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情感>[HP/授权翻译]失明Blindness>第 167 章 166. 紫罗兰色的眼泪(4)
  他们先去了俗世的伦敦,他们的麻瓜出身的护卫露西建议的那个书店。

  三个护卫跟着他们,沃恩坚持让法伦和露西也跟上。

  沃恩在整条路上都很紧张,一直待在他们身边,法伦则离得稍微远些,混在人群里。露西在前面带路,手里仍然随意地拿着魔杖,像乐队指挥一样挥动着它。

  外人看到他们,可能会认为露西只是有点古怪,她蹦跳着说话走路,眼睛总是在看向四周。

  哈利知道,和沃恩一样,露西非常注意每一个走近他们的人,即使是在麻瓜的区域,除了一个热心的书店老板,没有其他人在他们旁边。

  哈利很庆幸,没有一个护卫提出疑问,关于他们在浏览的怀孕相关的书籍。无疑他们肯定猜到了,但赫敏坚持要先正式告诉他们的家人。

  不过,哈利还是发现沃恩微妙地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哈利他咧嘴一笑,然后被赫敏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她没有错过沃恩的动作。

  “好像都是你干的似的。”赫敏喃喃地说着,然后大声念出一个令哈利苦笑的书名。

  关于怀孕和分娩的机制,有些事情哈利宁愿不知道。

  匆匆吃过午饭后,他们在一条小巷幻影移形直接进入对角巷,避开了星期六的车流,赫敏带着哈利一起,哈利自己对幻影移形仍然不是很有把握。

  哈利,或者叫哈丽特,戴着红色假发,穿着奇怪的女装,被赫敏拖着走进一家又一家的商店,尽量装出不那么急切的样子。

  趁着赫敏分神的时候,哈利让沃恩去找一些比较男性化的育儿书籍,市场上肯定不会全都是给女巫的书,不是吗?哈利想要的只是一些书名读起来不会让他觉得尴尬的东西。

  他们拿着无痕延展咒的袋子,走进韦斯莱魔法把戏店,双胞胎兄弟见到哈丽特时,忍不住笑个不停。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太可爱了。”乔治夸口说,亲吻着他的一只手,那只手忍不住想拍一下这位自以为是的巫师棕色的脑袋。“看这双精致的手。”

  弗雷德假装要和他兄弟争夺那只可怜的手,哈利大叫一声,猛地走开了。

  多亏了赫敏的变声魔法,他发出了一声高音,双胞胎中的一个假装昏倒,倒在另一个张开的怀里。

  “我要走了。”哈利拽着赫敏的手,狠狠地瞪了双胞胎一眼。

  “停止跳动了,我的心。”弗雷德叹了口气。

  赫敏在哈利想把这句话变成现实之前,把他从商店里哄了出来。

  “那两个人真是不可救药。”哈利咕哝道。

  “我喜欢他们。”赫敏笑了。

  “抱歉?”经过人群的时候,一个迟疑的声音问了出来。哈利停了下来,赫敏也放慢了脚步,转过身来。

  说话的是一个棕色的灵魂,图案中缀满了蓝色的强大的媚娃血统。

  “你……你是……他吗?”她低声说。哈利皱起了眉头,他立刻意识到被人看穿了伪装。

  沃恩靠得更近了,露西和法伦都面向人群散开。

  “也许。”哈利承认,好奇地问,“我能帮你什么吗?”

  “哦。”她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我只是……你知道,我想说我很高兴你支持狼人,报纸上没怎么说,但我能看出来你参与了。我自己就是个混血儿,有时候,身为半人的耻辱会让人难以忍受。”

  “我很抱歉。”哈利有点不知所措,赫敏在他身边,很紧张,被什么东西激怒了。

  这位女士举起一只手做了个手势,然后又安静地告别离开了。

  “这很奇怪。”哈利皱着眉头说。

  赫敏不悦地咒骂,“她在勾引你,就在那儿。如果她认识你,她就应该知道我是你的妻子。”

  “她肯定不是。”哈利说。

  “她给了你一个飞吻,哈利。”赫敏加重了声音,“她想利用媚娃的魅力!我看得出来。”

  赫敏在他身边跺着脚,哈利笑着把她拉近了,色彩在他们周围旋转,像海洋中被鱼包围的礁石,充满活力和明亮。

  “我保证,我永远只做你的哈丽特。”

  赫敏把脸转向他,笑了。她张开嘴想说话,但哈利听到另一个声音,很近,很近。

  “为了卢克斯女士!”

