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州城·州衙府。
牧禅看着眼前面红耳赤的泽曦在指责着自己的不作为、乱作为，不时还在话中夹杂几句羌话，虽然不知其意为何，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而且，托泽曦的福，牧禅也算是变相晓得了现在州衙府外的百姓如何，也理解了为何初次见面的两人会对自己存在偏见。
暂且抛开其它原由不谈，他讨的州衙府外百姓谩骂的主要原由，便是自己将那魏城县代理县令·常熊，指名提携为专门负责监管绵州各地赈灾施粥的负责人。
并且，还抽调了魏城县县衙里的衙役，前往各处县衙负责协助熬粥工作。
当然，那菜粥自然也都是加了料的，要不也没办法将那本来三天的粮草，变成足以熬制四天的量。
相关的公文都是直接下发至各地县令手里的，公文中也明确表示了，那些个魏城县衙役们的所作所为...
尽皆是受自己的指示，且由自己承担其责！
而随着这些天的发展，事态也正朝着他所希望看到的方向演变，那便是成为泽曦刚才所说的——狗官！
“好！太好了！”
牧禅突然开口称赞，不禁让那已将话转移到‘素素如何如何好，怎么会跟你这种奸人在一起’的泽曦为之一愣。
紧接着，他气的全身颤抖的说道：“你...你居然还说好？！我...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泽雅，我们走！！”
眼见着对方如此不知羞耻，他干脆不再多言，便要拉着泽雅离去。
“两位还请留步！”
牧禅忍着伤势，赶忙往前跑了几步，伸手拦在前边。
“滚开！要不是你这官帽子护着你，我早就把你这奸人一刀砍了！别逼我现在就替素素那丫头出手教训你！！”
泽曦怒道，他们族人本就极重情义，而卢素素这个小辈他亦是十分喜欢，哪知竟是会同这么个奸人结为夫妻。
“这其中还有着诸多误会，请恕小子不便解释，但还请两位相信小子的为人，相信...相信素素的眼光！”
牧禅无奈之下，只得搬出卢素素的名头。
“误会？哼！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虽是初到绵州，可这所见所闻难道还有半点假不成，你敢说那往菜粥里掺河沙不是受你指使所为？！”
泽曦看着他身上被血染红的纱布，出言质问道。
“是！”
牧禅老实的点头回道，见两人又要动怒离去，紧接着开口说道：“但小子此举确实是有着自己的苦衷，小子可向二位发誓保证，若我的所作所为无愧于良心，若有存在半点祸害地方百姓的歹意——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你...你竟然还敢毒誓？！你就不怕老天爷开眼，给你降下责罚！！”
泽曦听言不由惊怒道，但那怒气明显消退了大半。
不得不说，在封建社会里最有说服力的言词，那还是‘向天发誓’。
虽然对于牧禅这种受过龙国现代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来说，从来没相信过世间有鬼神的存在，对此自然也没有任何精神负担。
眼看着此举有效，牧禅吸了一口气，语气平和的提议道：“相对于小子的品性一事暂且不谈，两位既然是受素素所邀而来谈商事，那在商言商，且不妨先将话说清楚。若是两位真觉得我等之间没有合作的可能也没关系，至少没白跑这一趟。”
“呵！好个在商言商！单说你这绵州已是自顾不暇，又何谈那通商一说？你以为我们羌族还有闲心管你们的死活吗？！想要相互通商，你们至少也得有能用于通商的底气才是！”
泽曦直言嘲讽道。
而泽雅也冷着脸附和道：“我们也是受素素所托才特意前来的，其它暂且不谈，单说你们要真有那什么亩产千斤的粮食，这根本就不会闹粮荒了吧？！”
“其次，还有那能堪比十人之力的纺布车，若真有此物的话，外边怎么还有那么多人衣衫褴褛？！”
“最重要的是，我们羌族真正缺的货物，你们根本就没有！！”
“关于这一点，阿北早已经跟素素说的很清楚了，而现在素素也不在绵州了，谁来保证日后能给我们羌族想要的货物？！”
牧禅点了点头，问道：“你们缺的是什么？”
“盐！大量的食盐！能长期供应，满足数万人日常所用的食盐！！”
泽雅解释道：“粮食、蚕麻、药材、牛羊等等，我们都有很多，虽然素素带来的铁器农具和家具确实不错，但与之相比，我们最需要的还是食盐！！”
“素素和我们保证了，有她在的话，关于食盐的问题绝不是难事，我们相信她阿北，也自然相信素素，哪怕抛开其它不谈也罢，她们也都是卢氏的人！”
“而你，虽然你是绵州的刺史，但在商言商，你终究不是商人！”
“这能不能把商事管好且不谈，你日后又怎么能拿的出我们羌族需要的食盐？！”
泽雅将话全部挑明，也是进而告知两者之间通商的事情到此为止了，这无关于牧禅本人的人品究竟如何，而是就事论事，在商言商。
无论如何，素素她都是卢氏的人！
就仅凭着‘卢氏族人’这一点，便足以抵过千金万两的筹码。
牧禅的脸色黯然，心间不由再次被这句话给牵动，可他也很清楚，与羌族的交好通商这步棋，对于绵州，或者说对于禅坊而言意味着什么。
素素走了，而承载着她所有心血和梦想的‘禅坊’依然在运作着。
“商之大者，当兼济天下...”
牧禅眼神坚毅的低声喃喃道，想起了曾经对卢素素的诺言。
且不论日后如何，他既然允诺了卢素素，要助她成为那兼济天下的‘大商者’，那便不会有所食言。
他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对泽曦、泽雅两人说道：“我等相互通商的条件，便是那‘食盐’对吧？”
“除此之外，素素她向二位所说的那些也都是真的，没有半分夸大之处！”
“而我妻子能做到的事情，身为她相公的我也定然能做到！”
“我牧禅在此向二位保证，定能拿出那可与贵族通商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