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下了马车,出现在姜落面前的是一座颇为气派的庭院,门前两个小厮和四个丫鬟早已经恭敬的等在原处。

    一见到他们回来,立刻上前请安。

    李淮波指着姜承,“见过姜公子。”

    “姜公子。”

    “这是两位小姐。”李淮波笑着介绍姜落和姜然,“日后府里所有人照顾两位小姐要像是照顾我亲女儿一样用心。”

    “是,老爷。”

    李淮波有一子一女,长子李疏,次女李纤柔。

    进了家门,李纤柔迎了上来,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爹爹,这就是你接回来的妹妹嘛。”

    “是啊,柔儿,这是你落儿妹妹。”

    李纤柔生的肉嘟嘟的,已经出落的很标致,她热情的拉着姜落的手,“落儿妹妹好。”

    “纤柔姐姐。”姜落笑了笑,真羞耻啊,她一把年纪了,天天娇滴滴的装嫩。

    李家氛围和谐,从上到下都透着祥和温馨的气息。

    李纤柔更是妹妹长妹妹短的送了姜落和姜然不少小礼物。

    倒是那位李疏沉稳庄重,看他也不过十六七岁,每次和姜落说话都隔着四五步的距离,恪守男女有别。

    自从姜落到了李府,整日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连带着姜然都被养胖了许多。

    馆驿的人来李府催促了好几次,都被李淮波挡了回去。

    他一直在想办法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姜正合的儿女都救下来,他想过了,假死换个身份最简单。

    可他没想到他和姜承商量此事时,姜承不答应,他坚持生死有命,但气节不能改,他要好好活着,用姜承的身份活下去。

    午后,李夫人让人请了陈娴月去后堂叙话。

    陈娴月诚惶诚恐,不知道李夫人有何事,居然这么郑重其事的邀请她。

    “姜御史夫妇都已经辞世,算起来你算是落儿这孩子的长辈。”李夫人笑眯眯的拉着她坐下,开门见山的道。

    陈娴月局促不安,一双手不知道如何安放是好,“夫人,娴月只是个妾室,不敢当三小姐的长辈。”

    “我知道你安分,只是如今事情紧急,也不好去找落儿的祖父祖母商量,你看我家薄有家产,我那不争气的犬子长相说得过去,读书也用功。”

    “不知……”李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老爷他有意让李疏娶落儿为妻,你看……”

    落儿年纪尚小,还不到婚配的年纪,可此去岭北,艰难险阻,困难重重,她一个小女儿家如何受得了。

    要是她嫁了人,那就是夫家的人,到时候李淮波打点一下京城的关系,请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姜落就不用再流放了。

    陈娴月虽不聪明,也听明白了李夫人话中的意思。

    她激动的跪下道谢,“夫人,我自然是一千个愿意。”

    “我回去就跟落儿说,只是您不知道落儿虽然年纪小,却向来有主见,她自己要是不愿意……我也不敢多言。”

    “好好。”李夫人扶起她,“那你赶紧跟落儿说说,你放心我们李家绝对不会亏待落儿,也不会让李疏再纳妾的。”

    “是。”陈陈娴月喜不自禁,走起路来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姜落要是有了依靠,她也可以放心一些。

    回到房间,姜落正翻开书案上的竹简,不得不说这里的文明真是不值一提啊。

    姜然正在绣绢帕,阳光洒进房间,不由让陈陈娴月心中一暖。

    “落儿。”

    “小娘。”姜落合上竹简。

    “落儿,你觉得李疏哥哥怎么样?”

    陈娴月试探的问。

    “还不错。”她如实回答。

    “那要是你李世伯想要把你留下给李疏哥哥做夫人,你愿不愿意……”

    “夫人?”她才十岁啊,还是个孩子!

    “不行。”姜承推门进来,“妹妹还小,娘以前说过,女孩子家太小不可以嫁人。”

    “好公子,嫁人只是权宜之计,要是落儿嫁给李疏,那她就不用跟着咱们去岭北了。”陈娴月苦口婆心的劝说。

    姜承眼眸中闪过希冀的光,他张了张口,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不愿意。”姜落撇嘴委屈的抓着姜承的衣襟,“我不要离开哥哥。”

    “可是……”

    “呜呜呜,要是你们不要我了,那我还不如死了干净……”姜落固执的道。

    她可不想嫁人,这万千世界她还没放眼瞧一瞧呢。

    “妹妹不哭,咱们今日就回馆驿。”

    姜承心疼的帮她擦干眼泪,带着她去跟李世伯道谢,同时辞行。

    李淮波连连叹息,想不到姜正合为人耿直,他的儿女也这样的有主见有骨气。

    他们回到馆驿的第二天,天还没亮,周岩就带着众人出发了。

    从此地北去,还有近百里平整的官道可以乘坐马车,出了临川地界再向北,山路崎岖,就只能步行了。

    李淮波老泪纵横的把众人送出城,依依不舍的又送了几十里地才回去。

    他打点了许多银两,又再三叮嘱让衙差善待姜家的人。

    周岩全都应下。

    走了近百里地,快出临川时,马儿忽然受惊,不受控制的发狂起来。

    眼看就要冲下斜坡,姜落果断的喊了一句,“快跳车!”

    接着率先从后边跳下去,双手抱头滚在一边。

    姜承跟着跳下来,车辆翻覆的最后一刻,陈娴月才拖着姜然滚下来。

    众人惊魂未定,从山坡上冲下来几十个蒙面的黑衣人。

    青天白日的一群人这样的装扮,劫匪的特征也太明显了些。

    周岩策马走到前头,“大胆,衙差押解罪犯,你们也敢打劫吗?”

    姜落见他们未动,还以为这些人是李家买通的人故意装成绑匪来救他们的。

    下一刻,劫匪头目,一个腰粗如水桶一般的大汉,扛着刀,笑的阴森森的。

    “什么衙差?老子还说自己是刺史大人呢!”

    周岩身后的徐安瞪了他们一眼,“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这是衙差的官服。”

    “你们不认识衣服,难道也不认识这背后写的字吗?”

    青色官服,红色丝边,背后显眼的白色的“差”字。

    “嘿嘿,老子不识字!”他冷笑道。

    “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这几个女的都别放过,全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