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爱
最后总共NG了十三遍, 刷新了他单人场景NG最高的记录。
陆泽川喊「过」的时候，苏栾简直要跪在地上哭给他看了！
“苏苏，陆导已经放过你了。”
女一拍了拍他的肩, 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苏栾捂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
自从知道「苏苏」这个昵称后, 他们一圈人都开始这么喊他了。
一开始他们这帮科班出身的人的确是对这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主角抱有轻视之情，隐隐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能被陆泽川挑中，他们当时也不是泛泛之辈, 也有着自己的骄傲。
虽然大家的共同目标都是饰演好这一作品，但演艺圈这样的名利场, 机会永远只有几个, 不跟别人竞争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同一部戏也有碾压与否的区别，既然同为演员，那大家就以演技说话。
结果就是, 一直到现在, 苏栾都是「NG次数最少」、「被陆导骂的次数最少」的纪录保持者。
他们也有过不服, 觉得陆导偏心，但亲眼见识过苏栾的演技后,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导会挑选他饰演主角了。
比起他们经过刻意的训练和打磨, 身上的匠气大于灵气，苏栾这种未经雕琢的的演员，演技里满满都是灵气，浑然天成。
而且真正私底下接触后, 他们发现，这人并不像外面那些白莲花一样，表面纯良无辜内心城府极深。
他就是一个可爱的邻家弟弟啊。
每次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弯成月牙状, 看着他们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的时候, 他们心都要化了。
更何况人家还是高材生, 纯靠高考分数上的A大，脸长得好看又聪明，妥妥别人家的小孩。
他们私底下已经无数次地感慨过陆大导演到底是从哪里把这小家伙拐过来的。
要不是苏栾已经成年了，他们甚至会觉得陆导在诱拐儿童。
苏栾抬头看着她，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你们都不懂，我可太难了呀……
眼前这个女生和一旁那位姓罗的青年，是这部戏的女一和男二，分别对应的是他刚刚那两句台词里的「小哥哥和姐姐」，在剧里饰演的都是刑警。
一回到休息室里，苏栾就把自己的脸埋到抱枕里面，不让任何一个人看到自己的表情，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这部剧里，类似的情节不多，接下来应该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危机。
他饰演的这个人物，性格比较复杂，基本以单纯无害的外表示人，很少有情绪外漏的时刻，所以陆泽川对他神态语气里细节的把控要求更高。
实际上，直到刚刚他都在怀疑陆泽川到底看没看出他来。
不过今天过后，他明白了——
嗯，这家伙就是眼瞎。
虽然披上马甲之后，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行动方式都跟他现在这样有所区别，但他又不是去整容，脸还是那张脸。
所以那家伙压根就没仔细看他的脸呗！
下了床就不认人！
苏栾愤愤咬了咬牙，把手里的抱枕捏得变形，画面上的小橘猫委屈巴巴地瘪着一张脸。
哼！渣男！
……
这天晚上苏栾睡得很好，第二天精神满满。
毕竟今天头一回体验给老板007的打工生活，再睡不好，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会猝死在床上。
立秋后，还有一伏天，偶尔会遇上「秋老虎」。
前一阵才刚下过雨，气候闷热，空气潮湿，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片场里的老式空调「临危受命」却没法「力挽狂澜」，制冷不足不说还会发出「嗡嗡」的响动。
才正式开工一个小时，大家身上都被汗液弄得黏糊糊的，情绪也开始躁动了起来。
情绪会产生连锁反应。
终于，在收音师调试装备被空调的声音弄得情绪崩溃后，一不小心洒了水，把一旁道具组特地按陆导要求找的老式收音机弄坏了。
矛盾就此开始。
就像是引燃导火索的那根火苗一样，整个片场哗然一片，闹得不可开交。
吵的最厉害的就是收音师和道具师，到后面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感觉就是在纯发泄。
