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小宴你走神了!”(捉虫)

  宴疏同:这系统还挺记仇。

  【但是你不觉得这个任务呢难度很大吗?】

  【那可是段抛。】

  【系统是根据宿主以前表现计算得来的数据。只要宿主认真努力, 任务不会有完不成的。】

  那倒也是。

  一直以来系统给他发布的任务,难确实挺难的,但他也都能好好完成。

  “小宴, 发什么呆呢?”李导看宴疏同表现好,有心想提携他, 让他在段抛跟前晃一晃。

  “哦, 好的。我这边没问题的,导演。”宴疏同回过神,不再和系统说话。

  “段抛, 我跟你说。小宴这孩子可不得了,昨天才刚进组就把剧本都背熟了,和唐老师、姜老师他们配合得也默契。”李导继续夸夸,“拍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次过,省了不少时间。”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估计我这个剧进度很快就能赶完了。”

  “对了,他还是你们公司的艺人来着。”

  “我知道。”面前高大的俊美男人, 露出一抹笑容来,“见过两次。”

  “你们认识啊?那更好了, 这样你们搭起戏来也方便。”

  “段抛, 我先不跟你说了。我那边还有戏份没拍完,等会儿拍完了他们, 就到你了。你先去做造型。”

  段抛点头答应下来。

  说话大嗓门的李导一走, 就只剩下了宴疏同和业内传说中的卡密面面相觑了起来。

  气氛有点尴尬。宴疏同忍不住咳了一声, 立马引起了对面男人的注意。男人有一双海一般沉静深邃的眼眸, 好像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噬进去。

  宴疏同更尴尬了。

  “那段老师您先忙着,我去那边看剧本了。”

  段抛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上,已经卷了边的剧本。

  才开机第二天,这显然不是剧组开机前临阵磨枪,装个样子,才能磨出来的痕迹。他又想到第二次见到宴疏同时,是在公司的练习室。

  他突然开口——

  “你不带我去化妆间吗?”

  宴疏同刚试探迈出去的小jiojio,又默不作声地收了回来。

  “我刚来这里,身边也没带助理。李导介绍你给我,应该是想让你带我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吧?”

  “啊?”是这个意思吗?

  宴疏同不自觉地瞪圆了眼睛。难道不是要他告诉他大老板来了,让他表现好点吗?

  “您……”宴疏同望他身后看了看,“宋哥,没和您一起吗?”

  段抛回答他:“宋哥现在不能算是我的经纪人了。”

  “哦,那那我带您去吧。”宴疏同转头调了个方向,往化妆间的方向走。

  他个头比段抛矮一头,段抛垂眼的时候,正好能看到宴疏同头顶上有一个可爱的发旋。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又把视线挪到了宴疏同的耳垂上面。

  疑惑地偏了偏头。

  怎么这次耳朵没红起来?

  剧组在李导的通知下,早就给段抛单独准备了一个化妆间。也不能算是光化妆用的,平时休息吃饭的时候,也都可以在这个屋子里坐着。

  这么好的待遇,一般别的剧组里也只有男一女一才有。

  但有的时候配角咖位大了,也可以在剧组享受和主角一样的待遇。就比如段抛。

  只是段抛有这个待遇,却不只是因为他在圈里的地位。

  段抛当初被称为娱乐圈紫微星,一夜之间爆红。但自从半隐退之后,就没怎么接戏拍过了,偶尔出现在荧幕上,也是因为给以前照顾过他的人的面子。

  段抛的这个待遇,更多的是因为他现在还站在了资本的位置。

  尚启才成立四五年,就隐隐有了圈里龙头的架势,不仅是因为公司里有好几个顶流的艺人,更是因为段抛本人出神入化的投资能力。

  经过段抛手投资过的项目,没有一个是差的。

  就算是没有大爆,回过头来,也是经常被人讨论的精品。

  因为这个,段抛在这几年里迅速积累了资本,反哺了尚启,然后才让尚启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出了好几个顶流。

