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立政殿·御书房。
“...嗯，去找乾儿了吗？”
偌大的御书房内，李世民正低头批阅着奏折，听着前方单膝跪地，头戴斗笠，脸戴着花纹铁假面的男人回报着情况。
男人声音低沉，继续说道：“关于那个禅坊，目前已知有太原王氏、荥阳郑氏两大家族出手，赵郡的李氏...也有部分人正在煽动对其进行制裁。”
“但其商号中有‘卢少卿’这位范阳卢氏进行牵线搭桥运作，已初步达成合作，可因范阳卢氏中提议将其吞并笼络门下之人诸多。”
“虽‘卢少卿’坚持已见，但要想得到卢氏全面支持庇佑之事，短期内不可能实现。”
“除此之外，太上皇那边...昨日已派出一队人马前往蜀道。”
“嗯？！”
李世民手上动作一滞，眉头紧皱的放下奏折，轻轻点着桌子沉声问道：“玄甲御林军那边的名单呢？查出来了吗？”
男人点了点头，拱手喏道：“已将有异心者的名单尽数记载在册！”
“嗯...”
李世民表情严肃，扶额叹道：“若父皇知道那是自己的亲孙子，定然不会选择对其出手。可惜...目前一切还为时尚早。”
“无论是公布于众，还是肃清异己...一切都为时尚早，唉...”
他叹了口气，身子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合上双眼说道：“弊大于利啊...”
男人的花纹面具遮挡住他脸上的表情，单膝跪在那再未言语。
李世民保持着那慵懒的姿态，沉默不语，看起来仿若已合眼睡去。
诺大的御书房陷入死寂般的沉默中，两人的姿势也未做任何更改。
近半柱香的功夫后，李世民才重新睁开眼。
“天昊，依你所见，刺杀禅儿之人是否可能...”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声音沙哑的沉声问道：“是出自齐国公·长孙无忌之手？”
戴着花纹面具的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简短有力的回道：“禀陛下，罪臣不知！”
李世民皱眉逼问道：“朕是在问你的看法如何，你只需回答朕‘是’或‘否’！”
男人回道：“请恕罪臣愚钝无能，无法回答此事！”
“啪！”
李世民龙颜震怒，怒拍桌子喝道：“你且回答朕，到底‘是’还是‘否’！”
男人简短答道：“陛下还请赐罪，罪臣确实不知！”
“哼！”
李世民一摔案台之上，那纯白玉石雕铸的砚台，砸在他眼前，杀气凌然的震怒道：“好你个袁天昊！”
“朕如此信任重用与你，让你担任大唐不良帅之职，你却连个问题都不愿答复于朕！”
“如此庸人，朕还留你那铭牌何用？！”
大唐·不良帅...
这名面带花纹面具之人，竟是唐朝之中那只对皇上负责的特殊组织魁首，统管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的天魁星——不良帅·袁天昊！
此时的他，对于李世民的震怒毫无动容，声音坚定的恭敬回道：“罪臣自知罪孽深重，自交付铭牌起，便起誓将这条贱命献奉于陛下，生死富贵如何皆有陛下定夺！”
“你！！”
李世民用手怒指着他，面上看似震怒无比，其实心中也明白对方的脾性。
正是因为其那严谨的脾性，所以他才会对其重用，让其成为自己了解天下事真正的耳目，对其诸事坚信无疑。
这支不良人组织，才是自己作为大唐皇帝真正的底牌和手段！
若没有其相助，他又如何牵制诸多势力强权，坐稳这天下第一把交椅！
他逐渐平复冷静下来，寒声道：“既然你无法回答此事，那就去给朕交出这份答案！”
闻言，袁天昊抬起头，问询道：“请问陛下，陛下是想知晓缘由，还是想要结果？”
“大胆！你竟然还反问朕的意见？！”
李世民龙颜再次震怒道。
可袁天昊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等待他的回复。
可实际上...
两人这些只言片语之中，其中所涉之事重大，也许仅是一字之差，便可造出一片尸山血海。
可在李世民心中，也是极为的犹豫不决。
可坐上了这把交椅的他，便对天下事有绝对的话语权，哪怕心有犹豫也罢，诸事又能问询谁的意见呢？
他叹了口气，沉声道：“那天罡三十六校尉的现任天罪星，可是有与禅儿私交甚好？”
“是！”
李世民眉头微皱的在房内来回渡步，随后说道：“卸其职位，将她的铭牌暂且授予禅儿，认其为主，生死全凭其命。”
“是！”
袁天昊的回答，依然如此简短有力。
哪怕这天罡三十六校尉中天罪星，其所涉及掌管的事务重大，负责作为不良人组织看住长安城内多位权贵的眼目，打探情报并适当执行暗杀等等。
如此进行安排布置，定然需要大费周章找到代替之人，但他的回答，依然是如此简短有力。
“全力盯住齐国公即可，有何异动第一时间与朕告知！退下吧。”
“是！”看書喇
袁天昊喏道，随后打开一处暗门，悄然离开了御书房。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脑中回忆起那名为‘卢素素’的儿媳妇，以及牧禅对其的一往情深。
“朕如此安排，也是为保禅儿周全嘛...”
他表情玩味的轻笑自语道：“再说了，且不论为帝皇者能有那三千后宫佳丽，男儿有个三妻四妾又何其正常？”
与此同时，在那千里之外的傻儿子似有所感，无端端打了个喷嚏。
“啊...嚏！”
位于绵州城边的培江东岸，一处新搭建的水坝之上，牧禅吸了吸鼻子，手上那把遮蔽着绵绵细雨的折纸伞，也随之一颤。
而在其旁的妻子·卢素素见状，抬手一招拿来件外衫，说道：“相公，如今这绵州的天气越发阴郁，风也大了许多，可别感了风寒啊！”
“嗯。”
牧禅将外衫披在身上，看着水坝下有些揣急的河流，以及那正标记着水位的标尺。
抬头看着满是阴霾，飘散着毛毛细雨的天空，表情忧虑的说道：“给我们所剩布置时间，真的不多了，不知道其它工事能否顺利赶上。”
卢素素也叹了口气，说道：“目前你所标记的那几个关键河道，工事已完成了八成，至于其它的...”
她脸色微怒道：“只看那陈富甲究竟良心如何了，只希望那往年的水利工事，能起到些许作用才是！”
“嗯...”
牧禅摇了摇头，搂着她肩膀说道：“走吧，去下一处完工点查探情况，这事关绵州崛起的关键，切不能出半分遗漏。”
他两走到一名头戴斗笠的老渔夫面前，微微点头示意，说道：“此处就交由于您了。”
老渔夫拱手行礼，面容严肃的说道：“承蒙刺史大人信任，老朽作为此处河长，哪怕是拼上了这把老骨头，也定将确保诸事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