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抬手指着柜台的那幅木制牌匾，上面正歪七扭八的写着八个字：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这...”
牧禅顿时有些尴尬。
上面的字正是出自卢素素之手，用她的话说，是牧禅不掌柜不知其难，不知其民间险恶。
这糕点店位于长安城西市，日常的贸易往来极为繁华，也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
虽此地贵为天子脚下，但还是免不了接触蝇营狗苟，赖账跑单之辈。
值得一提的是，在度过了开店前期的艰难后，牧禅曾不止一次提出雇佣工人看店招待，两人就此主管配方原料即可。
可卢素素却对这掌店买卖一事却乐在其中，恨不得所有事都亲力亲为。
时间长了，牧禅也就由着她去折腾，虽然临时关店打烊之事时有发生。
但小两口本也非追求物质之人，店铺盈余能满足两人在这长安城内，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常所需即可。
“...细说起来，某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请小哥能收下此物，抵一顿买帐钱。”
老李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
“老哥请讲，只是小弟不知，我这小店里又有何物能堪比千文。”
“有！”
“什么？”
“这个！”
老李将勺子一捞，将几颗还未完全融化的冰块放在桌前，目光灼灼的看着牧禅说道：“某想获知的是，小哥店里这冰块究竟是从何而来！”
冰块至每年寒冬时期采取后，储藏于地窖之内，这并非何等新奇之法。
而根据地窖管理划分，也有着官窖、府窖和民窖之别。
但其中运输与保存的难度，那可需要专人看护打理，稍有不慎，整年储藏就化作一滩清水。
而为了避免冰块融化，除了管控地窖开启次数之外，还会将取用后，未完全使用的整块冰用银器存放，缓解其融化的速度。
可纵使如此，冰块的运用还是供不应求，民间更还有诗人作诗感叹：长安千里冰雪，炎夏堪比黄金。
这虽有几分夸大，但在每年这酷暑之际，冰块的确有价无市，堪比号称龙肝凤髓的燕窝熊掌也不为过。
这两少年的底细，作为老顾客的两人早已将此地查的一清二楚，确实为逃避边疆突厥人战乱而来。
可这行商之道实在是异乎寻常，就算这店主是真的‘傻’，那也得有能支撑其任性的资本。
况且...
店铺持续数个月的冰块损耗，这已算不上仅有钱可解决的事情了，尤其是在这炎夏酷暑之际，冰块的稀缺度更是堪比黄金。
老常也已在旁握住杯子，随时做好戒备。
虽然对方仅为一名少年，但若有任何异动，他只需摔杯为号，位于作坊外乔装打扮好的玄甲御林军，也将第一时间将此处填满。
“好啊！”
“嗯？你说什么？”
老李一时有些愣神，可面对他那无形的上位者威压，少年那双清明干净的双眼中，却未掺杂着任何异样，仿佛是在回答吃饭了吗一般自然。
“我说好啊！我还以为是何等大事呢，原来是老哥对这个感兴趣，请稍候片刻。”
牧禅咧嘴笑道。
随后，从柜台处拿出一个牛皮纸包，里面呈放着一堆白色结晶，介绍道：“我就是用这东西制作的冰块。”
“这是...”
老李好奇的捏了点放在手中打量，嘀咕道：“这好像食盐一般的白色石块，能制冰？”
老常眉头紧皱，打量着这晶片疑惑道：“这物件看上去好些眼熟...好像...在年少时见过...”
“哦？你也有这等感觉吗？可某却想不出这是何物。”
两人眉头紧皱，思索无果后，老李朝牧禅问道：“小哥，你是说这白色晶块可制冰？”
“对，两位老哥觉得眼熟很正常，因为这个晶石本就存在我们身边。”
他环顾四周说道：“虽然这长安城内大多以木质建筑为主，但其它地县的土房，即是用石头堆积而成。而石块之中，就含有些许这种名为‘硝石’的白色晶矿...”
“原来如此...”
牧禅随后在桌上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将那包硝石尽数倾倒入杯中。
看着那杯开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杯身开始覆上一层冰雾，老常试着伸手触碰，竟感到入手冰凉。
而杯面上，也逐渐凝结出一片片透明晶莹的冰片。
“这居然！”
“开水成冰！！”
“陛...老李，这滚烫的开水竟然...”
老常震惊之余，差点说漏嘴。
他取出冰片，放入手中仔细端详，看着其在手中逐渐融化成水液。
他索性将其一饮而尽，瞪大双眼震惊道：“确实是冰水！这石块竟然能使‘开水成冰’这是何等的道术仙法！”
“小哥，你是从何得知这等仙法？”
老李也右手湿润冰凉，询问道。
“老哥言重了，这世上又哪来那些个怪力乱神之事，这也不过是小弟在乡下生活期间，偶然得知的民间智慧罢了。”
牧禅随口解释道。
同卢素素一般，他也不知该如何同老李两人，普及什么‘硝酸钙溶解于水，会吸热以致凝结成冰’的化学知识。
“民间智慧...”
老李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开怀笑道：“哈哈哈...好！好个民间智慧！小哥真乃神人也，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
“老李...这等民间智慧如果...”
老常忍不住有些激动的说道。
可老李却是直接将其打断，眼含深意的对牧禅问道：“小哥可知，这等妙法堪比万两黄金，若是运用得当，且不说荣华富贵，就算是被赏赐官爵也有可能！”
“财富、权势、女人！只要你想的话，这一切可谓是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