  只不过他前几年基本上都在忙投资的事情,就导致了公司在选人方面有点疏忽。

  练习生的资质不一,好的少,差的倒是千奇百怪。

  什么样子的都有。

  最近段抛在站稳脚跟之后,才发现这么一个隐患。转过头来又开始准备筛选人的事情,前一阵子演艺部突如其来的随堂小考,只是一个前兆。

  后面公司的考核只会越来越严格,跟不上的,或者干脆摆烂不跟的,就要直接被刷出去了。

  宴疏同倒是段抛在公司里发现的意外之喜。

  可见他们公司考核部门的人不怎么样,但星探的工作倒是做得还不错。

  不过段抛自己也没想到,他来给李导的新剧客串个角色,居然正好碰到了宴疏同。

  事情说得有点远了。

  回到宴疏同带段抛去到了他个人的化妆间。他羡慕地扫了一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待遇。

  把人送到了,宴疏同就走了。快到晚饭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着段抛的单独镜头都拍完了,估计下一场就要拍他和段抛的对手戏了。

  他赶紧打起精神来,仔仔细细又把唐镜和梁钟云的几段戏给看了一遍。

  这几段戏都比较集中,大概是在剧里的中后段。

  唐镜经过一次父亲出差,和宋琪蓉母女的关系有了缓和。他听进去了宋琪蓉的劝说,决定为了自己的梦想,开始好好学习,好有和父亲谈判的底气。宋晓成绩好,平时还帮着他补课。

  唐父见他这么努力,觉得他懂事了,对他的态度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急躁。

  父子两人的关系终于没有那么僵硬了。

  唐镜和梁钟云是因为打游戏认识的,他们就约在了网吧。

  两个人一见面就好像认识好久了,一边打游戏,一边说点闲话。唐镜发现梁钟云竟然是自己一直希望去的国外某所大学的学长,还学的是自己一直想学的设计,就想让对方在国内的这段时间,教一教自己专业知识。

  梁钟云答应了。

  网吧设施好,又什么东西都有。两个人平时就约在网吧见面。

  唐镜为了学习知识,翘了好几次学校的晚自习。

  这件事被班主任告诉给了唐胜。唐胜四处去找人,找到了网吧。当时唐镜学完专业知识,正和梁钟云打两把游戏放松一下,结果就被唐胜抓了个正着。

  唐胜以为儿子又不学好了,不听解释就打了唐镜一巴掌。

  唐家父子的关系又因此再次陷入冰河。

  最后是梁钟云帮忙解释,又拿出了他自己做的,给唐镜讲课用的ppt,才让唐胜相信了唐镜来网吧是为了学习。

  但唐胜的举动还是伤到了唐镜。唐镜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住进了梁钟云的酒店。

  但没住几天,梁钟云就又要出国回学校了。临走前,他劝说唐镜好好和父亲谈一次,说明自己的理想。

  恰好这个时候,宋琪蓉找上门来劝唐镜回去。唐镜已经接受了这个后妈,听了她的话回家。

  梁钟云所有的戏份就到这里结束。

  一直到剧情结束,唐镜出国留学,到了大学门口才又遇到了来迎新的梁钟云。

  前面这些剧情倒是都可以在影视城里完成,就是最后一幕,唐镜和梁钟云在大学门口的重逢,得换个其他的地方。

  宴疏同听说明天剧组就要换个拍摄地点,去市一中把剧里和学校有关的戏份拍完。

  他估计到时候段抛也得跟着一起去,补了这个镜头。

  宴疏同看了一遍剧本之后,果不其然,听到了李导在拿着大喇叭喊他的名字。

  他赶紧迎了过去。

  “小宴,现在正好也是晚上了。你和段抛的戏份大部分都是晚上的景,今天晚上正好能先拍一部分。”

  “也不多,你们就按照剧本的顺序来发挥吧。我刚刚问过段抛了,他说可以。你觉得呢?”

  大老板都说了,他哪里还能不行。

  宴疏同想了想工作完之后的夜宵,会显得更加美味,就点了点头,“我也没问题,李导。”

  “好,那我们就开拍了!”

  “各部门准备,Action!”