苏栾走出休息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陆导呢！陆导人去哪儿了！”有人开始喊道。
“不知道，他从刚刚开始就不见了！”
所以是因为主心骨不在了，才成现在这幅样子吗……苏栾心想。
只要是人都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但是！
如果只有几个人的话还好，这种几十个人的场面他控制不住啊！
道具师拎着收音师的衣领大吼：“你知道我找这玩意儿有多不容易吗！你这哗的一下都没了！”
收音师还在崩溃中：“没了！没了！我才是真的人要没了！”
一窝人涌上去拉架，苏栾看着茫茫的人头，两眼一抹黑，站在人流后面，挤都挤不上去。
工作人员看见他，直接把他拉到后面，说：「太危险你别过去」。
别人没关系，要是不小心把这位磕着碰着了，他们接下来大概率也不用在陆导的剧组里混了！
苏栾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刚想去外面找陆泽川，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门缓缓推开。
啪——
剧本狠狠敲在木质桌面上，响声清脆，震得所有人一个激灵。
大家一瞬间停住了动作，齐齐看向门边。
“吵够了？”
那人逆着光站在门口，眸色暗沉，整个人都散发着低气压，冷冷一笑。
“我还以为走错地方了。”
“当我这里是菜市场？”
陆大导演缓步进来，中间的人瞬间四散开，自动给他开出一条道。
“什么原因。”
道具师和收音师对视一眼，扭捏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一五一十地把刚刚的事情说了出来。
本来就是一时上头，现在重新口述复盘一遍，两人都觉得刚刚的自己像被魔鬼附身了一样，简直是丢人现眼。
陆导听完，扫视了一圈，几个执行导演和副导都不敢看他。
一般来说，如果导演不在，这种时候就要他们出来主持大局。
陆泽川敲了敲手里环成卷状的剧本，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去了一旁的休息室里，关上门。
紧接着，「砰砰」的拳击声连绵不断地从休息室里传出来，隔着门板都能感受道那个力道，震得地板都在颤抖。
苏栾看到执行导演从他身边走过，一脸懊恼地敲着脑壳，小声嘟囔道“完了完了，他生气了他生气了！”
苏栾：“……”
他现在终于明白杂物室里那个立式沙袋是干啥用的了。
平时根本没有人敢动这个东西，纯粹是给陆大导演心情不好时发泄用的，顺带还能起到震慑作用。
毕竟如果真的打起来，苏栾怀疑这里根本没有人能扛得住陆泽川一拳。
在那之后，大家都听着休息室里的拳击声，各个非常安分，埋头干着自己的事，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半个小时后，外头有人敲了敲门框。
“你好，陆先生在吗？两台冷风机，请签收。”
大家这才明白，原来刚刚陆导到外面是去下单冷风机了。
冷风机开始工作后，众人理智回归，因为上午发生的事，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众志成城开始赶进度，民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致。
一直到下午一点，大家才终于把今天的拍摄任务赶上，坐下来缓口气。
苏栾跟演员们坐在一起吃盒饭，一边听着大家的聊天内容，一边眼神时不时瞥向陆泽川的方向。
拍摄任务结束后，他分别跟收音师和道具师谈了一次话，之后就坐在设备前，查看着摄影设备里的画面。
一直到苏栾他们吃完饭，这人连姿势都没变过。
周围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他甚至都没分给过别人一个眼神，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自成一方地界，任何人都没办法插足。
这种搞创作的人是不是都这样，苏栾暗忖。
莫大大码字码到到兴头上经常顾不上吃饭，遇到瓶颈期他就会跑到阳台看着窗外发呆，如果不推他一下，怎么喊都不会有反应。
“苏苏你在看什么？”女一收拾完餐盒，凑到苏栾身边，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有些惊讶。
“你在看陆导？”
没真正接触之前他们这帮人也猜过苏栾是不是跟陆导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所以才当上的主角，毕竟陆导的花边绯闻不少。
但是后来看陆导一如既往地对自己的作品负责，苏栾也有真才实学，他们也渐渐地不在这上面纠缠，只是内心也还保留有怀疑。
