隐藏在头发底下的耳根。

  那里已经,好像通红得可以滴血了。

  宴疏同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了幻听,要不就是会场太嘈杂,把别人说的话听成了段抛说的。

  不然他怎么会听到那样的话?

  宴疏同用指腹探了探自己的脸颊,发现温度已经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段抛带着他坐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少年满脸通红,耳垂也通红的样子。

  他没往宴疏同听到了他的话方面上去想,寻思了一圈刚刚没有能让少年害羞的东西,就自顾自地以为宴疏同是热到了。

  他还有点疑惑会场里的暖风有开得这么大吗?

  这种类型的慈善晚会一般都是分猪肉型的,被邀请的人不好意思空着手走,所以都会象征性地出钱买点竞拍品。

  卖的也不全是有价值的藏品,毕竟晚会的主要目的还是以社交为主。

  段抛也看着拍下了两样,一个是由宴会主人的妻子拿出来的一套翡翠首饰,还有一个是客人带过来的一个砚台。

  送给他的父母亲,都是正合适的礼物。

  宴疏同这一晚都是魂不守舍的,一直到段抛又把他送回小区。

  他上了楼,才想起来胸口的那枚大得好像鸽子蛋一样的绿宝石,没还回去。经过一个晚上的深思熟虑,宴疏同现在很怀疑段抛送给他这枚胸针的真实用意。

  当天晚上,宴疏同在系统空间里的学习也是心不在焉的。

  在他第十七次走神以后,他被系统强行请出了空间。可他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段抛那句很小声的反问。

  转天是大年初三,宴疏同要开始准备复工了。而且他还没想明白,所以收拾好了行李就直接登上了飞往欧洲的飞机。

  冰雪运动是北欧一些国家的传统运动,由于气候等的天然条件,世界知名的运动员多出自于这个地方。

  此时挪兰的一个偏远小镇,迎来了一波不同寻常的游客。

  这些游客都有着统一的亚洲面孔,其中最耀眼的应该是被簇拥在中间的少年。以欧洲人的眼光来看,那少年看起来最多十五岁,哪里都是精致的,就好像小女孩最喜欢的洋娃娃。

  少年黑发黑眼,皮肤白皙,嘴唇的颜色如同晨间最娇艳的玫瑰花瓣。

  不少路过的人都驻足下来,犹豫着想要不要去询问一个联系方式,得一场美丽的艳遇。但那个少年看起来真的太小了,他们甚至都不确定对方有没有成年。

  一行人扛着大小不一的行李箱,住进了当地最有名的酒店。

  说是酒店,其实就是一个民宿小旅馆。小镇上能提供住宿的地方不多,这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调查过后,发现综合条件最好的一家。

  杨艺财大气粗地把小旅馆包了下来。

  他们将会在这里停留接近半个月的时间,当然希望能有个好的住处。

  “宴老师,您看您住一间可以吗?”小旅馆一共就三层,工作人员就在第三层找了一间采光最好的。

  他们人不少,两两住一屋就把这间小旅馆给塞得满满当当。

  宴疏同点了点头:“明天我的两个助理都要过来了,还是之前那一男一女。”

  “男生和我住一起就好了,另外那个女孩子就得麻烦你们帮忙,安排一下住宿了。”

  “没问题。”工作人员一口答应,“房间我们都是按人头分配好了的,您助理来尽管住就行了。”

  等到剧组都安顿下来了,天都已经黑了。拍摄是明天才正式开始,大家就先聚在了小旅馆的餐厅,好好热闹了一个晚上。

  旅馆的主人是这里的当地人,名字叫做苏珊。她有着一手远近闻名的好厨艺,火鸡烤得尤为美味。

  宴疏同尝了一口外酥里嫩的鸡肉,给苏珊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苏珊用围裙擦了擦手,已经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而又幸福的笑容。

  杨艺看着她的样子,临时起意想让苏珊客串一下电影里的民宿老板。明天要拍的第一场戏就是年轻的孔英凭借着一腔奋勇,来到了北欧。但因为语言不通处处碰壁,身上的钱也被当地的小混混抢走了。