  ……

  这是宴疏同第一次和段抛演对手戏,他不免有点紧张。

  其实以他现在的新人身份,和谁都是第一次演戏。但不知道为什么,宴疏同就只有在面对段抛的时候,才有这么紧张的感觉。

  奇了怪了。

  难道是对面大老板的气氛太特殊了?

  万一被大老板发现他其实很菜,他该不会被直接开除吧?

  哦对,还有他的任务奖励。

  那可是价值一串零的演技课程,他必须得拿到手才行。

  宴疏同拍了拍自己的脸。

  导演的一声「Action」,真真切切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让宴疏同一下就变了眼神。

  “请问你是Cloud吗?”Cloud就是剧中梁钟云用的网名。

  开拍的时候,段抛是需要背对着机位的。一直到宴疏同开口询问,他才转过头来,露出自己的脸。

  梁钟云是大学生,角色造型肯定不能太过职场。

  段抛就脱下了他身上那套昂贵的高定西装,穿上了服装组给他的白T和破洞牛仔裤。高高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的平光镜,多了几分的书生气。

  段抛身上难得有了点青春大学生的感觉。这个打扮,就算真的去了大学里面逛一圈,也不会有人觉得违和。

  事实上,段抛十六岁进入娱乐圈,浮浮沉沉了十年,到现在也才二十六岁而已。

  这个年纪放到别人身上,要不就是还在大学的象牙塔里,要不就是才满怀着憧憬踏入社会。而段抛却已经过早地见识了社会的阴暗面,比同龄人成熟了太多。

  穿上西服,在商场上尔虞我诈的时候,大概很少有人想起这个杀伐果敢的男人,本来和一些学生的年纪是差不了多少的。

  ……

  梁钟云透过镜片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一下就和记忆里的那个网友对上了,“你是镜哥是我爹?”

  少年表情微窘:“那个,这网名也没必要全念出来的。”

  梁钟云失笑,揶揄道,“那我直接叫你镜哥?”

  “虽然你年纪看起来比我小,不过游戏里你是老大,叫你一声哥也不是不行。”

  唐镜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你可别说了。”

  “游戏里说的话,你就当我是瞎说的,别当真。”

  他前两年中二期,在玩的游戏里拉帮结派,一定要让帮派里的其他人叫他大哥。后来觉得太羞耻了,他就换了个游戏,连那个游戏都不怎么上了。

  梁钟云就是那个时候唐镜认识的,两个人性格相投,老早就加了微信好友。

  后来唐镜不上游戏了,梁钟云还来问过他。

  知道他换了个别的玩,又特地在新游戏里注册了一个新号。

  两个人就又玩到了一起。

  梁钟云笑了笑:“你好,唐镜。我叫梁钟云。”

  ……

  “卡!这条过了!”

  李导没给他们休息的时间,紧接着就让准备下一场戏,“下一场进网吧里面拍。”

  网吧里面的戏份都是一些很碎的镜头,在剧里面会以片段的形式插入到其他画面里。宴疏同拍了几段和段抛一起玩游戏的镜头,又拍了一些段抛给他讲课的画面。

  然后就到了最重要的一场戏,唐镜被父亲发现在网吧里和别人玩游戏。

  在剧里面这是过了一个星期左右的事情,实际上拍摄起来却连一个小时也没过。

  宴疏同稳了稳情绪,让自己进入到了重头戏。

  “Action!”

  “行,先休息一会儿吧。”

  唐镜画了一晚上的图,感觉脑袋都要大了。这会儿听梁钟云说可以休息了,立马欢呼了一声。

  他关上了软件,想让梁钟云陪自己玩会儿游戏。

  梁钟云想着劳逸结合,就答应了他。

  没成想两人刚打开游戏界面,梁钟云手没唐镜快,甚至都还没登录上去。

  他们身后就传来了唐胜的一声暴喝:“唐镜!”

  听到熟悉声音的唐镜回过头,看到是自己父亲,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但他自认为这段时间以来和唐胜的关系很不错,觉得对方会好好听自己说话,于是也没有因为被在网吧发现而害怕的心情。

  唐镜站起来:“爸,你怎么来了?”