苏栾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在想陆导他还没吃饭，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马上就要开始下午的拍摄了，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吃不消。”
“没事的，小苏。”一旁一名工作人员笑笑，接过话头。
“陆导身体素质杠杠的，一整天不吃饭都没事，他最高记录三天没吃过饭只啃面包。”
“我也听说陆导是业界有名的工作狂……”
女一寻思了一会儿，拍拍苏栾的肩：“比起担心陆导，苏苏你还是先去午休一下吧，做演员可比导演耗费的体力更多。”
苏栾点点头：“好的，姚姐。”
两点钟准时开始下午的拍摄，这期间还有半小时的时间可以休息，大部分人都各自找了一块地方猫着，养精蓄锐。
陆泽川逐帧逐帧地看完所有的素材，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刚想起身去觅食，一转头就看到苏栾正坐在他身后不远处，安静地看着他。
陆泽川愣了愣：“你不去休息？”
“你这是干嘛？”陆泽川轻笑一声：“投喂？”
苏栾没说话，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了相册中的一页放到陆泽川面前。
陆泽川微眯着眼看了一会儿。
上面列举了各种营养失衡对人体的危害，比如精神不振、反应迟钝、内分泌失调容易患上慢性疾病、胃结肠反射作用失调，容易得胃炎胃溃疡……
陆泽川：“……”
苏栾：“这是我一个医学生朋友总结的。”
小白三天两头就要在莫大大耳边念叨这个，企图让他「改邪归正」。
苏栾在一旁听得都快背下来了。
“陆导，友情提醒你一下，再怎么工作狂也要注意身体，不然未来会得不偿失。”
陆泽川抓过眼前的蛋白棒看了一眼，有些失笑，下意识想说些什么逗逗这位三好学生，一抬头却是对上了一双无比认真的眼睛。
逗人的话在嘴边转了转，最终化成了「谢谢」两个字。
苏栾点点头，转身刚要往休息室里走，身后那人突然站了起来。
他一回头，额间就被人用蛋白棒轻戳了戳。
那人俯下身凑近他，那双招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似笑非笑，声音里透着愉悦。
“不过小家伙，我也提醒你一句。”
“我名声不太好，如果不是拍戏上的问题，下了戏之后最好跟我保持距离。”
“你这样的三好学生离我太近，会被带坏的。”
苏栾闻言眨了眨眼，愣愣地看着他。
“听懂了就回去休息吧。”
陆泽川说完就坐回到位子上，撕开蛋白棒的包装袋，眼睛继续盯着设备里的画面。
苏栾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默默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关上门，他靠在门边低着头，站了一会儿。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是偶尔传来几声微弱的鼾声。
手慢慢抬起，中途瑟缩了一下，手背在碰到额头的那一刹那又像触了电似的迅速放下。
五秒钟后，苏栾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又把自己埋在了抱枕里。
……
下午拍摄结束，卸妆。
苏栾看着镜子里伊文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开口，笑道：“哥，你今天好安静啊。”
伊文犹豫了一会儿：“亲爱的……我问你一件事，你不会生气吧。”
“没事你问吧。”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老陆啊。”
“啊！！”苏栾心里开始炸烟花，面上却不动声色。
“有点吧，陆导对工作很负责，而且我觉得他这个人挺有趣的。”
身为直男，是不能对这样的问题反应过度的。
他猜测伊文可能是碰巧看到了中午他给陆泽川送饭这件事，心里有了什么猜测。
伊文眼睛眯起端详了一阵他的表情，叹了口气：“我现在都有点不确定了……”
“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觉得你跟我应该是同一种人，不过后来就有点动摇了。”
“奇怪，是我身为gay的直觉下降了吗……”他嘟囔道。
“你知道吗，亲爱的。”伊文一脸严肃道：“据我目测，跟老陆合作过的演员里，40%喜欢他，30%有好感，剩下30%是钢铁直男。”
苏栾瞪大了眼，这回是真的震惊到了：“真的假的！”
伊文认真点点头：“嗯。”
他还没说所有当过陆泽川电影主角的人都是那40%里的。
“毕竟咱们这个圈子里，老陆这样的也算是个清流。”
伊文摸了摸下巴：“英俊多金又知情知趣，手里还有资源，没有特殊癖好，对自己人也好，上哪儿找这么好的金主。”