  听到第一个词的时候,哈利开始转身,但听到卢克斯这个词,他知道他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

  他的力量在声音结束的时候才开始升起,沃恩正准备冲向最近的这个灵魂。

  赫敏还在笑。

  炽热,像水一样让人窒息。猩红的火焰占据了他的整个世界,红色的牙齿撕咬他的皮肤,越咬越深。

  哈利没时间了。

  但有别的东西有。

  冰冷的黑白色丝绸在他身上掠过,在他和痛苦的死亡之间流动,追逐着他皮肤下的火焰,就像阴影追逐着白天的光明,在夜晚将它释放。

  他独自一人,站在白夜和黑星的海洋中。

  整个世界都在尖叫。

  痛苦和恐怖的叫声,惊慌和绝望的叫声。哈利痛苦地想,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像帷帐在召唤他。

  白色的阴影陷入他的身体,隐形衣全然不像一个活物,在他的皮肤下越陷越深,魔法石在他心里燃起炽热火焰,哈利知道自己完整了。他还活着。他还未被触碰。

  一念之间,隐形衣离开了他的视野,世界重新出现,眼前所见比他所能想象到的任何噩梦都要可怕。

  大火吞噬了附近的店面,人们躺在地上,有的支离破碎,有的尸身完好,但都已经死去。他看到红色吞噬着绿色的木头和绿色的灵魂,各种颜色都被捣碎在几乎完好的紫色鹅卵石上。

  所有的东西都在尖叫。窗户碎裂,玻璃掉落,木头发出刺耳的嘶嘶声,人们在逃跑,在哭泣。

  “波特!”

  哈利没有转身,他和法伦看起来都没受伤,基本上完好无损,只是脸上毫无血色。法伦在他身后跑过来。

  “我们必须离开!我们得走了!”

  法伦想抓着哈利,哈利没有避开,只是让他们之间的空间变得坚固。

  “不。”哈利说,现在他的声音变回了自己,赫敏的魔法在同样的火焰中消失了……

  消失……

  哈利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空旷的地方。全部的空白。死者的白色,多到数不清,灵魂在死亡的冲击下逃离。一个幽灵形成了,一个破碎的黄色的灵魂。

  白色的碎片。一只胳膊,一条腿,一半的躯干。

  气味。

  他的喉咙发紧,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呼吸,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恶臭,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说话,甚至在临终时听到自己的声音。

  法伦扔了一个东西,越过他们之间的屏障,一件羊毛长外套罩在哈利身上。

  ”哈利。我们得走了,这里不安全。”法伦说,声音急迫却如此温柔,“请让我靠近你,我们无能为力。”

  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的。

  不可能,因为赫敏不可能离开,他不可能是一个人。要不是有隐形衣,他也会死,他们注定要一起死去,而不是独自被留下。不是独自一人。

  不是她。

  不。

  “赫敏。”哈利大声呼叫,感到心脏在胸腔里跳动,魔法石在施展着不可思议的魔法。

  蓝紫色的光,如此熟悉,如此美妙。看書喇

  “哦,哈利。”赫敏低声说,他听见了她的眼泪,“哦,哈利,不。”

  她没有身体,没有图案。她和他的母亲一样,没有实质的色彩,没有触感的灵魂。

  法伦在他身后喘着气,被烟呛着、被震撼、或是被眼泪哽住。谁知道呢?谁在乎呢?