  他看了眼自己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界面,解释了一句,“我刚刚学得有点累了,就想和朋友打一会儿游戏,休息一会儿。”

  谁知唐胜是刚从学校里出来的,正在气头上。

  他听班主任说唐镜这一个星期总是翘自习,转过头来又发现人正在网吧里坐得稳稳当当,先入为主的念头就涌了上来。

  “撒谎!”唐胜举起手,手指颤抖着指向周边的环境,“你真是张口就来!”

  “看看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你居然还有脸说你是在学习?你的学习就是在晚自习的时候逃学,跑来网吧吗?你的学习就是在网吧里,打开游戏界面,让你自己玩物丧志吗!”

  饰演唐胜的老戏骨唐文武老师,演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面部表情,台词,肢体动作,甚至包括被气到微微颤抖的下嘴唇,都在表示这是一个为儿子的「堕落」心痛不已,怒其不争的父亲形象。

  宴疏同跟着这样的演员演戏,从来都不会有出戏的时候。

  只会由入戏变得更入戏,仿佛他此刻已经身临其境。现在他就是唐镜本人,而对面怒不可遏的中年男人,就是他那个从来都没有真正设身处地地关心过他,理解过他的,父亲。

  “您说什么呢?”他不想毁掉好不容易和父亲缓和的关系,于是努力压制住被误会的愤怒和委屈,解释道,“爸,您误会了。我刚刚是一直在学习的,就在您来之前,我还在和我朋友学。”

  “对,这是我的朋友,叫梁钟云。他可以为我作证的。”他突然想到在场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连忙就把梁钟云拉了起来。

  梁钟云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想要张口解释,下一秒就被唐胜怒气冲冲地顶了回去。

  “你还在和我撒谎,唐镜!”

  父子二人的争执,很快就引起了网吧里其他客人的瞩目。

  唐胜心里是又着急又失望。

  “你知道我刚刚是从哪里回来的吗?”唐胜痛心疾首,“是你的班主任,一个电话把我叫到了你们学校。你们老师说你逃了一个星期的晚自习,次次点名都不在,问你去干什么了你也不说,没办法才和我打的电话。”

  “结果你现在,现在和我说你逃晚自习是为了和你这个朋友一起学习?”

  “你们在学什么?怎么学的?就在网吧里一边打游戏,一边学习吗?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唐镜的脸冷了下来:“说到底,你不就是不相信我吗?”

  “那你还说这么多干什么?在你心里我不就是一直是这样的人吗?所以我就算解释了,你也会认为我是在狡辩。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把脸撇到一边:“你说什么就是说什么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唐镜,我真是不明白了。做错事情的人明明就是你,怎么你每次都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把事情赖在别人身上呢?”

  “我赖谁了?”唐镜猛地转过头来,情绪激动了起来,“我赖谁了!我有什么错?就算是我跑来网吧,来玩游戏,那这也是我自己做的选择!和你没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我是你爸!”

  “你犯不着这么和我说话,每次都来这么一句,你没说腻,我都听腻了!”

  他们两个人一来一往地争执,旁边的梁钟云次次都试图插进去,想要把事情解释清楚,然而都失败了。

  宴疏同在余光里还能看到段抛的表现。哪怕对方在这段戏里一句台词都没有,他却依旧能让自己在这其中不落下风。

  他的每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每一次的转头,都在随着他和唐文武的争吵变化。

  如果有人此刻能在导演的监视器那里,一直盯着段抛看。

  多么可怕的集中力和控制力。

  宴疏同甚至怀疑,如果这场戏他不是争吵中的一个,占了先天性的视觉优势。那还会有人看到他吗?

  等等,那他和段抛之前的对手戏呢?

  他会不会在段抛跟前,显得黯淡无光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整个人呈现在镜头面前的状态就变了。

  就好像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飘了。

  不远处的李导眉头一皱,拿起了手中的喇叭,“卡!”

  “小宴,你怎么回事?刚刚明显走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