  身无分文的他,就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见他可怜,就把他带到了自家的民宿。不仅给孔英一顿吃的,还让他在这儿借住了一晚。

  杨艺本来还发愁明天要怎么在小镇上,找一个愿意适合演老妇人的当地人。

  没想到苏珊一下就解决了她的困扰。

  杨艺的请求很快就得到了热情好客的苏珊的同意。

  她还顺便询问了苏珊,有没有在小镇上认识呢青壮年。她需要找几个身强力壮的,负责扮演抢劫的小混混。

  第二天,一切准备就绪。

  “Action!”

  随着杨艺的一声,宴疏同瞬间进入了状态。

  他上一秒还是精神抖擞的,下一秒进入镜头的时候,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孔英兴奋地从华国来到北欧,本以为在这里就会离自己梦中的那片雪场更近。没想到他一下车,就先被几个比他高比他壮的小混混,抢走了身上所有的钱财。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

  正值圣诞节,街边的店铺都挂满了装饰品。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食物的香气,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饥肠辘辘的孔英顺着香味就走了过去,才发现是一家小旅馆的主人正在烤火鸡。

  他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看了会儿,摸了摸兜,里面仍旧是空白一片。正当他准备灰溜溜离开的时候,小旅馆的主人突然走了出来,把他叫住。

  孔英听不懂当地人说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人家这是在请他进去吃饭。

  他连忙推拒,做了一个钱的手势,然后又摆了摆手,“no money!”

  老妇人恍然,但还是坚持把他邀请了进来。这是一家没什么人的旅馆,孔英进去以后,都没看到有客人在。

  然而主人的手艺却是出奇得美味,一整只烤鸡老妇人没怎么吃,竟然全都进了孔英的肚子里。

  他颇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尽力和老妇人比划说他会很快挣到钱,然后把烤鸡的钱送过来。

  老妇人擦了擦围裙,露出一个质朴的笑容,并不怎么在意孔英的话。

  “卡!好,这条过,准备下一场!”

  孔英在小镇上逛了一圈之后,才意识到他可能是走错了地方。

  这里不是他想要去的,有俱乐部的大城市。

  可是他身上已经没有钱了,连离开的能力都没有。

  于是他在老妇人的帮助下,在小镇上找了一个临时工的工作,负责教小孩子滑雪。

  这一待就是两个月。

  孔英白天在滑雪场教人,到了晚上就自己一个人在雪地里加练。

  等到孔英反应过来的时候,山上已经刮起了大风。

  而他此刻距离最近的休息点,还有一个山头的距离。凭借着对滑雪场的记忆力,孔英被风雪追逐着,一路滑到了山下。在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飞起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拖着滑雪板回到了小镇,把欠给老妇人的饭钱和房钱补上,然后拿着所剩无几的钞票,去往了挪兰的首都,奥城。

  ……

  《雪山之巅》剧组在小镇待了整两个星期,然后出发去了奥城。

  宴疏同这一次在国外的拍摄又持续了一个月。一直没回国的他,在一次下戏的时候,在酒店房间的门口见到了段抛。

  男人看上去和过年的时候头发长长了一些,原本显得凌厉干练的发型,变得更为柔和。

  宴疏同站在走廊的那一头,莫名有点想要飞奔进段抛怀里的冲动。

  他垂眸,压住了源自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段哥。”宴疏同是一步步走过去的,走得极为慎重小心,“你怎么来了?”

  “我来挪兰谈个合作。知道你在这里拍戏,就顺路过来看看你。”段抛晃了晃手机,“我听汤原说你还没吃晚饭,要不要赏个脸和我一起出去?”

  宴疏同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加上汤原的联系方式的。

  他突然就笑了:“你是不是都已经订好餐厅了?”

  段抛也笑了:“真是聪明。”

  宴疏同回去换了身衣服,和上次过年时不一样,他这次没有犹豫多久就选好了衣服。

  他一个月没见到段抛了,心里很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