  “他们在死去,哈利。”赫敏小声说,“我能……感觉得到。你可以救他们。”

  “为什么?”他低声问,自己也对这个问题感到纳闷。

  “这就是你。”她流出紫罗兰色的眼泪,“你能救人。”

  哈利扭头看了看,真心实意地看了看那被毁的颜色和火红的血迹。

  “我们都会死去。”甚至对他自己来说,他的声音也不是他自己的了。他的心在燃烧着。

  “不是这样的。”她说,“拜托了。”

  他向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那冰冷又温暖的脸颊,他的触摸越过皮肤,像穿过空气。

  他感到脸上有泪水,知道自己在哭。

  然后,他转身背对着他一生的挚爱,把火变成了雨。

  ————

  露西认为自己是个单纯的女人。她的爱好很简单,喜欢编织和收集剪贴画,习惯也很简单,一些好习惯和坏习惯。

  她很聪明,这是肯定的,她在学校表现很好,也许不是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她有一个小家庭,她的父母深彼此,也深爱着她。他们都是普通人,但仍然对她的魔法能力感兴趣,奇怪它可能来自家庭的哪一边。

  她报名了克里夫顿的公司,因为她在魔法世界里找不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在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后,会被指派为魔法界名人的护卫。

  她当然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死。

  死亡并不是天堂。那是她童年时在乡下的家,那片树林就像儿时记忆中的自己一样高,她知道那不可能是真的,她已经成年了。她听到鸟儿在歌唱,看到它们在灌木丛中挥舞着翅膀,互相呼唤。

  她那身为普通人的祖母坐在旁边的一个大箱子上,箱子像腐朽了一般,散发着苔藓的气味,她微笑地看着她。

  就像她最美好的回忆一样。阿加莎奶奶,虽然年纪很老了,但她现在看起来年轻,容光焕发,满脸笑意,眼睛里没有岁月的迷雾。

  她伸出温暖的手,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我爱你,孩子,还有你妈妈。替我转告她。”

  “当然。”露西轻声说。奇怪的是,虽然她的祖母已经死了,埋了十年,露西清楚地知道她自己现在也死了,但这个简单的要求却完全理所当然。

  “现在回家去吧。他在呼唤。”

  森林、鸟儿、树干和她的奶奶,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太阳突然亮起来而消失,然后乌云遮住了太阳,在她的脸上留下阴影。

  光芒亮得她眯起眼睛,阴影暗得她在颤抖。

  “露西。”

  她睁开眼睛,抬头看见一双眼睛,简单的绿色,又那么美得吓人。

  烟雾、灰烬和人们的哭声向她袭来,但她无法把目光从那双眼睛上移开,那双眼睛把她压迫在充满活力的真实的身体里。

  但她还是个女人,真的,眼下她还有一件简单的事情要做。

  趁着他看向别处,转向另一具被烧得支离破碎的尸体时,她站了起来,修补好破碎的衣服,把袍子拉长,转头找到她的伙伴。法伦手里拿着魔杖,面色严肃。

  “注意周围,他们会密切关注的。”法伦粗声粗气地说,声音粗哑,也许是被烟熏的。也许是因为激动的情绪。

  他们。那些杀了她的人,也许不是杀死她的那一个,因为对方肯定已经死了,可能和他的祖母一起坐在森林里的什么地方,听着鸟儿唱歌。那些躲在后面下命令的人,如果他们又蠢到想要杀死失明的魔法师,她想,她又会碍事的。也许死亡也没有那么糟糕,毕竟她最爱她的奶奶。

  露西发现自己在笑,突然觉得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是个僵尸,像所有的恐怖电影一样,一个被杀的护卫又站了起来,撕咬杀了她的人。

  “你也死了吗?”在尘土弥漫的巷子里,露西直截了当地问,周围的人挤在一起,绝望的眼睛盯着她应该保护的那个人。

  “没有。”法伦说,“没有。”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听起来那么悲伤,他还不明白她知道些什么。

  死亡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死亡其实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