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走了一段路，陈雁神色蓦然一凛，拎着桑檀的后领就把她提溜上了树杈。
桑檀被吓得不轻，慌乱间攥住了陈雁的长袍，她惊疑未定的眸子看着陈雁，带着一丝无声的控诉。
陈雁好笑，“你这样杀狼，不怕被狼叼走吗？”
桑檀顺着他的手指，看到草丛后一个低伏的身影，灰色的毛发。
正是她要找的狼。
她抿唇不说话了，心里却在厌弃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用。
陈雁十指压住唇，示意她噤声，那正在草丛里啃噬着什么的灰狼，猛然抬头，警觉的巡视四周。
它鼻头微微耸动，健硕的身子撑起，前躯微压。
是狩猎的姿势。
桑檀摸了摸自己腰上的长刀，陈雁微微摇头，示意她再等等。
半刻后，那狼终于再一次埋入草丛，随即从草丛里扒拉出一个长长的物什，乌色的血凝固虬结，皮肉撕扯辨不出本来模样。
看起来像什么动物的腿骨，但是什么动物的腿骨能这么长？
“是人腿！”
桑檀一声低呼，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然而已经晚了。
那头灰狼抬眼，看到树上的二人，顿时龇出尖利的牙齿，口中发出威胁的声音。
桑檀咬住唇，越想在一个人面前表现好，便越是容易出错。
“树上待着。”
陈雁扔下一句话，便如飞花落叶一般飘然而下，他手中长剑划出一道流畅优美的弧线，那黑狼的前爪便被削掉。
灰狼哀嚎一声，痛苦的仰躺在地上。
陈雁丝毫没有耽误，再一次踮脚上了树，寒玉剑滴答着猩红的鲜血。
他一边用帕子擦拭，一边开口解释，“狼喜欢群居，这里不可能只有它一头，等它叫来狼群，我们先藏起来，探探狼群的底。”
“好。”
二人缩在树上一截枝桠之上，下面是痛苦嚎叫的灰狼。
山里的气温本救低，二人缩了不多时，桑檀的双脚已经麻痹，陈雁抱着长剑，目光似鹰隼透过树枝，巡睃四周。
他剑眉皱起，“我们掉进陷阱了。”
“什么意思？”
陈雁指着下面的灰狼，“它后肢残了，是诱饵，我们已经被狼群包围了。”
桑檀心中一惊，低头去看，发现那灰狼嚎叫了这许久，仍旧在原地挣扎，根本就没有打算逃跑，或者说四肢皆残它本就跑不掉。
陈雁眯眼看去，远远与一抹幽绿对视。
那双眸子冷酷睿智，甚至看到陈雁二人，丝毫不惊讶。
“是狼王。”
桑檀默默抽出长刀，山中气温低下，若是天黑，不需要它们动手，他们二人自会被冻死，这狼王好深的算计啊。
陈雁想了想，“你在这守着，我去引它们过来。”
“我去引。”
陈雁阻止，“你轻功不如我，我去。”
说完，他踮脚离去，不多时那边传来了狼群的低吼，桑檀咬了咬牙，杀狼之行是她要的，怎可缩在安全处，让他人代劳？
她抽出长刀，迈步跟了上去。
陈雁的身影穿梭在狼群之中，寒玉剑剑过之处，迸出蓬蓬血花。
不过他身上也并并非丝毫无损，长长的袍子被撕扯下一大块，桑檀牙齿紧咬，长刀如山压下。
一头企图偷袭陈雁的健壮黑狼被切断了喉管。
陈雁回头，“丫头，刀法有长进啊。”
桑檀眼神微动，所以，他认出自己了？
刀风与剑风相得益彰，一快一猛，一巧一刚。
身资高大的狼王，焦躁的在原地迈步，狼眼射出更加阴毒的光。
下一瞬，巨大的黑影飞扑，笼在陈雁的上方。
寒玉翻转，剑锋朝上。
狼的满身皮毛可阻挡尖利之物，但是腹部是它们最柔软之处，这一下若是扎实了，必然开膛破腹。
那狼王在空中扭动自己的身子，居然临时换了方向，堪堪错过陈雁的刀锋。
“倒是个聪明的。”
那狼王焦躁的用前爪刨着地面枯枝，发出一声声呜咽。
陈雁长剑直指，身形陡然射出，径直对着狼王的方向。
那狼王像是知道了这柄寒玉剑的厉害，嚎了一声朝后弹开。
“倒是个有灵性的。”陈雁晃了晃自己的长剑，“离开这座山，饶你一命。”
那狼王眼神狠厉的在二人身上转悠，最后仰天长嚎一声。
群狼骚动，最后竟一步步后退，散掉了包围圈。
“是个聪明的。”
陈雁微微挑眉，桑檀的面上被腥臊的狼血沾染，头发湿湿的黏在脸上，陈雁顺手掏出帕子递给她。
桑檀接住帕子，去没擦脸，而是飞快的用袖口蹭了蹭，她有些局促的将帕子装进袖口。
“洗，洗干净后还你。”
陈雁随意点头，并没放在心上，他看着横倒的狼尸问道，“这些要扛回去吗？”
桑檀道不用，用草绳先吊在树上，改日多找几个人上来取就可。
陈雁点头解释道，“狼群是很聪明的动物，这一次被斩杀，必然不然再轻易到山下作乱。”
桑檀点头，“嗯，我会告诫那些进山砍柴的村民，不要深入。”
“好。”
两人将狼尸用草绳捆扎了，尽数吊在树枝上。
二人朝着外走去，却猛然听到一声痛呼，“畜生！看我今日不杀了你！”
桑檀还在震惊怎么会有人在深山里，她身侧的陈雁已经飞奔出去，神色焦急担忧。
她瞬间明白了，是那个生气跑开的女子。
小芸豆虽然喊得气势十足，然而此时已经十足的落了下风，她捂住腹部，面色苍白。
距离她不远处，乃是一个高昂舌头的巨蟒，一只淡金色的蛇眸，冰冷的注视着几人。
陈雁一把扶住小芸豆，“怎么回事？伤着哪里了吗？”
小芸豆大大的杏眸写满了委屈，她将头侧过一边，故意不答。
“让我看看。”陈雁焦急的拿开她的手，发现她腹部的丝织物被划烂，露出的肌肤上斑斑血迹，乃是被蛇鳞摩擦后的痕迹。
“桑檀，你来。”
桑檀正捏着长刀戒备，听见声音，踮脚落至二人身前。
“你把雪肤膏拿出来，先给她涂上。”
“嗯。”
陈雁手持长剑，与大蛇对峙，粗黑身子有人那么宽，蛇头硕大沉重，吞吐的蛇口密布参差利齿。
这蛇，不简单。