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宿醉之母。”
哈利大声哼哼着，翻过身去，把隐形衣脱下来呼吸新鲜空气。
赫敏在他身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声，立刻把隐形衣拉回到他们身上。“太亮了。”她含糊地回应。
哈利眨了眨眼睛，然后，透过沉重的脑袋和疼痛的身体，他慢慢反应过来，笑了起来。
“我们结婚了。”
赫敏仍旧安静地躺在他身边。
“我们结婚了！”哈利更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在隐形衣下翻了个身，把赫敏拉到身边，头疼得咬牙。
赫敏压低声音说，“我们当然结婚了，你，你……你这个小家伙。现在，让我拿到魔杖，用魔法忘掉这个折磨，继续睡觉吧。”
哈利咧嘴一笑，放开了她，轻轻地从隐形衣下面溜了出来。他现在头脑清醒，感觉……焕然一新。
他忽然觉得，她这样挺活泼的，不过他不打算把这事告诉赫敏。他以前只见过几次她这么脾气暴躁，而且没有一次令人愉快。
门外是克利切黄色的图案，他手里拿着一个盘子，看上去像是茶和饼干。
“可以缓解头疼，波特少爷，来自布莱克家的古老食谱。”克利切说，把托盘放在床边一张茶几上，在靠近哈利的那一边，显然，克利切也知道坏脾气的赫敏会做出什么事来。“有客人来了，等你……合适的时候。”
哈利皱了一下眉头，意识到自己在老管家面前衣冠不整，他脸红了一下，转过身来，思考着访客会有什么事情。“谢谢，克利切。”哈利说。
小精灵听到回话，关上身后的门，锁扣发出轻轻的一声。
隐形衣下面传来一声微弱的咯咯的笑声，哈利瞪着床上那块黑白色的东西。
“别笑了，否则你就喝不到克利切的特制早茶了。”
一只蓝紫色的手从衣服下面滑了出来，“给我茶，不然我就把茶给你。”
“这没有道理。”哈利笑了，“你会吗？”看書溂
“在这一点上？当然。”说着，赫敏把手缩回了被子里，“搞定楼下的人，然后再回来。在我重新觉得我是个人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张床的。”
哈利笑了。
“等我回来，我很乐意让你更是个人。”
————
早茶的确帮到了忙。哈利穿好衣服，喝着这种苦味的东西，跟着熟悉的声音走进厨房。
睡衣。哈利知道这可能不合适，但不管怎样，在他结婚第二天早上来拜访的人就不应该有太多期待。如果说要期待什么，那可能会相当粗鲁。
哈利在门口停了下来，一看就知道，他刚才听到的和克利切还有克拉肯聊天的就是他，他的护卫已经给了他权限，因为他们在不咬小镇见过面。
纳威·隆巴顿。
哈利几周前就等着这个人的来访，等到没有消息传来，报纸上也没有提到爱丽丝·隆巴顿的康复，哈利开始怀疑爱丽丝是不是真的醒了，又或许，他确实没有被人看见进出她的病房，而里面的治疗师履行了他的诺言。
但就在这里，那个金黄色的人终于站了起来，转过身来，急促地面对着他。
“你好。”纳威犹豫地开口。
“你好。”哈利回答，没有说别的。
一阵寂静，克利切和克拉肯光着脚悄无声息地从房间里出去。
家养小精灵不喜欢穿鞋子，或者说，他们没有鞋子。问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说在用脚趾感知房子，尽管哈利没弄明白。
“我很抱歉。”纳威脱口而出，抖动的手挠了挠头发，“我应该等一等的，我知道，但我等不了了。我不想在你婚礼前或婚礼期间说这些话，罗恩说服了我，虽然就差一天……但是，但是。”
哈利走到前面，坐在一张木椅上，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但是什么？”
“看在梅林的份上，哈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纳威听起来像是恳求，又像是抗议。
“好吧。”哈利一直低着脸，尽管他仔细地观察着对面的那个人，把母亲和儿子的不同分类。“怎么样了？”
“她能说话了，治疗师……治疗师已经把他们划掉了，你明白吗？十多年前就把他们划掉了，不会再康复了。然后……现在……我……我需要……”
他会哭吗？哈利坐立不安。