“而且被老陆调教过的演员，基本上到后面演技都会上一个台阶，崇拜心理加成下，情人滤镜厚了不知道多少层。”
“你是不知道，这个圈子里想上他的床的人不计其数。”伊文摊了摊手。
我知道，陆大少爷这样的人肯定在圈子里是一块香馍馍。
苏栾看着他，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
“不过我劝你一句，千万擦亮眼睛，别跳进老陆这个狗逼的火坑，哪怕他现在对你多好都不行。”
伊文抓住他的手，神色郑重：“就算你之后哪一天真的上了他的床，心也要收得好好的，千万别错付到这种人身上！”
苏栾：“……”
我已经上了他的床了……
“放心吧，我不会的。”
苏栾敛眉轻笑一声：“陆导现在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没犯什么大错误所以少挨骂而已。”
演员们私底下聚在一起都会经常都会打趣他说「陆导对你好像特别偏爱一样」。
不过这种话苏栾从没当真过。
在演戏这条路上，他就像是一张白纸，从第一笔开始就是那个人亲手开始描绘，所以比较合那家伙的心意罢了。
伊文沉默了一会儿，好半晌没说话。
其实之前陆泽川也从零开始带过不少素人，但这么多人里面，他体感那狗逼对眼前这个小家伙是最好的。
他有些无奈地喟叹一声：“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
“你让老陆那家伙拍爱情片，他能把爱这玩意儿分成一千个度，融入到各种情节里阐释给你看。”
苏栾眨眨眼：“陆导他……从没有爱上过别人吗，可我听说他有很多前任啊？”
“嗯……前任也不一定真的爱上是不是。”伊文拧眉思索了一阵，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每一段恋情，到最后永远是这家伙抽身得干净利落，另一个人念念不忘。
据他所知，有一些人到现在都还没走出来。
“反正我觉得，比起别人，他应该更爱自己。”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伊文看着镜子里苏栾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一时慈爱之情泛滥，实在不想让眼前这个小家伙跟之前那几个人一样。
“亲爱的，感情这种东西还是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比较好，不要托付到别人那儿。”
嗯，我明白了，谢谢哥。
苏栾看着他，眼神里有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之情。
我不会喜欢上那家伙的。
绝对。
……
晚上九点，遗梦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陆泽川推开门的时候，里面有些昏暗，只有床边的暖灯散发着融融的光。
空气中飘散着馥郁优雅的玫瑰香气，并不浓郁刺鼻，反而沁人心脾，闻着让人有点飘飘然。
他刚关上门，走进几步，怀中就撞进了一个人。
长长的白色兔耳朵，一只半垂着，毛绒绒的，看上去手感就非常好。
黑丝长袜套到了大腿的位置，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极大的色差给视觉强烈的冲击。
黑白相间的女仆装，其他地方都包得严严实实，只有领口的位置大开，露出纤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雪白的胸膛，喉结的位置还系了一根小巧的蝴蝶结，亟待人拆开。
小女仆在他的怀里抬起头，眼睛上挑，眼尾有一抹红晕，红唇微勾，笑得妖冶又昳丽。
“好久不见了，主人-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说：
先说一下，我真的不想搞涩涩的（）；
并不想又体会改锁章改一天的经历……
小剧场——
今天陆导难得提早解散剧组，理由是——“今天天气热，大家都辛苦了，回去早点休息。”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今天要是再不见面，某个无情的小骗子都快要把他给忘了。
——
几个演员想趁机搞一波团建，叫上苏栾一起出去玩。
苏栾拒绝了他们，理由是——“不了，我想尽快回去，还有作业没写完。”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尽早去酒店里准备，看今晚谁浪得过谁！
——感谢在2022-05-11 22:10:33-2022-05-12 22:0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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