纳威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和祖母被叫到医院，他们让我们坐下，告诉我们，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醒来了，痛不欲生。在他们告诉她已经过去多少年之前，我们必须给她时间来缓解悲伤。然后，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哈利，我需要知道原因。”
“什么的原因，准确一点？”哈利真的不知道。有很多问题可以问。
“为什么我母亲回来了，而我父亲没有回来。”纳威快速说，“我的脑子完全没法想这件事，他们当着我们的面说这是奇迹，却互相耳语说你前一天是如何拜访他们的。你知道在圣芒戈医院流传着一种新的说法吗？我听到一个医生称呼我妈妈被看到的人，被治愈的狼人也被这样称呼。必死的人如果足够幸运，就能被看见。你就像……你对他们来说就像天使，你去拜访，人们的机会就会改变。”
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陈述，哈利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喜欢它，报纸多久会听到风声？他的门什么时候会被绝望的人敲开？
哈利还没来得及把这些话问出口，纳威就替他回答了，他继续说下去。
“但每个人都太害怕你，不敢直接向你请求，我能理解。人们说你杀人的同时，还说你救了他们，你像是把两者混在一起。这就是我父亲死去的原因吗？我需要知道。拜托。”
纳威终于停了下来，手肘靠在桌子上，叹了口气。哈利皱起眉头，他花了好一会儿组织合适的语言，最后，他只是说出了真相。
“你父亲已经死了，他在被施钻心咒那天就死了。你母亲是唯一能让他活着的事情，而代价是她自己对生命的认知。我只是让事情回到它们应该的样子。”
“我……我明白了。”纳威动了动，小心地抓了抓脸，用一只袖子擦过眼睛，“我……谢谢你，感谢你告诉我，谢谢你……做了这些。”
“我这么做是为了她。”哈利轻声说，尽管这些话并不完全真实，他这么做是出于一个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的原因，那就是越来越强烈的纠正错误的冲动。把东西放回原位，为了……修理。“她是我妈妈最好的朋友，我去拜访她，看了她的状况，剩下的留给医生们。你并不欠我什么。”
纳威颤抖地站起来。“我得走了，抱歉，我只是……我在想办法处理这件事，我还没有意识到我妈妈回来了。”
哈利陪他走到飞路网，迅速撤下保护咒，让纳威离开。
纳威手里攥着飞路粉，停下来回头看着哈利。
“妈妈问起了她，你的母亲，莉莉。她的记忆有些空白，她听到所发生的事，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事，她哭得很难过，好像只能哭泣。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哈利也不知道，但他能猜出来。
“提醒她，活着意味着什么。”
纳威没有回答，但当他随着一团白色的火焰离开时，哈利仍然在考虑自己说的话。
活着意味着什么。
不属于死者意味着什么。
————
包裹已经准备好了，送货员在急切地等待。
莱特女士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深深注视着他棕色的眼睛。
“你准备好了吗？我的孩子？为了我？”
“哦，是的，夫人。”他深深地呼吸，全神贯注地看着她，像一条趴在骨头上的狗。
“每一分钟，每一天，现在，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经过。我会和你在一起。”
他对她的话频频点头，脑袋随着无声的节奏摆动。
“我会给你一个飞吻。”她微笑着低声说，“你就会知道。”
他年轻的眼睛呆滞，混合着迷醉和香水味，还有她帝王般的美丽。除了她，他身上什么都没留下。
“是的，拜托您。”他低声说。
她微笑着，他叹了口气。
他离开了，手里抱着一个用翠绿色天鹅绒包裹的盒子，盒子里的药水闪烁着红色的魔法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